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20日。

    傍晚6点。

    宋芷雪从外面打开住处的门,走进屋中。她步履蹒跚的走到一张椅子前,转身缓缓的坐下,摘下墨镜后,露出一张苍白而病态的脸。

    宋芷雪就这样坐在那里歇了好一会,然后她做了个非常深的呼吸,然后站了起来。

    宋芷雪走进书房,坐在书桌面前,依次打开书桌下面的抽屉,找出一沓信纸。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副很薄的橡胶手套,一支笔,还有一个比手掌略小的笔记本。她把手套戴在手上,又把信纸的前三页和倒数三页撕下,叠好,扔进垃圾桶里,再把笔记本摊开,照着上面的内容,在信纸上抄写道----

    神的游戏参加者之一,司马彦的导师,可能在以下位置:

    (下面是多达15条的各个不同地方的精确地址)

    写完之后,宋芷雪翻面,又继续在下一面重复写上刚才的内容。

    一沓的信纸很快用完了,所幸抽屉里还有不少,于是宋芷雪又拿出新的一沓信纸,像之前那样撕掉前面和后面的三页,便继续开始在上面抄写。

    时间很快过去,天黑了下来,到了晚上10点了。但是这段时间对于宋芷雪来说却好像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期间她休息了很多次,每次休息后的状态都比上一次的更差,最后终于支撑不下去了,宋芷雪扶着椅子,极度虚弱地离开书桌,走进卧室睡觉了。

    第二天,宋芷雪带上所有写好的信纸,装在背包里,趁着半夜,街上没人,一路走,一路扔信纸,每隔几百米扔一张,就扔在大街上。就这样宋芷雪走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最后终于把所有的信纸都扔完了。

    回到住处,宋芷雪瘫倒在床上。

    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我已经输入了程序,现在开始等运行结果吧。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丑陋地死去还是美丽地死去,现在开始都已经注定了。真的好累啊。真的,真的很累……她对自己说着。

    于是她很快睡着了。而此时,窗外,天边正泛起一片鱼肚白。

    …………

    …………

    2008年5月22日。

    早晨7:40。

    街道外面的一阵吵闹声引起了司马彦的注意。司马彦走到外面去,看见一群人正围在一起讨论什么,其中一个人手上拿着一张信纸。他们说出的话让司马彦很紧张,因为他听见了许多不想听到的字眼,包括自己的名字。这些人都是年轻人,有些人明显比他年龄小。

    司马彦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对着那张纸看了一会,然后又走开了。由于看的时候他开启了三倍思考速度,所以刚才他看那张纸看了6秒,其实是看了18秒。而且他也开启了10个思考引擎,一个思考引擎记住一至二条信息,他回到住处就把那张纸上的所有内容都记在了纸上。然后他关闭了超能力,避免体力的浪费。

    司马彦拿出h市地图,把这些地址全部圈了出来,盯着它看了一会。

    突然间,司马彦发现了亮点。

    他拿出笔,把这些地点依次连接起来,再凑远了一看,就是一个不太标准的圆。

    这是一个圈。包围圈。

    司马彦发现,这个圈的中心有一个明显的区域,那就是h市机场。

    h市机场应该是关闭了的。

    司马彦猜测,散播消息的人应该还是宋芷雪。

    这段时间以来司马彦一直一个人过着颓废的生活,整天不是睡觉就是看电视,时间太长,整个人身上都变的又脏又油,嘴边也留了不少胡子。垃圾也没有清理过,屋子里乱的一团糟。他一直在逃避,因为他不愿意面对宋芷雪。他总觉得很惭愧,至于什么原因,说不上来。

    司马彦从堆成小山的垃圾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枪,拿餐巾纸擦拭了一番,褪出弹夹,检查了一下子弹的状况。

    枪还在……他心里想着。

    司马彦开始收拾屋子,把垃圾都打扫干净了,杂物归位,这些事情都做好了之后,又去洗了个澡,刮了下胡子。

    这些事情都办完了,他穿上干净的衣服,把手枪收进去,又找了一些钱来,然后就这样离开了住处。

    司马彦知道,正如宋芷雪所说的,互相残杀就是他们的宿命。而且钟琴有危险,他不能坐着不管。

    不知为何,司马彦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到紧张和恐惧,他只是感到很平静,思维很清晰,自我感觉良好。

    …………

    …………

    晚上7:40

    钟琴的住处。

    房子里亮着两盏灯。一盏是客厅里的,一盏是浴室里的。

    浴室中传来了淅沥沥的水声,隔着磨花的玻璃门,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过了一会,水声停止,钟琴打开门走出来,身上已经穿好了衣服,头发湿淋淋的,披在双肩上。把头发弄干之后,钟琴回到了客厅里。在这个地方,一台老旧的彩色电视一直开着,播放着新闻。钟琴没有看电视,而是坐在沙发上开始摆弄她的手机。

    钟琴玩贪吃蛇的技术相当娴熟,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点来点去,不一会,那条蛇就充满了整个手机屏幕,最后无可避免的撞在自己的身体上,游戏结束。

    于是钟琴按下返回键,并选择“开始新游戏”,就这样不厌其烦的无休止的重复下去。

    钟琴喜欢玩贪吃蛇这个游戏,因为她认为这个游戏有一个灰暗的隐喻。

    时间很快到了12点。钟琴似乎是困了,于是洗漱了一下,便关灯上床睡觉了。钟琴睡觉的时候没有脱衣服,附近发生的骚动引起了她的警觉。对于一些人来说,不脱衣服是睡不着的,但是钟琴能睡着。

    今天晚上天非常黑,月亮被云遮住了,差不多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

    …………

    身着黑色衣服的特种兵不知何时已经攀上了楼房的顶部,用勾爪把绳索的一段固定在楼房的顶部,然后从这栋楼顶顺着滑索快速降下来,停留在钟琴所在的这一层,窗子的左右各一个,他们单手拿着步枪,上面安装了消音器。没有做手势交流,光凭默契,二人同时用脚猛的把自己蹬离墙面,然后顺着荡回来的势头撞碎玻璃突入房内,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稳健的落地。然后他们迅速的扫了一遍四周,同时瞄准了床上一坨鼓起来的东西。

    房间里没有开灯,很黑。但是床上的确有一个鼓起来的东西。

    他们小心翼翼的凑上去,一个人始终用枪瞄准着床上,另一人猛的把被子从床上拽下来。

    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团空气。

    突然间从侧面伸出一只手枪,顶住了一个特种兵的头。

    “不要动。”钟琴说。

    穿衣服睡觉是对的。

    两个特种兵一时愣住了,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从无数士兵中被选拔出来,经过了艰苦卓绝的特殊训练,并且出色的完成了各种各样的秘密任务,居然会在事先没有查觉的情况下被人用枪顶住头!

    “你不要动,你跟我过来。”钟琴说着拖着那个人,倒退着走出卧室,走到客厅的窗户边上,反手用枪柄往他头上一敲。再强壮的人头部也是弱点,特种兵颓然倒在了地上。钟琴拿上他的步枪,翻出窗户到外面去了。

    钟琴落地后,抬头四处张望,确认了逃跑的方向之后,就开始快速的奔跑起来。

    突然,远处的楼房上亮起了火光,一梭子弹射来,钟琴下意识的做了个翻滚的动作,躲到了子弹射来的方向的死角里。这时,钟琴突然感觉到肩膀上一阵剧痛,她知道自己是中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