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叶旧的记忆碎片如电影般历历在目,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堂哥,我竟然有扑到对方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求他不要死的冲动……

    对现实屈膝并不丢人,像我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孩子突然面对死亡时出现大寒索裘的状态也是常理内的事情,眼下我多想成为惯用眼泪宣泄情绪的小娘们,可是我又深知自己不能乱了阵脚!老子不能让桑皛觉得叶旧用性命保护的竟然是个窝囊废。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了解到:人在强忍痛苦或者极度委屈时咬肌会出现酸痛感!而此时我确实出现了这种状况,意识到自己即将崩溃我便独自退出人群,这么做是为了避免自己因失态而丢人现眼……

    走到白寻附近我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不等自己调整好状态对方便冷然问我能否挺住?

    闻言我惨然一笑,回答说:“你的关心不应该针对于我!毕竟快要死的人是叶旧不是我!”话未落音我不得不低头躲开白寻的目光,因为那瞬间自己豆大的眼泪如断线珠子般坠落。

    此时此刻我也顾不上白寻是否觉得我非常的没出息,兴许他同样认为叶旧为了一个爱哭鼻子的娇气包受伤实属不值,不过我确信换做是谁遇到这种事情未必可以坦然面对。

    “一个人秘密太多必然会很累,所以无论你是否出现都改变不了叶旧游戏人间的生存态度。”说到这里白寻停顿了一下,沉思之余对方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后他才继续说道:“叶沐,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世界,或者让我在某个时间段悄然死去,这样的结果对于有些人来说兴许是仁慈的。”

    “有些人?”我觉得对方口中概括的‘名单’里除了叶旧应该还包括其他人。

    白寻见我不明就里示意我先坐下,然后他幽幽的回答道:“你感觉不到叶旧的身心俱惫吗?活的相当‘漂亮’的李万机却达不到如鱼得水境界,我倒是觉得叶德贵比较洒脱,只有他不计后果的带走了一切秘密,你应该心存感激,是叶德贵给了你无忧无虑的生活,而叶旧则努力维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叶沐!为了这些人的付出回归本该属于自己的生活吧……”

    “我爷爷过世时我还没有出生,这次如果不是鸠子拖我下水,我根本不知道叶旧在为什么而忙碌。”说出此话并不是自己想要推卸责任,而是白寻强加在我身上的‘罪名’确实子虚乌有,若是鸠子未曾出现此时我应该在老爷子的茶庄里品着茶、晒着太阳享受安逸的生活……

    话说到这个份上本该不欢而散,可是我突然想起了六指,一路上帮我背着装备的他此时已是一具尸体,这种情况确实让人难以接受,况且眼下‘歪’着脖子搭拉着头的六指怎一个惊悚可以形容,我自认为恐怖片看的比较多故尸体也见多了,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六指的死状给我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瘆意。

    “以六指现在的样子来看,带他出去怕是会引起祸端!”桑孟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边,而他显然没有将自己搭档遗体带出去厚葬的打算。

    白寻闻言不以为然的看了桑孟一眼,然后他说:“将六指留在那里定会成就另一只犼的诞生,所以我才会背尸撤离,至于怎么安顿他一切由你决定。”

    事已至此我所在乎的是‘因果’中的前者,察觉白寻话里的猫腻我立刻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刚才丢下六指不管,那么他将成为一只全新的尸犼?”说话间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漏洞百出,要知道犼可是僵尸的终极状态,如此说来六指不可能跳过前面几个阶段直接成为尸中之王。

    “一山不容二虎,所以不会有另一只犼出现,而霸主只能被顶替!”白寻纠正道。

    在民间故事中死而不僵者无魂无魄、不死不朽,怪志小说或者恐怖电影中统一描述僵尸喜欢饮人血,而且被咬的人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变为新的僵尸,我想表达的重点就在这里,即便是六指尸变也应该是独立的个体,可是白寻却笃定告知我们此人差点顶替刚才那只长臂犼。

    “我的猜测是否站得住脚,相信白大可以给予证实!”白寻说出此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分贝。

    我随之望去便看到白霁亭用同样狐疑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叔叔,至于靠墙而坐的白贤尊目光虽然淡然但他嘴角却挂着一抹悲凉的笑意,而我们则一个个翘首以待候着他给予回应,此时此刻就连正在给叶旧缝合伤口的桑皛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望向了白贤尊……

    意识到最后那层纸已经被戳破,白贤尊哑然失笑,待其笑声落下后他才徐徐说道:“白煚说的没错,如果刚才我们没有把叶旧从血棺里拖出来,那么用不了多久叶大少定是会成为那棺材的新任主人!”

