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少公子~~~~~~”

    管事那带着焦急的声音不合时宜的荡漾开来,慕容琴当即羞红了脸连忙躲开眼前放大的那张略显煞气的脸,紧接着车厢剧烈摇晃起来,刚松开的手又紧紧拽上她的手臂,车厢外管事吊起的那口气才喘过来:“前面没有路了~~少公子赶紧跳车~~”

    厚重的帷幔被揭开,露出管事惊慌失措的脸,看见车厢里骇人的情形顿时吓得七魂不见三魄,面无血色愣在当场。闻言,阎菁当机立断拉过软榻上的锦被往身上一披,又将身边的慕容琴往怀里轻轻一带搂紧,阴沉着脸就往车厢外冲。被撞开的管事这才惊醒过来,身子不自觉的哆嗦着,眯着双眼就往车下跳去。直到感觉到自己落在实处才敢睁眼,只见三匹骏马拉着殷红车厢径直朝着悬崖边冲了过去,只是一瞬间,殷红马车就永远消失在视线里,只有耳边荡漾的巨响真实的告诉她刚才并不是一场梦。

    “轰!”

    天塌了!这是管事如今唯一的感想,狭窄的道路上除了她哪里还有其他人,只有甩在悬崖边上的金溪鞭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闪着幽光。她哪里还顾的上跌伤的右腿,费劲挣扎到斜坡边缘,然而只看见一块熟悉的青色布料挂在荆棘上,随风飘荡着,她的心瞬间冰凉冰凉的,总之是欲哭无泪啊~

    是的,往往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会塞牙缝,无论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抑或被人踩在脚下的草根之族。她怎么都想不到那个青岩的女人居然会跳错方向!

    “金管事~”

    久久盯着深不见底的斜坡发呆的管事闻言慢慢转过头,炫目的阳光下三个身影一瘸一拐朝着自己慢慢走来,直到他们走近才看清楚,走在最前面的是对少主子很有成见的林禅,身后的冯紫央搀扶着面如死灰的伍,却不见火爆脾气的玖和稳重的洪雅,心里‘咯噔’一声,难道……

    “金管事!”

    林禅巡视了一下四周的坏境,却不见阎菁和慕容琴的踪影,又不耐烦蹲回在呆滞的管事面前一顿摇晃。

    “呃~”

    “你傻了不成?你家少公子和青岩呢?”

    管事抬头望了望盯着她看的三个人,又闪躲的低下头,硬着头皮抬高手里的青色布料,却不回话,要知道她们掉落斜坡的最终缘由是她不会驾驭马车!

    林禅两眼一眯,指向青色布料的手指不自觉的颤动,似是在极力控制愤怒。

    “你不会是想说,她俩掉下斜坡了吧,嗯?”

    管事仍旧低着头不吭声,算是默认。

    “哼,很好很好!”

    说完狠狠拽上管事的衣领,管事望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眉峰锐利,一双眼眸却如深潭望不见根底,却透着无名的压抑,让她踹不上气。

    “这里是花城和宜城交界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斜坡下面正是淇水的一条支流,要到斜坡下面应该只有一条路。”

    背后传来冯紫央冷静的分析,林禅拽着管事的手明显一顿即刻松开,朝着静立在斜坡边缘的冯紫央走去,“紫央你快说!”

    冯紫央偏过头看了一眼身旁满脸认真的林禅才沉吟道:“回去,回到刚才的香樟林,只有那里才有路通向崖底。”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回香樟林!”

    管事隐隐听见一些,立刻凑了上去弱弱的说道:“青岩小姐清醒了~”

    刚迈出步伐的林禅闻言,急忙回头,抓住管事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呃~千真万确。”管事木木的回答道,躲闪的视线瞟到一直沉默的伍身上,终究还是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小心翼翼询问道:“怎么不见玖和洪雅?”

    一问完她就后悔了,伍那张原本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惨白,涣散的视线如同冰柱慢慢移向她,看得她全身冰凉,头皮发麻。

    “赶紧走吧,即使她已经清醒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也伤!”

