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在哪里?因何事被抓?”容贵妃怒目圆瞪,这个邢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叹有人抢在她前面出了手!

    “他他们一行人还么走出溪谷,就有人去盘问搜查,发现他并不是宫里的太监,就将他逮住了。如今,咱们宫里的人也一并被抓了去审问。”

    “什么?”容贵妃双手握拳,愤难自制:“这个没用的东西!商也呢?可查出来是谁抓的。”

    “事出紧急,商公公已经去给将军送信去了。如今圣上回宫里去了,皇后娘娘主持事务,只怕,不管是谁抓的邢欧,都会落到皇后娘娘手里。”初岚跟在容贵妃身边多年,也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老人手了,这会子虽十分焦急,却还能定下神来问容贵妃:“娘娘,恐怕此事早晚会牵扯到咱们头上,是否也得定点对策?”

    容贵妃久经宫斗,已经很少有什么事能完全撼动她的心神了。她坐下,扶额思忖半刻,轻启朱唇:“把那日在场的宫女太监都唤过来。”

    待太监宫女们集齐,容贵妃便做了一番安排布置。

    果不其然,下午,皇后就亲自驾到。

    “臣妾参加皇后娘娘!”容贵妃虚飘飘的行了个礼,也不待皇后多语,便上前去搀住她:“不知道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妹妹这破院子。不过照我说呀,溪谷风景处处不同,妹妹这窗外就临着河道,也算是别有一番志趣吧。”

    皇后微微一笑:“贵妃的院子独有风情,最是雅致。”

    “姐姐随我来。”容贵妃一路拉着皇后进了她的会客厅,推开窗户。

    皇后顺着窗户往外看,原来容贵妃的会客厅就建在溪水旁,窗下就是清可见底的溪水,一眼就瞧见还有一些小鱼在游来游去。

    “这儿可以直接垂钓。姐姐什么时候有空,也来这一同赏鱼啊。植儿就特别喜欢在这里垂钓,每天傍晚都要钓几条鱼呢。”她笑靥如花:“若是缜儿有空,不妨让兄弟两个一同垂钓,小孩子嘛,都是喜欢这些的。”

    “好啊。本宫回去后定让缜儿多和他兄长外来。”皇后嘴上答应的痛快,实际上,两位皇子虽都在太学进学,却因为自己母亲的立场,年龄又差几岁。十分生分,鲜少来往。

    她话锋一转:“带皇子公主们玩耍随时都可以。本宫今日来,是有另一桩事来找你问问。”

    容贵妃眉眼笑的弯弯:“皇后娘娘言重了。若有事,唤宫人们来传也好,让妹妹过去回话也好。您大驾光临,只为了问几句,那到底是不妥的。”    两人平时见面话语都不多,但句句都是见招拆招,今日皇后占了强,心情格外的顺畅,也就多说了几句。展颜笑道:“瞧妹妹说的,咱们都是后宫姐妹。”

    “那身份尊卑还是不能乱的。”容贵妃抢白一句,亲昵的对着皇后说:“娘娘是万金之躯,母仪天下,臣妾何德何能,自然要尊着敬着您!”

    皇后在心里冷笑,嫁进来多少年,她们俩就斗了多少年。徐敏容在她面前连个笑容也不曾真实过,更有甚者是针锋相对、步步相逼,盼着她和诸葛家早一日出事,何曾有“尊敬”二字可言?这个女人倒真是个睁眼说瞎话不脸红的东西。

    也没有心情再与她闲话了。

    “妹妹,姐姐问你,可知道一个叫邢欧的?”

    “从未听闻过这个名字。”容贵妃不但没表现出惊惧,还开起玩笑来:“莫不是皇上此番回宫,新得了什么美人?却没听过姓邢的美人呢。是从地方上来的吧?”

    皇后也假笑起来,心道瞧你这笑面虎,这会子还能镇定自若的调笑,要是知道了后头的事,恐怕就笑不出来了吧。

    “哦?此人招认与妹妹‘熟’的很呢!妹妹却说不识得他。看来此事一定是另有蹊跷了。”皇后满面忧虑的叹了口气:“此事也要怪本宫治宫不严,竟让一个侍卫混做太监模样溜进了咱们后宫。此事若让外间知晓,还不知道该怎么诟病我这个皇后呢!”

