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万蛇之窟6龙的预言画应验了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我无法不表示我的愤怒如果她知道这里叫做“万蛇之窟”难道会不清楚蛇是从哪里来的?

    “我真的不清楚所有的事都是谷野跟大祭司在交流我只是道听途说地知道会有蛇群只是没想到如此恐怖——”

    “恐怖”一词已经不足以形容池底的状况这是一个巨大的毒蛇的深潭我相信蛇阵的厚度不会少于五米。又一阵翻翻滚滚之后白骨不见了池底一片黑压压的全是饥饿之极又兴奋之极的毒蛇。

    终于剩余的两名士兵也逃了出去帐篷里只剩下我跟铁娜。

    “风先生相信我此前我并不知道会生这样的情况——”

    我取过对讲机大声命令:“镜头转向石台快!”死了的士兵已经不值得顾惜救回石台上的三个人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时间来得及我真希望自己现在就狂奔下井亲自参与救援行动。

    很久以前手术刀曾对我语重心长地说过这样的话:“做大事先要有大胸怀、大气魄其次才能有大抱负、大志向而后呢?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沿着自己设定好的计划路线去走才有机会成功。”

    这些话他曾简练归纳为“胸怀天下”四个字写成了笔力遒劲的汉隶条幅一直挂在我大学宿舍的床头。

    在我看来只有珍惜所有同类的生命才能体会到生命的可贵。

    石台上再添了两个人已经显得有些拥挤。

    “救救我……救救我——”后来上台的两名士兵绝望地隔着蛇阵向池边的人伸手求救其中一个半边脸已经又黑又肿显然是被毒蛇咬伤了。

    这次进入墓室的人并没有携带救援工具铁娜大声吩咐帐篷外的人马上带加长折叠梯、解毒血清针剂下井采取紧急救援行动。

    蛇毒极为猛烈我眼睁睁看着一片黑雾渐渐笼罩住了那名士兵的额头整张脸漆黑一片比最纯正的非洲人更诡异。他还能说话不过舌头已经不听控制只挥动了几下胳膊猛然侧身一倒无声地落进蛇群里。

    他的同伴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这名士兵也被咬伤了整只左手已经漆黑几秒钟内黑气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左腮上。

    他不再求救绝望地惨笑着慢慢举枪张嘴咬住冲锋枪的枪口。

    没有人出声劝阻当一连串“哒哒哒”的枪声轻脆地响起来画面上一阵灿烂的血线从他后脑上喷溅出去随之他的身体也翻身落进蛇群。

    我已经没有力气表示自己的愤怒在汹涌的蛇阵面前有心救人无力回天。

    剩余的一名士兵吓傻了双手紧握匕仍旧保持着下跪的姿势但身子哆嗦成一团最后实在支持不住了向前扑倒一下子压在那颗宝石上。

    一瞬间墓室里的光线黯淡下来但毒蛇的呼啸声依旧恐怖特别是毒蛇的身子彼此摩擦时出的“哗哗嚓嚓”声仿佛最钝的刀刮在最尖锐的鱼鳞上最大限度地折磨着人的听觉神经。

    蛇群距离石台顶面的距离仍旧是六米面对直立陡峭的石壁它们还没有攀缘直上的能力所以剩余的那名士兵暂时是安全的。

    “快去救他吧!”我颓然落座双手抱住头血淋淋的现实让我又一次意识到从前看过的险象环生的盗墓电影并非全是导演瞎编乱造出来的总有一部分现实依据。比如眼前这一大片蛇阵恐怕是最好的布景师、道具师都无法安排出来的。

    “我已经……派人下去了……啊?风、风、风……你……看……”铁娜突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给什么人死死地扼住咽喉了一样无法呼吸更无法开口讲话。

    我抬起头现她的双手正紧紧地抱住了其中一台监视器脸贴上去眼睛瞪大到极限。

    “怎么了?”我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监视器立刻一阵极度惊骇袭来忍不住连退数步将倒在地上的椅子踢飞了出去。

    画面上宝石的光芒重新变得炽烈耀眼被那士兵挡住的光路线完全恢复。于是现在看起来那士兵完全是个透明人自己的身体一点光线都挡不住。更为诡异的是他的身子正在开始腐烂——或者说是被光线“分割”然后缓慢地被“风化”成碎末。

