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打一巴掌揉三揉

    张冲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对宅铺的防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目前易安的守备情况看,严防死守的意义不大,太平的时候不需要防,真有事的话又防不住,既然这样,又何必在这上面浪费心思呢?

    庞伟和狗子搞的这套方案,虽然做了一些改动,但不过是老瓶装新酒,还是御林卫的老打法,以弓箭为主要武器,通过构建立体防守网络,形成交叉火力,达到防守目的。这里面又有一些新的亮点,比如设置了移动攻击位,明显带有狩猎的味道,应该是狗子的主意,张冲只粗粗看了一眼,便将方案随手放在了一边。

    张冲这种不咸不淡的表现,庞伟并没有感到意外,在御林卫的时候,他还没有见过谁做的预案能一次通过呢。光不过还是小事,挨上几个大嘴巴,甚至被拖出去打上几十军棍,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但站在庞伟一边的狗子却有些架不住了,这次他是真用了心的,把吃奶的劲的都使出来了,才搞出这么个方案来,实指望能赚个好,抹一下三个孩子丢的面子,张冲这副神情,不异于兜头浇了他一桶冰水。

    “不用那么麻烦。”张冲笑了笑,道:“前门放两个,后门放两个,老庞,你带一个坐镇,齐活!”

    “什么?”狗子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这是几个意思?自己和庞伟用了一下午时间,绞尽脑汁才挤出五个人来,张冲一句话,只留了五个人,那还防御个屁啊!

    “眼瞪那么大做什么,要吃人啊!”张冲笑道:“防什么防,老子从来都是堵着别人的门口打,什么时候让人堵着门口打过,把门打开,我看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上我的门找死。”

    “着啊!”狗子一拍大腿,兴奋地跳了起来,张冲的话,一下子把狗子的浑劲给搅了起来,“就是,咱哥位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来一个,咱弄死他一个。”

    人少力微,就算躲进乌龟壳里,也难逃一死。断箭亭一战,对张冲的冲击太大了,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对手是谁,有多少人,一概不知,双方一接火,张冲甚至听到了死神的喘息声,那种滋味,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张冲仍然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那天,如果不是义父从天而降,让他一下子有了主心骨,那么现在他可能已经躺在地下,坟头的草也应该有三尺高了吧。

    断箭亭的那一幕绝对不能重演,张冲下定了决心,既然防不住,那就主动出击,如果横竖都是死,拼一把,至少死的时候心里痛快些。

    “快拉倒吧。不让人把我们弄死就不错了。”张冲笑骂了一声,道:“把人都撒出去,只要情报掌握的够准确,实在不行,咱就跑,这不丢人。”

    正规军出来的庞伟实在跟不上山匪的思路,反正他是想不出这样的办法来,不过这种打得过打,打不过就跑的流寇行为,在目前的情况下,又确实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更何况这个主意是大老爷出的,只要跟着执行就好了,便接着回道:“派到野鸡凹特训的人已经挑好了。二老爷和我商量了一下,一共挑了四个人,名单和基本情况都在这里,请大老爷从中圈定两个吧。”

    张冲却没有接庞伟递过来的护院资料,摆了摆手道:“不用看了,明天一早,你把所有的人都集合起来,我亲自从里面挑。”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相信庞伟和狗子的眼光了,庞伟太死板,狗子的心里直接就没有谱,让他们选人,肯定都是一根筋,眼睛只盯着那些功夫好,箭法高的人。但现在张冲需要的是机敏灵活的斥侯,而不是冲锋陷阵的战士。

    张冲正吩咐着,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大家抬头看时,却是邓玉娘带了几个人回来了。狗子和庞伟急忙站起来告辞。张冲见今天的事情也安排地差不多了,便不挽留,起身将二人送到门口。

    大家正好在门口遇了个正着,邓玉娘笑对狗子招了招手,道:“二弟慢走,马上就晚饭了,你就留在这边用了饭再走吧。”

    狗子现在对这个邓玉娘实在是无语了,他是真实不想多看她一眼,更别说是一起吃饭了,急忙拱手道:“多谢嫂子关念,只是大哥吩咐了事,耽误不得,哪有时间坐下来,还望嫂子体谅。”

    张冲知道狗子是不愿搭理邓玉娘,正要开口替他分辩几句,却听邓玉娘道:“皇帝老爷还不差饿兵呢,就算是事情再急,一顿饭又能耽误多会功夫?”