    说完,她轻轻扶着自己的发髻:“这宫中事实在是太多太过繁杂了,本宫确实日日都忙的焦头烂额。还不满三载,都有些青丝染霜了。本宫想着,也需要择个能干的与本宫分忧。待皇上回馨苑,本宫就去向皇上请罪。求皇上让妹妹一同管理宫务,也为本宫分担一些。”

    一听到皇后提到自己唾手可得的中宫之位和协理后宫之权时,容贵妃气的在袖子里用指甲狠狠的剜了自己胳膊几下。心里琢磨着诸葛琦慧实在是狠辣,此番来分明是来宣战来了。景泰帝如果听信这说法,哪还会给她协理之权,只怕不将她发落了都是好的。

    她又想到,邢欧瞧着也不是头脑愚钝之人,怎么会蠢到招供自己呢?就算与宫女通奸也大不了就是免了军籍被发配到边疆去,但是觊觎后妃可是死罪,全家老少肯定是要送去充军的。

    她的目光坚定下来:“要说协理后宫,那些后生的妹妹们年轻体壮,娘娘大可给她们分配一些活计。臣妾自从生了植儿以后身子也不大好,这些年都没再孕,今日姐姐也说了,最重要的是给皇家开枝散叶,妹妹也有这念头呢。最好再添个公主,待植儿封了王爷,也好照顾照顾他这位小妹妹。”

    她话语中尽量把自己和大皇子的身段都放低,大皇子也从她口中的社稷之才变成了‘未来的王爷’,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

    但是皇后觉着她这不过是在释放着一种示弱的信号,企图麻痹自己。能在后宫长长久久的占有一席之地,肯定都知道在该强硬时强硬,在该示弱时示弱。今日之事若换成是她,恐怕也会放软身段将此事揭过去。

    “妹妹有这心思是再好不过的。待回宫了,本宫便让人熬了助孕药送来。”说了半天,皇后才说到点子上:“既然涉及到外男。妹妹也请见谅,还要召你宫里一些宫人前去问话。”

    “原来姐姐是为此事才来的。”容贵妃哈哈一笑,爽朗的应下来:“姐姐大可派遣个公公来传话即可,妹妹宫里人任由差遣。您瞧着哪些宫人需要问话的,直管叫去即可。”

    换成别的妃嫔涉及到可能与侍卫有染,恐怕早被她拿下了。但是容贵妃不同,徐家树大根深,凡事在拍板定案之前甚至在拍板定案之后,都随时随地可能会出现变数,她半点大意不得。满朝都知道她们之间不和,她必须要步步为营,不泄露给对手一点点可抓住的错漏。

    皇后带着要问话的宫人们走了,容贵妃的院子里只剩下一些粗使的宫女。商也此刻并不在院里,他来去无踪的,据说去向父亲传信去了。商也身份隐蔽,也无需叫去问话。容贵妃表面镇定的躺在贵妃榻上小憩,心中却难免有些忐忑不宁,她总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可是思来想去,她父亲虽是武将,但行事周密。这些年来她们父女传信都用的暗语。宫里宫外她也没有什么把柄可供拿捏。这个邢欧,受了她们家的恩惠,也不至于蠢到要玉石俱焚的地步。

    确实已经无懈可击了。

    但是,心中为什么会有惴惴不安的感觉呢?

    她胡思乱想着就入了梦,梦里也净是些烦躁的事儿,皇上似乎又有了新宠,就连淑妃也复了宠,有人传闻,淑妃极有可能成为并立的另一位贵妃。她气的咬碎了银牙,倏地从梦中醒转来。

    粗使宫女笨手笨脚的给她擦了把汗,换上干净的棉质宫装。宫人们摆上晚膳,她拿着筷子随便挑挑拣拣了几口,也没甚胃口,正要差人再去打探。外面一声报来,说是初岚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几个贴身伺候,随侍的宫女太监。

    “娘娘,奴婢有事要报。”

    容贵妃最信赖初岚,忙让其他人都先退下去。

    “你们回来了就好,看来,皇后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容贵妃瞧着自己贴身的人都回来了,大松了一口气。

    “娘娘。”初岚却皱着眉,焦急道:“奴婢们能回来,是因为皇后说怕娘娘身边贴身伺候的不在不方便。但是娘娘,此事紧急啊。据奴婢所知,那个邢欧真是个大胆狂徒,不仅口出狂言,大放厥词说您对他青眼有加,格外欣赏。还一口咬定是您单独征兆他入馨苑来见的。其余的,奴婢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些什么,可是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

    “你还打听到了什么?”容贵妃面色愈发凝重:“他可是诬赖与我有染?”

    初岚脸色大变,结结巴巴道:“恐恐怕恐怕是的!”

    “大胆!”容贵妃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少有事能让容贵妃如此动怒。初岚忙去熨帖道:“娘娘宽心,这样无中生有的事,娘娘不必为此烦忧。必定会真相大白的!娘娘莫要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容贵妃怒气稍霁,正好商也也回来了。忙进了殿汇报。

    “娘娘,将军那边已经回话了。此事已有变数!”

    “什么变数?”

    “邢欧此人,恐怕这次会不计代价的诬赖娘娘啊!”

    “什么?”容贵妃惊惧的后退两步,眼角无措的抽动着:“你快说,可有破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