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话语很简单,却夹杂着不容人忽视的狠戾。

    “是廖天磊偷税漏税,以及他圈养了一批社会上的闲散人,为其所用的黑社会背景。”那个人跑步跑到穆欢的身边,有意压低声音说。

    “那刚才为什么不拿出来?”穆欢转头看着那人,薄眯着双眼,并没有因为得到心的证据而高兴。反而是此刻,紧蹙的眉头表达出了她的满满的不高兴。

    “因为有的内容还没有得到证实。”那人在穆欢的注视下,再次垂下了头,紧攥的双拳正一丝丝地泄露着他此刻的恐惧。

    “这份证据你给我整理一份,在明天记者招待会前交给我。王秘书,跛子那边需要再找个人好好地伺候一下,最好是能让他说话不利索。”

    “是。”

    “其他的人,给我保证记者会不要提前走漏风声,还有就是记者一定要多,够轰动。”

    即使是在早上才被自己最心爱的人伤得遍体鳞伤,可才一转眼之间,她就可以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为那个男人重新撑起了一片天,为的就是能够让他再一次看到她的好,即使是得罪世上所有的人也在所不辞。

    所有人当然也包括傅冰倩,对她,穆欢是尤其的恨,为什么同样是童年不幸福的两个女人,她却可以得到两个这么优秀男人的爱,而她却在付出了那么多后,得到的却是两手空空。

    在一干人全都退出去以后,穆欢踱步到窗台边,窗台边放着很多植物,一盆盆地全都开着各种各样紫色的花朵,穆欢扬手一扫,那些不知名的野花便在她的手里破碎成蝶,一朵朵宛若飞在空中的蝶,最后因为断了羽翼而坠落地上。

    穆欢抬脚狠狠地踩在那些花瓣上,王秘书在听到响声,没顾得上敲门便冲了进来,“穆小姐……”

    “滚。”穆欢没有转身,看着地上那一片散落的狼藉,从来不沾尘土的鞋,此刻也被染上了一大片的污秽,尤其是鞋跟,整个地陷在了泥泞中,可她并没有想要拔出来的意思。

    低头看得久了,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眼眶中滚出来,砸进了泥土中,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仿若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是,是,是。”王秘书忙往后一边退着,一边将会议室的门重新关上。

    穆欢在关上门的瞬刻,抬起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拿出手机拨出了她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在按下拨通键的时候,显示出傅冰倩三个字。

    “穆欢。”傅冰倩的声音通过电磁波,柔柔地传进穆欢的耳朵里。

    “傅冰倩,哦,交错了,倩倩。”她的声音微微上扬着一个完美的弧度,成功地抓住了傅冰倩的注意力。

    傅冰倩放下手中的笔,从文件中抬起眸,“怎么啦?”因为穆欢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怎么说呢,以前穆欢跟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轻轻柔柔的,有时候也会不高兴,但都会隐含笑意。但今天,她是真的觉得傅冰倩的声音里,正在隐忍着来自心底深处的愤恨,那种恨意那般铭心彻骨,就算是通过电磁波,傅冰倩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没怎么,就是想告诉你一个隐瞒了你五年的秘密。”穆欢对着电话哈哈地干笑了几声,不等傅冰倩做任何的反应,她继续道,“我跟卓然,我们已经在一起六年了。第一年我们在法国的时候,过得真的很开心,无忧无虑的,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我跟他。可是好景不长,卓然的父母被人放了一场大火,全都葬身在了那场大火中,他伤心欲绝,几度生了要了却此生的念头。是我,是我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活下去的意念,那就是复仇。”

    “穆欢,别开玩笑了好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傅冰倩握着电话久久、久久,这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扯出一抹自己认为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笑,只是那笑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便被穆欢接下来的话扼杀在了萌芽中。

    “傅冰倩,我也多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啊。可事实有时候就是这样,等它来的时候总是让人来不及躲避。”穆欢此时脑海中想都的是卓然早上对她的决绝,心里突然产生了想要报复的**,“你知道卓然为什么会找你做他这五年来名义上的女朋友吗?”