    张冲见邓玉娘挽留狗子,心中忍不住笑了起来,暗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只怕是没安什么好心。”狗子这时也隐隐觉得事情可能不妙,拿眼去看张冲,张冲只做不知,一句话没说,转身回屋坐了下来,说了这么久的话,他还真有些乏了,于是闭上眼睛,往后靠在椅子背上。狗子见状,只能假意和庞伟交待了几句,这才垂头丧气地跟着回到堂屋里。其他的人见了,也都各自散去不题。

    饭菜本来就不是那么可口,大家又都各怀着心思,吃起来就更加没有味道了。

    张冲估计的没错,果然没过了多久,邓玉娘便开口道:“二弟,我问你个事。”

    狗子捧着饭碗,只埋头往嘴里扒饭,听邓玉娘问他,也不抬头,口里含着米饭,含含糊糊地回道:“有什么事嫂子尽管问好了!”

    邓玉娘也不计较,轻轻笑道:“我来问你,这易安城里,一共有多少家商铺,和咱家买卖相当的有多少,比咱家铺面大的又有多少?”

    狗子没提防邓玉娘问他这个问题,放下饭碗,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道:“我们也是刚来,易安这么大,还真搞不清楚。”

    “搞不清楚?那谁是易安的首富总该知道吧?”邓玉娘听了有些恼火,皱着眉头道。

    “不知道。”狗子真的不耐烦了,他又不是个串街头,搅是非的长舌妇,拿这种鸡零狗碎的八卦说事,这不是有病吗?若不是碍着张冲的面子,他早就摔了碗走了,于是便强压着怒火,随口应付道:“大家关上门来过日子,管他谁是首富,谁是尾富的,知道又怎样?人家有又不会把银子送给咱。”

    听了狗子的话,张冲的心里咯楞了一下,他真没想到,这里的消息竟然闭塞到这种程度,顿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邓玉娘更是火冒三丈,将筷子重重的甩在碗上,厉声道:“听听,听听,这就是咱们家爷的谱气!关上门过日子,这是一个爷们该说的话吗?”

    张冲虽然对狗子的表现非常不满意,但心里毕竟存着兄弟们的情谊,见邓玉娘说的急,怕狗子下不了台,急忙帮他解释道:“这也怨不得二弟,毕竟咱们来的时间太短,一时间搞不清楚也是正常。”

    “这些消息很难打听吗?”邓玉娘没有理会张冲暗中朝着他施的眼色,面如冰霜地冷冷道:“出去转上一圈,就能知道的事,还需要多长时间?”

    “这些日子家里的事多,忙不过来,哪得空去街上转悠。”面对咄咄逼人的邓玉娘,狗子只能无可奈何地讪讪笑道。

    邓玉娘依旧步步紧逼地道:“家里的事再多,总盖不住外面的事。再说了,家里的事自有女人们张罗,老爷们整天窝在家里,成什么样子?”

    “也是,老二,以后你的确要没事去外面转转,在家里待久了,人都待傻了。别什么事都不放心,处处自己动手,放开手,让下面的人去做,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的。”张冲见邓玉娘只管不依不饶,心中担心起来,真把狗子逼到墙角,这个浑不吝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到那时场面可就难收拾了,只好急忙跟着和稀泥。

    张冲的担心有点多余,论玩心眼,狗子哪里会是邓玉娘的对手,一套组合拳下来,狗子早就蒙了,不和不觉便跟着邓玉娘的思路走了下去,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确实操蛋了些,低下头有气无力地分辨道:“咱初来乍到的,外面有没有投机的人,我也没有多大兴趣。”

    “好啊,老爷没有兴趣出去,难道还要叫妇道人家在外面抛头露面吗?”邓玉娘见狗子已经没有了还口的余力,也放缓了语气,慢慢道:“二弟啊,我知道你是个实诚人,让你去做这些虚头把脑的事情,是难为你了,可是这不是没办法吗?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整天家咋咋呼呼的,就算是能到天上去,到了真事上,还不是得靠你们这些爷们顶着。我刚才说的急了些,二弟别怪我,不管怎么说,这个家,说到底,还是得依仗着你们。”

    打一巴掌揉三揉,这招张冲也拿手啊,“完了,老二算是废了。”看着一脸羞愧的狗子,张冲心中禁苦笑道。果然狗子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嫂子,你教训的是,是我做的不好,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听嫂子的话,把事情担起来。”

    “行了。”张冲拦住还要继续表忠心的狗子,心道不能再让邓玉娘继续下去了,这么由着她玩下去,自己早晚得让他架空了,急忙道:“知道错了就好,以后注意点也就是了。现在你还是把手头上的事做好,其他的事慢慢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