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参谋长凝视了我一会儿,饱含沧桑的说了两个令我无比感慨的字——希望!他在说这俩字儿的时候,一脸的深沉,眼神还特坚毅,要是换身宽袍大袖的长袍,嘴上再贴两撇美须,那绝对是一风向标似的高大形象.

    希望!我暗自咀嚼着这两差点儿被遗忘的字眼,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冲动,并被这种情绪感动的稀里哗啦。

    “那您给了这些人什么样的希望?我的意思是——您能详细说明一下吗?”跟我一起来曾艳无比崇敬地问,我恍惚看见了她眼里迸溅出的无数小星星。

    “哦~也没什么,就是食物。”邢参谋长注意到了发问的曾艳,严肃的面部表情有了些许柔和:“不过还没对现,这要等你们带回食物后才行。”

    “……”

    “……走走走,杵在这儿干嘛?回去打扫卫生去。”我拖着曾艳掉头就走。妈的,以为他是风向标,结果是个气死风,白被感动了一把,真是坨狗屎。

    修建大门这不是四二团第一回做了,先搭什么后建什么,他们明白的一清二楚,被承诺的食物刺激着的人们发挥着十二分的高效,两道坚固厚实的大门前后只花了不到二个小时就基本完工了。这罗马速度简直令我无比感慨,国人要是一直有这办事效率,甭说冲出亚洲了,冲出银河系怕也早办到了。

    “武抠抠,武抠抠?”我寻声望去,发现是同样很抠的胡子杜在叫我:“发什么愣啊?我们四点半就要出发了,快去准备一下,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了。”

    “哦?那走吧,我没什么准备的。”外面太危险了,我可不想让这几个一起从德清市逃出来的伙伴受到伤害。捏嘿嘿~我一个人配合他们应该也算联合行动吧?到时候那两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哈哈,我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嗯?不会就你一个人去吧?”胡子杜很惊讶,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眯缝着眼说:“想干蹭?”

    我晕,这都被他看出来了?可不能承认有这种自私的想法。我正想狡辩,胡子杜又说话了:“嘿嘿,参谋长可是说了,你们至少要出三人才算联合行动,不然我们可就亏大了。”

    得,我这烂笔头还是比不过人家的好算盘,我气急败坏的冲着他嚷嚷:“你怎么能把我想的这么不堪?你…….你这是对伟大卫士的人格侮辱,我要你给我…….唉?唉!别走啊?”可人家胡子杜根本不甩我,笑眯眯的抠着鼻屎走了,这狗日的球货。

    我生了会儿闷气,最终还是决定按照狗屎邢的要求出上三个人,我飞快的筛选了一下人选:我的攻击组费了一半武功,因为天娜还没完全恢复;刘玉娟带上,她本来就是攻击组的人,而且我越来越发现她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了,北斗就交给她吧;支援组的陆建国没得说,必须得去;干脆把陈东也带上得了,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反正胡子杜他们人多,应该没什么危险,况且这小子仍需锤炼;魏蓝心就留守算了,我可不太放心她,嗯~曾艳也留下吧?反正天娜也需要人照顾,好了,就这样决定了。

    四点二十分,我们四个人与百十个士兵集合在一起听狗屎邢声嘶力竭地战前喷粪,喷的内容就是那种以“同志们有没有信心?”为结束语的动员令,我和陈东两人听得东张西望、极不自在,刘玉娟稍好点儿,站在那儿低着头摆弄北斗;只有陆建国表现的最好,他可能是找到了在部队里的感觉,浑身紧绷站得溜直,让我好笑不已。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就是抠门儿的胡子杜,管三虎划归他管,拼凑成了一个连。和管三虎那个齐装满员的侦察排相比,胡子杜的手下可就杂乱多了。我估计是因为四二团的士兵损失太多的原因,他这两个排里既有好些个军官,昨天那两个给天娜她们检查身体的女军官也在队伍里,其中一个还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说小话的我和陈东,我们这俩不缺爱的人当然不会和她客气,同样狠瞪了回去,可陆建国却站得更直了,身体前倾的都快倒了。

    “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吼得震山响,仿佛吼得越响事情越顺利一样,但我一直觉得这就是一种形式,就象结婚算八字、考试信春哥一样,只是一种心理籍慰罢了。

    不管我心里怎么乱想,人家狗屎邢却很满意这种效果,志得意满的大手一挥,胡子杜就扯着嗓子命令开拨了。我偷眼看了下手表,这狗屎邢官当得真是很有水平,现在不多不少刚好四点半。

    因为我们手里有部北斗的关系,胡子杜把我们四个人放在了他的指挥组里,跟着他从新大门来到地面,清新的空气让我已经习惯了尸臭味儿的鼻子雀跃不已。使劲呼吸了几口空气后,我既发现这些士兵里有不少人迎着阳光激动的流下了泪水。对这些人来说,幸福的定义可能就是阳光和新鲜的空气了吧?

    胡子杜揉揉脸,拉了拉看着右边出神的刘玉娟。她歉意的笑了笑,低头查看起北斗的画面。我知道她在回想昨天我们进来时的情景,因为我也在回想,可怜的谭勇。刘玉娟很快抬起头,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ok”那也太对不起我们杀了那么久的活死人了。

    胡子杜放下心来,对管三虎比了个向左警戒前进的手势,管三虎便带着他的人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向左边走去。

    我走到刘玉娟那儿低头看着北斗上火车站的俯视图,整个火车站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停满了车辆,就象一个巨大的车辆坟场一样,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在这些车辆的缝隙里有少量活动着的活死人,但我不认为这里就只有这么些活死人,绝大多数的应该躺在地上装死吧?我调到我们车辆停放的地方,正思索着怎么去那里拿些我们的东西回来时,胡子杜却捅了捅我,他示意我们也要行动了。

    我们跟着胡子杜进行在密密的各种车辆间,一点一点谨慎的向着预定目标前进着。没了环保工人的制约,地砖缝里的杂草稀稀拉拉的长到了小腿高,并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一些漆面没做好的车辆已开始生起了黄锈,一股夏日特有的热风吹来,十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百元大钞无言地在脚下滚了几滚,仿佛在抗议经过它身边却对它漠视的人们。看着这些无主斑驳的车辆、越长越茂盛的杂草、还有被管三虎他们用冷兵器弄死的姿势迥异的活死人尸体,我总觉得更象是来到了一片战争遗迹。这些场景仿佛在召示着人类将来的宿命,也许随着人类的日益衰弱,人类终将会象这些被疯长的杂草渐渐掩盖的车辆般被其它物种所掩埋。

    我看了看周围的人,整个一百多号人的队伍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从他们冷漠的表情里我能看出些许悲凉与压抑。

    我长长得吸了一口气:管它的呢,我应该活得开心点儿,因为死亡——并不是解脱,能活着——就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