    冯紫央突然蹦出一句,也算是缓解了管事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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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淇水上呃~好风光哦~打鱼个人儿哟~捕鱼忙呃~

    一篙点破水中天罗~双桨劈开千层浪呃~

    淇水上呃~好风光哦~银光个闪闪哟~白帆扬呃~

    巧手放下金丝钩罗~一网鱼虾一网粮呃……”

    两岸青山被秋意染成一遍金黄,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平静的河面,悠扬的渔歌飘荡开来,波光粼粼,转弯处出现一只打渔船,船头的女人手把长长的竹竿,唱着一曲悠扬的渔歌,身旁还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年约二十岁,相貌算是出众,却独独多了一股木讷。

    “娘啊~打这么多鱼做什么~”年轻女人开心的问道。

    “给儿娶夫郎~”

    “夫郎是什么?能吃吗?”

    听见女人无知的问话,撑船的老妇低下头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洋溢着浓浓的宠溺,“夫郎啊,夫郎就是陪儿玩耍的,将来若娘不在了,夫郎就会替娘好好照顾儿~”

    女人听了急红了眼,紧紧抓住老妇的裤脚哭喊道:“娘是不要我了吗?呜呜,我不要夫郎,只要娘!”

    “傻瓜,娘怎么会不要儿呢?只怕而以后有了夫郎就不要亲娘咯~”老妇仍旧微地撑着船,然而僵硬的嘴角泄露了内心的彷徨。

    “真的?呵呵~”

    女人破涕为笑,俨然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诶~娘,你看岸上有什么,闪着光呢~”

    “哦?这淇水边向来只有渔船经过,岸边根本没有人烟,咱们还是闲事莫理的好。”老妇皱了皱眉,撇开视线。

    “不嘛不嘛~我要看我要看~~~”女人见娘亲不肯停船不依不饶道,刚擦干净的泪水又淌了出来,老妇有些为难,最终还是随了女人的意思把船靠了岸,嘱咐她在船上等着,自己朝着不明物体走了过去。

    老妇有些害怕,一看是这上等锦被,想必里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犹豫着迟迟不敢去揭,回过头船上的女儿满脸期待看着自己。深呼一口气就揭开来,一个满脸鲜血的女人怀里还搂着一个人,想是从山上掉下来的,顾不上害怕连忙凑了上去,看清女人怀里的男人的容貌时,愣在当场。她一辈子也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男人,跟个天仙似得,心想难道是老天爷可怜她命不久矣,所以赐给她的?

    “娘~”

    老妇惊醒过来,拽开身边的女儿气急:“不是叫你在船上等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女人立刻红了眼,委屈的看着老妇,老妇叹了口气,放柔语气道:“算了算了,儿啊,你看这人如何?”说着指了指昏迷在阎菁怀里的慕容琴。

    “嗯~”女人看清后捏着衣角转过身,一脸羞红,看得老妇满脸的褶子乐得像怒放的菊花一般,摇摇头开心道:“哟,我儿长大了,咱这次回家就给儿娶夫郎~”

    “娘~~我只要他!”

    “好,好~”说着宠溺的摸摸女人的头,又蹲下身去拽慕容琴,却怎么也掰不开两人,越掰越生气,朝着女人柔声道:“儿啊,去船上把柴刀拿来~”仿佛在说‘儿啊,把盐拿来’一样。

    天生痴儿的女人开心的点点头,很快从船上找来了已经陈旧的柴刀,老妇笑盈盈接过柴刀,对着女人说道:“儿啊,你先回船上去,娘待会把你夫郎带上来。”

    “那这个血糊糊的东西呢?”女人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天真地问道。

    “那儿要不要夫郎?”

    “要!”女人急忙点头。

    “那就乖乖听娘的话~”

    “哦。”

    老妇看着女儿走远了,才蹲下身举起柴刀嘀咕道:“别怪我啊,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再说你伤成这样不死更痛苦,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说完对着女人的手狠狠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