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第二天,萧月的情绪才稍稍稳定,只是精神欠佳,整个人仿佛都变了个样子。我试探着问了问她昨天的情况,才知道原来他们三人原本是打算回家的,萧月毕竟年轻,阅历不深,二叔无意中说出的话让她震惊,母亲的神智恢复也让她诧异,丫头没忍住,走在半路上就悄悄询问母亲,父亲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关于这其中的隐情,萧月母亲是极清楚的,但她万不可能告诉女儿。萧月虽然脾气好,但她眼见自己已经探到端倪的事儿还被母亲左右遮掩,不由的又悲又怒。

    不可否认,萧月父亲的惨死让萧月母亲在很长时间里都背负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和阴影,加上萧月的一再质疑,随后不久,她母亲便自己掏出匕,深深刺在自己胸膛。

    我听完这些话,默默陪她坐了一会儿,安慰道:“妹子,现下事儿已经出了,再怎么也都于是无补,最要紧是得关爱自己身体,千万不能闷在心里,你比我还小着几岁,以后的路可长的很。”

    又抚慰她几句,我心想丫头以后该怎么办?且不说她二叔到底是一时悲愤过度晕了头,还是彻底精神失常,守着这样一个杀父仇人,心理能承受的住么?萧月身无缚鸡之力,种田打猎这样的营生一向没有操持过,加之住的偏远,靠什么过活?我们毕竟还有别的大事要做,不能把时间都耗费在这种事上,即便我乐意,庞老二和卫攀他们肯定不干。我轻轻问道:“妹子,这个这个,你有什么打算么?”

    萧月惨然的摇了摇头。

    “家里还有别的亲戚么?你一个姑娘家,在这种地方独身住着可不大方便,最好是寻个亲戚家借住几天,等我们这边儿事了之后,我再好好替你想想法子。”

    萧月又摇了摇头。

    哎!这可要把我愁死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的很八婆,净操些闲心。庞老二把我叫到一旁,低声嘱咐几句,不外乎还是那番意思:好好送丫头回家,不能一直为了她耽误我们的事。我心想若是出言赶萧月走,打死我我也做不来,于是硬着头皮第一次和庞老二犟上了。铁柱他们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委,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劝,开始我还耐着性子听,后来实在忍耐不住,破口喝道:“柱子!你肚子里长的都是杂碎?这事是没放在你身上,说的倒轻巧!”

    “就是!”松爷当初也经了山秀那番曲折,所以坚定的和我站在一边儿,“柱子,你他娘的瘦了点儿,可也是个男人,有这么办事的?”

    铁柱倒没火,心平气和跟我讲道理。我们这一闹腾,萧月在远处看了个清爽,加之我上了火气,声音很大,丫头顿时明白。她把我叫到一旁,说道:“宝来哥,我我也该回家去了。”

    我满肚子怨气的瞪了大家一眼,回头对萧月说道:“妹子,你别急,容我想个办法,先把你安置好。”

    萧月不听,执意要走,无论我怎么劝说都不顶用。只好先陪她回家看看。

    不料到了地方后,我立时目瞪口呆,萧月家的三间小屋竟然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这大概是她那疯二叔所为。萧月还不死心,带我到她二叔过去住的地方,果不其然,也是残砖断瓦一片狼籍。看来她二叔是真的疯了,我疑心疯二叔是举火*,不过捏着鼻子把两处房屋都看了看,没有现尸体。

    这时的萧月,真真算的上天下之大,再无立锥之地,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她刚刚平复了一些的情绪再次激荡起来,眼泪不由自主一滴滴落下。我一咬牙,拉起萧月转身便走,心中打定主意,此情此景,再容不得我放手不管,破着跟庞老二磨蹭一天,也需叫他应允收留萧月。

    其实庞老二心底很善,听我把情况一说,也松了口,他原本不想我多掺和,那是因为萧月有家有长辈,再怎么说也轮不到我去管闲事,但现在不但萧月二叔行踪不明,连家里房子都被烧净,没了容身之地,见死不救,难容天理。

    我们带的有帐篷,只不过因为天气热,一直没人用。我当即撑好一顶,安顿萧月暂时住着。再长远的打算,我也思量过了,这里事情一了结,带萧月回阳川去,凭她的长相性格,寻个好人家嫁了根本不算难事,至于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和家人,就尘归尘,土归土吧。

    枝节一了,正事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上次现的类傣族领居室内的异样洞壁,还需要彻底弄清楚。庞老二和穆连山空手,我背了个大背包,带着些清水干粮和一应工具。临出前,我又腆着脸钻进帐篷,对萧月说道:“妹子,你好生呆在这儿,我可要去要去做学问了。嫌闷的话出去走走,不过可不能走远,这些都是粗人,就那个拄着拐的心眼好,有什么事,你就对他说,天不黑我就回来了。”

