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风翎手滑至腰间的象牙折扇,时刻警惕来人的一举一动,面如土色的魔独舞瞪大眼睛望着来人,欲言又止,她可是见识过这个男人的绝招――‘有凤来仪’,而慕容花锦却像个局外人,依旧悠闲地品茗热茶。秋风拍打着木窗,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晰的响声,‘咚咚’犹如敲打着每个人的心房。洪凤仪负手而立,倾城容貌在微弱烛光的照射下渐渐模糊,他只是冷眼扫过表情各异的三人,迟迟没有动作,明亮的双眼如同一汪幽深的清泉,什么也看不到。整个厢房的气氛异常沉重,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仿佛只要有一丝小小举动,就会裂开来。

    “呵呵~”洪凤仪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出声,丹凤眼拉成缝,红唇轻扬,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刺激着同为男人的两人,而身为女人的魔独舞竟是满眼的崇拜,也对,她可是正儿八经的花骨朵~

    魔风翎有点按耐不住,这样的气氛让他抓狂,豁然起身,抓向象牙折扇的手却被人按住。慕容花锦笑笑,轻拍他的手,示意他闭嘴,红唇轻启:“洪少主驾到,有何指教,或者你也是来喝茶的?”

    对于慕容花锦的敷衍,他不做丝毫回应,拧过一戳头发绕在指尖把玩着,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令弟可是非常中意青岩,可是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青岩,如今她生死未卜,让令弟又情何以堪~”

    慕容花锦何等精明,一听这话就知道苗头不对,瞄了一眼门外的身影,豁然起身迅速移到门口。房门一开,无边的黑暗里注入一丝明亮,门外之人猝不及防,慕容花锦只觉一股熟悉的气息撞入怀中,低头一看,竟是本早已歇息的慕容琴。

    原来,洪凤仪进入天香楼后院的时候,隐约看见倚窗遥望明月的慕容琴,顿时心生一计,故意泄露行踪让他发现,引至枫华阁。而他之所以忍到此时没有动作只是因为主角没到,又岂能提前开场,他的做事原则一向是‘各个击破’!

    “二哥,他说的可是真的?”

    慕容花锦看着怀里这张天真的脸,眉头紧皱,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现在能说什么?说不是他做的,然后把他一直隐藏起来的身份暴露出来?

    这突来的状况,也让一旁的两人措手不及,魔风翎见洪凤仪的注意力不在他俩身上,趁机拽上愣在当场的魔独舞跳出窗外。

    “哼!”

    伴着一声冷哼,刚才还在一旁看戏的洪凤仪已经消失。他可是一直有留意到两人的举动,就等着她们自己送上门来!这边留下的破摊子够慕容花锦折腾了,而逃跑的两人,全在掌握之中,总之,一个都跑不了!

    慕容花锦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心里已经将只会惹祸逃之夭夭的几个人诅咒个遍,咬咬牙推开怀里的人,撇开脸尽量不去看他。

    慕容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等了半天也不见二哥回答,想想自己和洪凤仪的交情和二哥异常的表现,心里渐渐浮现出答案――他所言非虚,可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二哥这么做的理由。

    “二哥,难道真的是你做的?我不相信!”慕容琴抓住二哥的衣角嘶吼着,然而只得到一声叹息。不可原谅、害怕、失望、一时间脑海里闪过太多太多,他现在只想确定女人是否平安无事。

    “琴儿!你去哪?”

    衣摆复原,慕容花锦蓦然回头,门口只留下一闪而过的青衣,好看的眉头皱得更深。瞟了一眼已经赶过来的管事,神情间带着几分焦急,“还愣在门外干什么,赶紧跟着,接着这个~”说着从怀里掏出什么扔了过去,管事接住一看竟是少公子的金溪鞭,愣了愣,朝着马房连忙追去。管事走后,慕容花锦坐回椅子上,半晌都没有表情,看着旁边开得正艳的西府海棠,随而起身冲出房间。

    寂静的青石街上,几乎没有人烟,只有半新旧的纱灯在风中摇曳,突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四马并驱的殷红马车一晃而过,消失在街尾。

