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好奇,问爷爷他怎么知道秦云生看出我们的计划了。

    爷爷叹了口气,道:“是我疏忽了,如果每晚与那秦楚云同房的是你,而不是纸人的话,你的面色必定惨白难看,而不是现在这般红润。”

    “啊!可秦云生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就走了,爷爷,是不是你想多了?”我疑惑道。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爷爷说完后便再次回房,我见爷爷这般模样,自然不好再多问些什么,也回了自己房间。

    准备离开时,天已经黑了下来,爷爷看了眼外头的情况,将那件寿衣拿给我,要我穿上。

    “穿出去?我不要!”我自然是十分地抗拒,在自己房间里穿和穿出去毕竟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不穿寿衣,就没法压住你身上的阳气,到时候那个秦楚云顺着阳气找到你,我们还怎么躲!赶紧穿上!”

    爷爷的话我无法反驳,只能穿上。

    出门拦了辆出租,那司机见我穿着寿衣被吓了一跳,好在他认识爷爷,毕竟在我们这个不大的镇子爷爷的名号还是很响亮的。

    坐车来到田老柳家,爷爷简单地跟田老柳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后,田老柳立马给我和爷爷腾了一间房出来。

    将东西放进屋子,爷爷忙碌了起来,他从背包里拿出了空白的黄纸以及毛笔朱砂,快速地在黄纸上画下道道符箓,之后便将符箓贴在屋子的门窗之上。

    忙完了这一切后,爷爷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黑色的铃铛,挂在门框上边,之后扭过头看了看正一脸紧张的我,对我说道:“小觉,你困了就先睡,爷爷今晚在这帮你守着。”

    “我不困。”如今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又怎好意思一个人先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渐渐深了。

    爷爷正襟危坐,眼睛死死盯着房门的位置,我则一直注意着墙壁挂钟上的时间,按照爷爷说的,午夜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是子时,也就是一天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刻,子时之内,如果秦楚云没找到我的话,一旦过了子时,她的实力大打折扣,就更不可能找到我了。

    等待无疑是十分煎熬的,更何况是几个小时漫长的等待,好不容易挂钟上的时间来到了十二点五十九分,再有一分钟,子时便过了,我也算就安全了。

    “叮铃……”

    一声脆响,门框上挂着的黑色铃铛轻轻摇晃了起来,看着无风自动的铃铛,爷爷的脸色顿时降到了冰点,我那颗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就提了上来。

    注视着铃铛,爷爷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小觉,你待在屋里,爷爷出去一趟。”

    我自然明白这来的是什么,黑色铃铛晃动地越发快速,清脆的响声不断冲击着我的耳膜。

    看着爷爷起身离去的背影,我感到了深深的无助与懊恼,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擅作主张帮秦楚云看点什么狗屁阴宅的话,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我们爷俩也不会被逼到如此处境。

    但此时的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爷爷的话乖乖待在屋内。

    爷爷打开门,一阵阴冷的风吹了进来,爷爷对着黑漆漆的院子就吼了声:“给老子滚!”随后便关上了门。

    在爷爷出门之后的一会,院子里传来一阵打斗声,我来到窗边,试图贴着窗户看向外边,但田老柳家的窗户是那种带花纹的,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

    突然间,屋外传来了爷爷的一声惨叫,我身体一颤,眼泪不自觉地涌出,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推开门就冲了出去。

    院子里,爷爷正负伤躺在地上,周围散落了一地的红线铜钱,两个身影此时正站在爷爷身边,一个是秦楚云,另一个则是平日里一直跟在秦云生身后的那名道士。

    爷爷挣扎着起身,却被那道士一脚踩回到了地上,见到这一幕,我的眼角猛地抽动了一下,脑子想着的只有怎么杀了这道士。

    秦楚云和道士也看到了我,只见秦楚云身形一晃,我根本看不清她到底是如何移动的,就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霎时间,一阵刺骨的寒冷席卷我全身上下各个角落。

    秦楚云伸手搂住了我,语气幽怨地在我耳边说了句:“陈觉,你我已结成夫妻,却不愿与我行床榻之时,还要编个纸人来唬我,难道是我不够美,吸引不了你吗?”