    天公作美,连着几天都是好天气,今天也不例外,平时三两天就要来一场的大雾倒是好久没光顾了。我们三人穿过密道,踏入遗址。因为都是上次走过的熟路,加上我们的目标明确,所以行进度很快,丝毫不在路上耽搁。我想着前两天和庞老二第一次闹了生分,有心和他套套近乎,虽说都是自家兄弟,但也不能把话憋在肚里。庞老二听我把话说完,微微一笑,边走边说:“小陈,重情重义那是极好的,但有句难听话我需得说在前面,咱们助人救人,可与对方身份性别没什么关系,不管是男人女人,老的少的,都要一视同仁。你还是年轻了几岁,瞧着萧丫头模样挺俊,热火火的想一帮到底,若是换个人,你还会这般相助吗?”

    “二哥,你可把我瞧扁了哈。”

    “好,这条先放下不说,莫要忘了。”庞老二正色说道:“阳川的苏丫头也是用了情的,见异思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二哥,你你你”我看庞老二说到正题上,心里一乱,没留神摔了一交,爬起来说道:“二哥,我虽傻了点儿,但别人的心思,多少还能看出一些,苏玉对我有救命之恩,又情”

    我原本想说的是情深意重,但毕竟还当着穆连山,这话就没好意思说出口。其实这事我心里想的很明白,我只把萧月当成个小妹子一般看待,她受苦受难,我绝不忍心袖手旁观,但说到心底最深处,却只装着那一个人儿,旁人再怎么挤,也都挤不进去。

    说了几句心里话,顿时让我轻松很多,又大又重一个背包背在身上,也不觉得多沉,脚下生风,走的人欢马跳,足足比上一次提前半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

    这一次准备充分,手电工具带的都很足,而且和上边人打过招呼,回去的晚些也不要紧,所以有足够的时间在这儿消耗。按我们推测,人工砌出来的洞壁后面,应该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只是不知道面积有多大。这地方是领居室,洞壁又经过人工精心修饰,说里面没藏好东西,连松爷都不会相信。

    洞壁上石块儿与石块儿之间填充的粘合物不但颜色与石头极其相似,而且风干之后硬度很高,好在只有两大块石头砌在一起,把它们拿掉之后,洞壁上就会出现一个低矮的小门。庞老二目测一下,觉得只需要敲掉其中一块就足够人钻进去。做这活儿手脚要轻,因为后面的密室里很可能存放着九龙樽,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破了神器原貌,韩老头儿称机加价,再吩咐我们去找件别的东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拿zha药炸或者借助其它外力生敲硬砸是不成的。唯有一点一点把填充物清理干净。这些填充物虽然硬,但比较脆,而且和原有的洞壁毕竟不是一体,用锤凿就可以搞定,只不过是费些时间而已。石匠那套家伙我们自然不会带着,是用别的工具临时代替。

    跟着这两位大侠,我就纯属跑龙套出苦力的角色。他俩轮流干,我举着一把手电当灯架。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失,工程进度也有了喜人的结果。这块石板大概一拳厚,即将把四边儿都凿穿时,庞老二用工具向外匀力钩住石板,以免它朝里倒塌,砸坏密室里的东西。

    叮的一声脆响,穆连山抛下手中的工具,说道:“成了。”

    庞穆二人都是老人,石板拿掉之后,自然不会急着进,先行观察试探一番。我也在旁边看,但结果叫我有些失望。

    密室不算太大,二十多平米的样子,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奇珍异宝或者九龙樽,而是整整齐齐一层一层码着一尺半左右见方的薄木板,几乎满屋子都是这些东西。

    我疑惑的看了看庞老二,“二哥,这是什么玩意儿?”

    “看看再说。”

    密室结构非常简单,也不象布有机关的样子。庞老二小心的遮了口鼻进去,弄了块木板递出来。我伸手一接,便觉得这东西不象木头,入手很重。把它拿到洞外的光亮处一看,才现质地有些象粗陶。

    封的严严实实的密室就为了放这些东西?我嘟囔一声,把陶板平放在地上,拂去上面的浮灰,顿时,一堆密密麻麻的符号在板面上豁然呈现。

    韩老头拿来的资料我只略看了看,上面有一些类傣族文字外加汉字注释,不过看的不细致。但大概形状还能记得一些,如果我看的不错,陶板上的符号,应该是类傣族文字。

    其实这一点也是最让我想不通的一点。文字,是一个国家或民族文明达到某种高度后才会出现的产物,类傣族只是个几千人的小部落,连他们的母族都未有文字产生,这些人,倒满有想象力和创造力。不过还是那句话,想不通归想不通,除过九龙樽以外的事,都该由那些教授学者操心。

    庞老二曾经用心看过资料,也记了一些类傣族文字,他把陶板看过一遍,抬头对我们说道:“这东西,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