    幽州城自古以来都是武林人士集聚的地方,如今更时至幽州论剑时节,所以整个幽州城无需戒严,东南西北城门都敞开着,方便人们出入。当然,城楼之上仍有重兵把守。殷红马车一个平稳的转弯,绕过街口,高大雄伟城楼映入眼帘。洪雅熟练的轻提缰绳,四匹俊马嘶叫一声,马蹄后踩几下,不慌不忙停在原地,车门与城门正面相对,分毫不差。车上的洪雅放开缰绳,跃身跳下车下,双手抱拳对着城楼上的守卫总领盈盈一拜:“在下洪雅,洪门总管,要出幽州城。”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桃木令牌,城楼上早有守卫小跑下楼,接过令牌细细打量好一阵,才抬头禀告的确属实。守卫总领点头示意放行,守卫冷着脸交还令牌,洪雅接过,又是抱拳一拜,接而轻盈跃上马车,拉着缰绳往空中一甩,缰绳跃起,又被拉紧,狠狠抽在马屁股上,四匹骏马长嘶一声,便带动马车缓缓前行……

    马车刚走不久,城楼下的守卫刚爬上城楼,远远看见一匹白色骏马冲出黑暗,而那马上之人一身青衣随风飘飞,别有一番风味。眼看着骏马接近城楼,却丝毫不见马上之人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觉青色身影一晃,带走了她脱口而出的叱喝。

    守卫总领脸色一沉,指着身后,命令道:“你们还不去追,追不到就别回来!”

    话音刚落,身穿铜黄盔甲的守卫们手中的戟同时“轰!”的一震,接而呼喝道:“是!”说完整齐一致,小跑下了城楼,这时伴着‘噔噔’的马蹄声,一匹灰色骏马映入众人眼帘。马背上中年女人正是追上来的管事,一看到壮观场面心知肚明。立刻晃晃悠悠爬下马背,面对面色阴沉的守卫们没有丝毫畏惧,从腰间抽出慕容家族的令牌一亮,解释刚才乃是误会一场,又急忙爬上马背哭丧着脸,认命去追骑着千里良驹的少公子。

    “吁~”

    突然一匹白色骏马横停在车前,洪雅蹙眉,连忙拉紧缰绳,骏马吃疼,长嘶一声后退了好几步才安然停下。伴着惊呼,林禅掀开帷幔而出,正要询问洪雅,视线突然扫过定格在白马上的人,疑惑道:“木琴?你……”话还没有问完,慕容琴已经跃下马背,跳上了马车,焦急道:“她~”万千话语到了嘴边只化作一声问候:“还好吗?”

    林禅看着红了眼眶的男人,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了好一会,撇开头开口道:“她就在里面。”

    听见回答,慕容琴伸向帷幔的手却迟疑了,他要以什么样的理由留在她身边,况且她那么讨厌自己。在他犹豫的时候,帷幔却被人掀开,冯紫央那张俊美的脸如同利刀狠狠扎在他的心窝。冯紫央眼看着刚才还红彤彤的小脸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居然‘唰’一声变得惨白,知道他又误会了,一把拽住要走的人。

    “既然来了,就进来看看也好。”

    慕容琴回过头,看着大度的冯紫央,心里浮现出任性、小心眼的自己,终于明白为何她会中意冯紫央,而不是他。慕容琴感激的望了一眼冯紫央,钻进马车,招待自己的却是坐在马车窗旁黑衣女人的白眼伺候。

    他极力控制住混乱的心绪,望向软榻,微弱的烛光下,女人憔悴的脸愈加惨白。他颤抖的伸出手想要触摸仿佛就要消失的女人,然而终觉僵在半空,轻柔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弥漫整辆马车,“青岩,对不起,都是我害的,都是我的错。”

    “你说什么!”

    玖本来就极其讨厌他,一听到主子出事竟与他有关再也按耐不住,揪住他的衣领就要挥拳,被一旁的伍挡住,而慕容琴却面如死灰没有丝毫的反抗。伍对着玖轻轻摇头,示意不可。因为他看得出来,此人喜欢主子,必然不会加害主子,至于为何他会这么说就无从得知。况且,上次贰曾因为说到他和主子的问题时,主子的表现很奇怪,似是遮掩。

    “少公子~”

    管事的声音从车后传来,带着无尽的倦意。慕容琴闻声一愣,以为是二哥派人抓他回去,顿时慌了神,看着仍旧昏迷的女人一脸的不舍。

    车外的林禅和冯紫央听见来人称呼木琴少公子,又想到天香楼乃是皇商慕容家族的产业顿时相对一愣,她们没想到木琴居然就是有‘战图圣手’之称的慕容琴,更惊悚的是他喜欢阎菁。乱了,全乱了,林禅眉头紧皱,想到,如果让母皇得知此事,这天下必然掀起轩然大波!看着一脸不忍的紫央,狠了狠心拽出车厢里慕容琴,冰冷刺骨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将呆愣的慕容琴刺得伤痕累累。

    “你居然是慕容家的人?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缠着她,不仅会害得她身败名裂,而且只会让她更早见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