    我很想开口骂她臭婊子,都是你陷害我的,还有脸说,但我不敢,此时此刻,恐惧早已蔓延至我的全身,爷爷躺在地上,看向我的眼神也是充满了绝望。

    道士开口对秦楚云说了句:“那小子你自己看着办,这老头不能留,必须杀了!”

    秦楚云秀眉一皱,开口道:“不行!怎么说他也是陈觉的爷爷,如今我与陈觉已结为夫妻,更是不可能让你杀了他!”

    道士听后冷笑一声:“秦楚云,这小子只不过是你父亲为了延续你魂魄所选择的一具傀儡罢了,怎么?如今上了几次床你还对他爷爷产生感情了?我告诉你,是你父亲给我钱让我把事给做彻底了,我就必须做到,这老头留着始终是个祸害,我的原则不允许我做事留后,所以,我必须杀了他!”

    秦楚云脸色由红转青,她贝齿轻咬嘴唇,像是在犹豫。

    然而就在这时,田老柳房间的大门突然打开,从屋内飞射出十几根燃烧着的香,如同根根利箭,朝着道士就射去。

    道士眼疾手快,松开了踩着爷爷的脚,闪身躲过,盯着田老柳的房门,啐了口唾沫吼道:“装神弄鬼的家伙,给老子滚出来!”

    “嘭!”田老柳的房门直接关上了,不仅是道士,就连我都傻了眼,啥玩意啊这是,打了就跑?

    可事实显然没有这么简单,在那道士提着桃木剑准备冲向田老柳房间之时,之前田老柳丢出来的香所散发出来的烟雾并没有顺着天空飘散,而是有目的性地缓缓萦绕在田老柳前院所晾晒的那些纸人纸马身上,这些纸人纸马在‘闻’过香的味道之后,就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一个个挪动着步子,朝着道士走去。

    纸人纸马的目光中透露出淡淡的青绿色幽光,四五十个的纸人纸马朝着道士一人围了过去,当时的场面诡异且惊悚。

    秦楚云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发现自己能动了,我不自禁地向后倒退几步,道士也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咦:“这是……鬼闻香!”

    “看来是我太小看你们了!”道士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箓,嘴中念诵一段咒语之后,将符箓拍在了右手握着的桃木剑之上,伴随着桃木剑散发出的一阵轻微红光,道士一声怒吼,朝着冲在最前头的纸人劈砍了过去。

    “刺啦!”纸人被一分为二,道士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手腕翻转在空中挑出一朵剑花,极其骚包。

    “不过如此!”道士这次直接冲进了纸人纸马堆中,然而与此同时,田老柳的房门再一次打开,这次射出的是一张符箓,符箓迎风而燃,化作一团黑灰,被风一吹,散落在院子四周。

    顷刻之间,院内所有的纸人纸马目光全都变得猩红,如同透着鲜血,原本迟缓的动作也变得迅速起来。

    道士发现了这一点,但想退,已经太迟,他只好硬着头皮一剑砍向了面前的纸人身上,谁想那纸人居然一个后退躲开了他这一剑,随即,纸人双手张开,直接扑到了道士身上,道士啊地一声惊叫,慌乱地挥动桃木剑,但接二连三的纸人一个个朝着道士身上扑去,一个纸人或是纸马没有什么重量,根本不足以压死人,但四五十个纸人纸马的重量,足以压死人!

    这些纸人纸马在扑向道士身上的瞬间,身体内的骨架分崩离析,身形迅速变扁,一个接着一个压到了道士身上。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道士被这些纸人纸马压在身下,脸色由白变青,再变紫,最后一口鲜血吐出,命丧当场。

    等我回过神来时,田老柳那佝偻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爷爷的身边,他伸手扶起了正躺在地上的爷爷,我也急忙迎了上去,爷爷虚弱地对着田老柳说了句:“多谢了老田,如果没有你这活纸人,只怕今晚我们爷孙俩都得交代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