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古府后院的练武场中,十名手持缠丝木棍的劲装少年,齐声大喝,十道棍影犹如十条黑蟒,纵横交错,从年国强的上下四方抽打过去。

    年国强眼中精光乍现,宛如两道电光,长啸声中,右臂一转,舞出一轮冷冽如霜的白光,护住身体。

    啪啪连声,九道棍影被雪刀封住,唯有一名少年不等招式使老,棍至中途,突然势头一滞,错过年国强的刀光,然后猛然加速,一棍砸在他的左肩上面。

    年国强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丝痛楚,但是一声不吭,迎着那名少年便是一个大步抢出,欺进那名少年身前三尺,反手一刀背劈向少年颈项之间。

    那名少年反应甚,自度来不及收回木棍格挡,便立即毫不犹豫的松开棍子,双拳紧握,怒吼一声,双臂肌肉凸起,撑得衣袖紧绷着手臂,左手一扣,拇指与食指、中指形成一个钳形,迎向刀背,右臂一伸,直捣年国强胸口。

    与此同时,另外九名少年重又挥出木棍,朝着年国强后背打去,这些木棍的势头缓急不一、上下各异,但是组合在一起,恰好形成一轮连绵不绝、滴水不漏的棍墙。

    年国强眼中厉色闪动,不躲不避,布气于身,浑身衣服鼓荡如球,身形骤然加,连人带刀冲向对面的少年。

    蓬!年国强的胸口被少年拳头打中,发出一声闷响。

    年国强只觉胸口如中巨锤,气血激荡,直欲吐血,不过他曾经戍边龙城,经历过数十场恶战,论临敌经验还是顽强斗志,都远胜寻常武士,身体受到猛烈冲击,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犹如受伤的野兽,凶性大发,喉咙中一声低吼,雪刀狠狠一压,硬生生从少年指间划过,劈在他的脖子上面。

    那名少年内力不够深厚,法运用罡气护体,虽然仗着熬炼了几年筋骨,一遇到外力就从肌肤中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坚韧力,卸去了三分雪刀的力道,仍然被劈得两眼泛白,飞了出去。

    年国强一刀得手,脚下一用力,箭一般射出三丈,甫一落地,便闪电般转过身来,舞出一幢刀光,紧守门户,将九道棍影一一拦下。

    不过年国强仓促防御,九道木棍蓄势已久,虽然年国强刀不落空的截住了对方的攻击,但是九道巨力宛如浪涌一般,一波接一波的传输过来,震得他右臂隐隐发酸。

    盯着年国强后退的身形,九名少年中的一人突然拔地而起,双手紧握木棍一端,高举之后狠狠砸下,仿佛倾尽力一般,接着,就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一样,其余八名少年一个接一个的纵身跃起,悍然挥棍猛砸。

    古心胜转向易天行:“终止。”

    易天行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经过这两日来的比试,他将古心胜京中的班底彻底了解了一遍,心中也就有了对症下药的主见:“停手。”

    年国强顿了一顿,犹有不甘的说道:“不用打了?”

    易天行扔过一粒丹药:“我只是要看下你们的底子,都是自家兄弟,切磋一下而已,又不是敌人,干嘛弄得誓不两立的样子?”一面说一面走向场中,来到晕倒的少年面前,蹲下身子,徐徐伸出右掌,随着手掌的移动,一缕缕青烟随手而生,轻轻搭在少年脖子的淤痕上面。

    少年微微呻吟一声,睁开眼睛,看见易天行,顿时脸色一红:“易二公子!”

    易天行含笑道:“起来,你什么名字?”

    自从易天行连同古心胜格杀五龙堂五位堂主之后,他便成为了这些少年心目中的偶像,听到他亲口询问姓名,少年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兴奋,也忘了起身,双手撑着地面,昂首挺胸,激动的大声说道:“覃志!”

    易天行呵呵一笑,朝着他伸出右手。

    覃志嘿嘿傻笑着伸手与易天行相握,方才借力站了起来。

    易天行松开覃志,大步走回古心胜身边,转身说道:“我为什么要大家比试,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目光一扫,发现场中诸人的眼中大多满怀期待,不禁心下微叹,用药物秘法激发人体潜能,实属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大幅度提高一个人能力的同时,也就断绝了该人继续向前的道路,古心胜手下迫切提高自己武功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没有自强之心,不仅仅是身体素质、内功修为会在药物催逼下达到瓶颈,以后的武道领悟也不会太深,今生武学成就便已经定型,再上升的空间。

    这样一来,自己虽然替古心胜速培养了一批高手,但是古心胜身边仍然缺乏可以独当一面的顶尖高手,想到这里,易天行的目光落在季如兰身上,心想也就这个姑娘还有些心气和天资,古心胜以后多半要沦落到靠女人保护的地步。

    想到这里,易天行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药伯、季如兰、覃志、罗横、普世杰、谢元举,你们六个留下,其余的人散了。”

    年国强听了心头一急:“二公子!”