    听了对方的话我惊愕不已,同时我意识到这父子俩知道似乎太多了,不然他们二人绝对不会空穴来风的说出如此匪夷所思的画面来,想到这里我便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们怎么知道的?难道两位来过这里?”

    白贤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第一次踏足此地,他是因为摔断腿在李秉厚家休养才失去了第一次的经历……

    “刚才那只犼其实是白贤尊的一位同事!可是他卒于1980年渡饥沟考察过程中!”前话话罢,白寻便接着告诉众人他在自己母亲那里见到过一张合照,照片镜像中的人都属于白贤尊所在的那支科考队,因为当时白贤尊急匆匆的回去复命,所以他临行前将这张合影留给了白寻母亲,而白寻在看到刚才那只犼的真面目时便一眼认出了此人就是照片上的一位。

    白贤尊并没有辩解什么,他用沉默承认了白寻所说句句属实,一边的白霁亭听完了这段旧事以后立刻质问自己的叔叔,他说:“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事情?1980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白霁亭的疑惑,白贤尊含糊其辞的说他当时并没有参加那次行动,所以自己也不太清楚那年这里发生的事情,但是他的这番话却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我不相信死了人的情况他会不做深入了解!况且白家还是那次行动的主要操控者。

    白贤尊应付完所有问题后便径直走到了一边,只见他点起了香烟做出一副‘别问我,我该说的全说了’的姿态,既然对方全身已退其他人也不好继续逼问下去……

    “白寻,这里的安全交给你了,我找个地方先把六指埋了。”说着桑孟抱起了地上的逝者走向了缝隙的深处。

    我听叶旧说过桑孟跟他的时候身后就已经有六指尾随,据说六指是桑孟在号子里认下的兄弟,大概是古惑仔看多了,所以我相信患难与共时积累的感情不容亵渎,至于桑孟眼下流露出的淡然并不能断言为无情,这就跟叶旧昏迷时我会哭一样,两种不同的性格的人所表现出来状态必然各异。

    就在我的思维漫无目的的神游之际,鸠子却突然跑过来在白寻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就见白寻阴着脸跟着鸠子走向了叶旧,见状我也跟了上去……

    “什么情况?”立足未稳白寻便询问桑皛情况。

    桑皛闻言却表现出一脸的疑惑,她说可能是因为体温升高导致叶旧体内‘酶’受到了温度的影响,这种情况会导致发烧者神经系统内一些传导物质代谢不正常。

    对方的这一席话说的过于‘官方’,而我的理解是叶旧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所以他才会梦呓,在我寻思之际白寻却趴在对方的嘴边细听叶旧在说些什么,我本来以为叶旧只是单纯的说梦话,谁料白寻却示意鸠子去拿纸和笔……

    看到白寻记录下的第一句话后我醍醐灌顶,因为这几个字无疑是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太岁’立三界之外,为尸也!」

    “我靠,难道秦始皇的不死梦并非空穴来风?”待鸠子看懂了纸上的内容后即刻小声嘀咕道,而他的结论让我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结合我们手中的信息来看:尸不朽代表长生,而尸毒是传递不死的重要元素,这么说来叶旧口中的太岁实为形容词,它指的就是犼!总结后的概论其实非常简单,有人宁愿变为僵尸也要长生不老……

    “叶旧为什么会说这些奇怪的话?”桑皛一脸愁容的看着叶旧。

    本来大家就对叶旧的情况非常担忧,谁知鸠子竟然狂点不清、落井下石道:“你们说叶旧会不会因祸得福长生不老啊?”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在说叶旧很有可能在劫难逃成为一只犼!

    “叶旧若真的成尸神,那我绝对不会让他走出这里!”白寻闻言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从他的面色来看对方此话并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

    毕竟事关重大所以没有人提出异议,就在这时白寻拿出了一块骨头,然后他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用匕首从骨头上刮下了一些粉末:“用水给他服下,说不定还能保他一命。”

    虽说那桑皛是持有大证小证各种证资深医生,可是提起怪异学她可是个外行,况且这一路白寻的表现早已深得人心,眼下他就是说砒霜可以化解叶旧体内的尸毒桑皛也会深信不疑。

    看着叶旧顺利把‘药’咽下后我的心才算是落回了原位,后来我借机询问白寻那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对方的回答着实让我心生后怕,因为白寻回答说那东西的的确确是骨粉,而且此骨也确实为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