    穆欢仿佛能够看到傅冰倩此时的表情一般,正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高点上,俯瞰着傅冰倩痛苦的表情。她有意将间隔的时间拖长一些,目的就是想让傅冰倩心底里的惧意更增加一分。

    “卓然他想报复,而你却是他报复最好的跳板。所以你只是我们这句棋盘里,布得一颗棋子罢了。”

    “不是的,你说的都不是真的,我能感觉出这五年来我们之间过得很快乐。如果卓然不是真心,我是可以感觉得到的。”傅冰倩握着话筒,泪水就像是失去重力了般,如一颗颗珍珠般,飞溅到了空中,然后,包裹了空气中的灰尘,因为尘埃,便有了重量,于是,一颗颗开始被砸落到了地上,办公桌上,文件上,便在那些上面开出了一朵朵伤心的花。可能是太过伤心了,就连那些花也很快地枯萎了,仿若失去生命般,逃逸得无影无踪。

    应该说,当她听到卓然对自己本就没有感情的时候,她应该是感到高兴的。可是此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坦然地接受这五年来被寄予希望的爱,居然会是一场活脱脱的骗局。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过残忍了,仿若抽取了太阳的颜色,于是,眼前全部都变成了灰色。世界在一瞬间崩塌,人们开始活在了恐慌当中。

    “不会的,这些都不是真的。我要见卓然,我要他亲口告诉我,我们在一起的五年时光,它是最真实的存在。”她就像是被人抽干了思想,只剩下了喃喃自语,藉此来安慰自己。

    “卓然?哈,合作再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呢?不信,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试试看,看他还愿意接你的电话吗?”穆欢转头,看着那只属下呈上来的卓然的手机。仿佛那就是她穆欢打击傅冰倩最有力的武器,她在赌傅冰倩是否会如她所愿,跳入她布好的陷阱里。

    此时的傅冰倩就像是一个被牵着鼻子走的孩子,果真听穆欢的话,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卓然的手机号码,一遍遍短促而急遽的铃声响起,就在傅冰倩燃起又泯灭的希望中,冰冷而机械地重复着,直到里面传出最优美悦耳却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女性声音传来,希望就像是一个个悬浮在傅冰倩眼前的肥皂泡沫,一个个在她的眼前破灭了。

    穆欢凝着会议桌上被调为震动的手机,随着响动,正在桌子上像是个跳舞的小女孩儿,翩翩起舞,舞姿悠扬而缓慢。

    她笑了,这笑带着胜利与满足,仿佛她已经在这场与傅冰倩的对弈中取得了胜利,“怎么样?卓然是不是不肯接你的电话啊?”

    “不是这样的,穆欢我求求你告诉我,是不是卓然出什么事了。你是因为不忍心看到他这般痛苦,所以才故意报复打击我的,对不对?对不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傅冰倩此时就像个祥林嫂一般,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试图能够讨取穆欢的慈心,告诉她,这一切都不过只是她跟她开的一个玩笑。

    穆欢对她是何其的了解,此时她心中的愤恨足以燎原她所有的理智,她不能快乐,又怎么可能会让傅冰倩束缚呢。于是,又一颗巨石,投入傅冰倩的心湖,“傅冰倩,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跟你开过玩笑?”

    这明明是一个疑问句,却是被穆欢说得异常的肯定。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在你们这场计划中,起到怎样举足轻重的价值,才会让你们不惜用五年的时间来演戏?”办公椅上就像是被人抹了油一般,第一次,傅冰倩居然觉得这张办公椅出奇的滑,就这样安然地坐在上面,也会一下子滑到了椅子底下,等她试图想扶着椅子坐起来的时候,那椅子却是怎么都不听使唤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的手滑开。

    她不再试图挣扎了,就这样瘫坐在地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就想在这一天跟她作对,办公桌上的电话,因为电话线的突然拉力,猛地一下砸在了她的头顶上,傅冰倩也感觉不到痛。仍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等待着穆欢给她答案。

    “是啊,是什么样的价值呢?还能对得起我们这五年白白浪费的青春。”穆欢就像是个情绪掌控高手,一步步地牵引着傅冰倩的情感,试图将她拉入地狱的最底层,让她也能一尝被煎熬的滋味。

    “冰冰,冰冰,你怎么啦?”廖天磊终于听到了隔壁办公室的异动,第一时间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