    易天行嗯了一声,疑惑的望向年国强。

    年国强涩声道:“在下恳请二公子再给一次机会?”

    易天行情知年国强误会了,双方并不熟稔,他也不好开玩笑,直接解释道:“年兄恐怕误会了,他们五人,我不会替他们激发潜能。剩下的各位,才是我施展秘术的目标。”

    年国强闻言脸如火烧,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话。

    古心胜连忙出来圆场:“药物的炼制还需一些时间,还请各位回去安心等候,二公子这边准备好了会通知大家的。”

    白夜冷冷的说道:“药伯也不需要服药么?”他虽然号为冷面煞星,出了名的面表情、心狠手辣,但是对待朋友却是面冷心热,心想其余几人也就罢了,古药年事已长,依靠自身修行已经没有什么武功精进的可能,难道易天行是嫌弃他年纪太大、舍不得将药物用在他身上?

    易天行倒是没有想到有人会如此揣度自己,摆手道:“我留下药伯另有原因。”

    古心胜倒是看出几分端倪,心中暗自好笑,不过他也不想挑明了反而让易天行心生芥蒂,只是笑吟吟地道:“这两天大家辛苦了,除了二公子点名留下的人,都回屋休息去!”

    白夜狠狠盯了古心胜一眼,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有他带头,其余诸人也就纷纷离去,不一会儿,练武场中就只剩下寥寥八人。

    易天行闭目凝神,查探了一下周围的动静,这才开口道:“知道我留下你们干什么吗?”

    古药老成稳重,覃志、罗横、普世杰、谢元举四人都是古心胜罗招揽的贫民少年甚至孤儿,平日谨言慎行,也不怎么喜欢出头搭话,唯有季如兰俏脸一扬:“二公子是想传授我们武学?”

    易天行点头道:“不错。”

    季如兰道:“二公子好意,婢子心领了,不过婢子修炼的九畹晴芬诀博大精深,已经力再多涉猎,所谓贪多嚼不烂,还是就此作罢。”说着望向古心胜。

    古心胜摇头道:“你别浪良机,小表弟不仅自身武功高强,还有一项我不可比的优点,那就是他接触的名师甚多,对于各派武学,不分正邪均有了解,论你修行的何种功法,有他指点传授,必定可以获益良多。”

    易天行道:“九畹晴芬诀固然是一门上乘武学,不过这武功失传已久,你照修炼,人指点,容易走弯路。另一方面,与之相配的朱蕤七式如果能够与秋芳剑、幽客掌相互借鉴,也有不少好处。”

    季如兰闻言不再说话,心中却不甚了然,她自从得了九畹晴芬诀,修行进境堪称飞速,三年不到就已经能与古药、古飞这样的成名高手并驾齐驱,难有些心高气傲,而且九畹晴芬诀乃是女子修行的功法,就连收藏该秘籍的古心胜也只能带领她入门,法给予多指导,易天行能够略有了解就已经算是博学广闻,对这功法的了解胜过亲身体验的自己绝可能。

    易天行看她脸色便知道她的想法,不禁莞尔一笑,季如兰是他表哥的婢女,而且也是他看好的人才,所以他倒也不会因此生气,心想多说益,有了成效你自然知道好歹。

    季如兰性情执拗,古心胜拿她也没有办法,见状也只得对着易天行苦笑道:“这四个小家伙你打算如何教导?”

    易天行对着覃、罗、普、谢四人,淡淡问道:“你们自己说说,为什么我会挑选你们留下?”

    四人中罗横是耿直,见到其余几人还在深思,便当先开口:“我没有什么优点,就是不怕死,想必二公子就看上了我这点。”

    易天行瞪了他一眼:“不怕死算什么优点?活腻了去投河也行,上吊也行,反正别浪我时间!你的优点在于力大身轻、勇悍畏,修习刚烈勇猛的武功事半功倍。”

    罗横嘟囔道:“勇悍畏不是不怕死是什么?”

    易天行道:“不怕死是陷身死地而不知恐惧,畏是面临绝境也要死中求生,二者并不相同。不知道生命可贵的人,表现得再勇敢,也只是憨傻而已,只有知道珍惜生命而敢于直面死亡的人,才是勇士。”

    谢元举道:“我的优势应该是组织。”

    易天行道:“嗯,你们十人迎战白夜,能够战而胜之,仗你主导大势,如果没有你,你们的阵势早就被他击溃了。不过组织能力适用于战阵,武道修行方面,我看重的是你在战斗过程的大局观。”

    覃志、普世杰也反应过来,纷纷从自己的战斗中总结优点:“我的优势是反应迅速。”“我的优势是出奇制胜。”

    易天行道:“你们几个里面,覃志的武学天赋佳,他的战斗本能比你们都强,可以靠着直觉去应对敌人,学什么武功都容易。普世杰出手刁钻毒辣,专一精研招式的话,有很强的成长性,不过你心思太过跳脱,内功方面难成大器,我会设法替你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