第八十三章

    这话说的,万矣目光从马车离去的方向转到七王身上。

    “好像认识别家家主的也不是我一人吧,不如我们一同去打个招呼?”

    别家的人马绝尘而去,衡玉微睨了眼,勒紧了马,嘴角扬起一阵冷笑,“若不是我此番也有要事,倒确实想去。”

    七王说罢,长鞭一挥,马儿一声嘶鸣便朝昆仑的方向踏马奔去。

    看到前面人重新开始赶路,后面的梅君行也驱动了马匹,他下意识的往那渐渐远去的别家马车望了一眼,然后又收回了心神,专心的跟着前面人的方向赶去。

    此时那富丽精致马车里,别燕君运作调息收回了内力,怀里的女子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片刻之后,别燕君睁开双眸,他微挑着眉,不大愉快的看着怀里的陶蠡。如此循环往复的往她的身体灌输内力,对他而言虽然不至于多大的损耗但是却颇为麻烦。

    他是谁?何曾为这样一个丫头片子如此劳神?

    最好,她能如他所想给他带来一些惊喜。

    否则……

    “家主,兖州那边还送来过一封信笺,您要过目吗?”马车外说话的正是当日在庭院送信的那个小厮,一副瘦小的身材,脸上总是笑眯眯的,此时正和另外一个小厮一起架着马车,听到马车里别燕君回道“给我”,便弓着身子,双手把信递了进去。

    马车行的很快,可这小厮站在马车上没有因为剧烈的颠簸晃动而产出一丝狼狈,稳的好像站在平地一样,别燕君接到信的时候顺势看了他一眼。

    “我记得你是阿修的哥哥。”

    “是的,小的是阿修的同胞哥哥,名叫阿白,承蒙家主记得。”阿白说完,拱了拱手,便又坐回马车前与另一个小厮一起驾车。

    别燕君闻言也只是轻笑了下,便展开信封,粗略的读了读,信上的字迹略微潦草,能看出是情急之下匆忙书写,而之所以匆忙,别燕君嘴角微扬一下,除去别的洋洋洒洒的陈词与修饰,可以总结为八个字。

    南越逍遥,全族亡矣。

    有趣……真是有趣……

    他不过是对几个来昆仑的弟子动动手,想不到还有比他心狠手辣的,居然短短几日灭了逍遥宗?不过,不管是谁,他都很感谢这位的出手。

    乱子,就是要越大,才越好。

    难怪此时身在兖州的罗九原会火急火燎的请自己去“商议”。

    他正衡量着如今的罗九原之于他还有多少价值时,怀里的女子突然呢喃一声似要醒来。

    别燕君折起信笺压在茶几之下,看向怀里的女子,突然想到万矣经常喊得那句。

    “……阿蠡?”

    “陶嚟?”

    此时的梦境之中陶蠡震惊的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但也只是脸一样,而她们两人的姿态神情却天差地别。

    一个是端庄文雅,一个是粗鲁不羁。

    “你是,陶嚟?”

    陶蠡对着眼前的女子又问了一句,她虽是穿越也是借尸还魂,那眼前这个站立的女子,就是……

    鬼?!

    “额……”陶蠡下意识后退一步,虽然她自己也是,但是不妨碍她怕啊。

    眼前的女子随着她的后退也正一步步欺近,她看着陶蠡,眼中带着一丝悲悯。

    好像有所感应一般,陶蠡被那眼神看着一瞬间竟也觉得心痛。

    “我是陶嚟,但我也是你。”

    女子终于说话,陶蠡听得却有些糊涂了,“你什么意思?前世今生?”

    “你这么理解,也没有错。”陶嚟看着陶蠡,双手抬起,掌间便翻滚起了云雾,“你是我的转世,所以只有你能完成我的愿望,或者你必须帮我完成愿望。”

    “即便我是你的转世,但我们也是两个人,你是你,我是我,你的愿望是你的愿望,跟我有什么关系?”陶蠡不禁为这少女的清奇逻辑发出感叹,“你说是转世就是转世?你说要帮你就要帮你?你再说一句我去死,我是不是也得听你的?小姑娘,听我一句,早死早超生,执念害人,小心变成厉鬼祸害人间。”

    女子听着陶蠡一长串的话,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波澜,依然是宁静的盯着她,只是手掌中的云雾愈加浓厚,眼中的悲怜愈发明显。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害人?害人的是他们,是衡芒!是龙越!是这天下!”女子说话间秀丽的面容渐渐狰狞扭曲,不过很快,好像刚刚的怨愤都不复存在似得,陶嚟又平静下来,闭了闭双眼,“罢了,也难怪,现在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说完,只见她叹口气,慢慢将双手合起,掌间的云雾瞬间消散,只剩下寥寥的一丝,缠绕在女子的周身,也慢慢顺着她缠绕在陶蠡的周身。

    这一丝一缕的白烟,好像有意识一般渐渐将她们二人裹在一起,待陶蠡察觉不对的时候她已然动弹不得。

    “你到底想做什么?”陶蠡瞪着等着眼前的女子,或者女鬼,“你这么厉害,若是有怨恨便去找那人报仇啊,你缠着我有什么用,我什么都不会!”

    被陶蠡怒瞪的女子,并不理会她的挣扎,双手合十,竖在胸前,仿佛佛家祷告一般,默默的念叨什么。

    顿时陶蠡就想起了传说中的齐天大圣,她现在仿佛就是被骗着套上了紧箍咒的猴子,还不知道眼前这个金蝉子耍什么名堂。

    似乎是察觉到陶蠡的挣扎,女子看着她平静道,“你不要怕,我只是让你记起来而已,等你记起来了,就会认同我了,然后我们一起。”陶嚟说着眼中一抹坚忍和憎恨,“我们要一起为炎族人报仇雪恨!”

    狗屁!陶蠡突然觉得自己的意识慢慢淡去,彻底失去知觉前,她打心底给那陶嚟竖了个中指,所以劝说不成,这是要给她洗脑了?

    将到兖州,马车的行驶速度缓缓变慢,车中的女子是不是扯住身边男子的衣衫,不安的呢喃,晃动,但终究是没有醒。

    外面的小厮,轻轻的扣了扣车厢道,“家主,已经到了兖州地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