    “风化……天哪!原来神秘的‘风化’是来源于‘月神之眼’?”我喃喃自语声线已经被夸张地扭曲听起来像是极度痛苦下的哀嚎。

    铁娜已经无法说话直到那士兵的身体完全风化犹如一只被风干了的蝉蜕恐怖却又可笑地俯卧在石台上。

    看得这种情景的每个人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如同被魔法师禁锢住了。

    铁娜放开自己的手嘴唇哆嗦着铁青色的脸上肌肉扭曲。

    传说中的“月神之眼”出现了但随之而来的不但有汹涌恐怖的蛇阵更有杀伤力巨大的“风化”力量这肯定让她一阵一阵暴躁无匹地抓狂。

    蓦的工人中出一声凄惶的呐喊一起抛下手里的工具向出口方向狂奔。

    罗拔反应最快怒不可遏地大喝:“停下!停下我要开枪了停下——”一边喊一边迅举枪做出了准备扫射的架势。不过士兵们并没有听命一起举枪反而跟在工人后面失魂落魄地逃跑。

    先前巴弯等人被“风化”时所有人早就已经人心惶惶现在亲眼看到自己的队友被射线干掉哪能不魂飞魄散?

    “罗拔算了撤退吧!”铁娜无奈地向对讲机喊话。

    罗拔也是人一听到“撤退”的命令立刻紧随在人流后面逃生。

    画面失去了声音那士兵手里的短刀落地在石台上迸出一串灿烂的火花然后翻了个跟头落向蛇阵立刻又引起蛇群的一阵骚动。

    摄像机都遗落在墓室里所以人员全部撤离后画面还是能够得以顺利地继续传播过来直到摄像机的电力耗尽为止。

    这是一次彻彻底底的失败宝石现身近在咫尺引得所有人垂涎却空手而回了。

    我走出帐篷远远地看着那群狼狈混乱的人升上井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心有余悸的茫然的笑。特别是平日冷静严肃的彩虹勇士们现在衣装不整地跟工人们混在一起冲锋枪歪歪斜斜地搭在肩膀上根本连最起码的士兵的礼仪都没有了。

    在突如其来的剧变面前没有人能岿然不动无论是内心还是外表。

    由此不得不佩服古代的日本忍者在极度残酷的修炼环境里以千分之一的比例培养出了名垂青史的著名忍者其传奇事迹不但传遍了日本列岛而且成为全球武学高手尊崇的对象。

    对日本历史稍微熟悉些的朋友应该就能叫得出幕府时代著名的“十大忍者”和“十大古剑”的名字稍高明点的就会对那些永垂不朽的人物如数家珍。

    苏伦站在我的帐篷门口垂着手偷偷向我比划着手势。

    我刚刚要向她走过去井口最后一趟电梯升了上来里面站的是谷野和詹姆斯。

    詹姆斯依旧轻松洒脱一跳下地便抬起手轻轻拢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头随即整了整西装皱眉看了看自己的皮鞋然后大步向谷野的帐篷走去。

    谷野愣怔地呆立了几分钟目光转到我身上尴尬地笑了笑向詹姆斯的背影追去。

    他们两个都是“月神之眼”的垂涎者特别是詹姆斯在伯伦朗、汤死后又随着切尼的消失他的专家身份越来越凸显出来。

    身为美、印两国的双面间谍在这场掘盗宝的重大行动里他会担负起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月神之眼”只有一颗数家来分总不至于拼个鱼死网破吧?

    铁娜垂头丧气地从帐篷里出来绕过我也是奔向谷野的帐篷。

    我怀疑在这几个人之间存在着某种黑暗的交易只是单单避开我跟苏伦而已。

    我回到帐篷苏伦的表情显得非常不自然取出一个火柴盒大的微型录音机无言地摁下播放键。

    “是什么?”我着急地问。

    金字塔里已经变成蛇窟万一再生点意外蛇阵外溢进入隧道、竖井、营地大家就都完蛋了。

    “是……某个秘密谈话风哥哥千万别心急这里的录音要比什么‘万蛇之窟’或者‘月神之眼’更重要。还是坐下来慢慢听、仔细听……”

    苏伦已经冲好咖啡递到我手里。

    先响起的是手术刀试探性的声音:“大祭司总统方面对卢迦灿的事有什么意见?”

    纳突拉郁郁寡欢地回答:“总统先生非常恼火要知道那批米格21的战斗机对他称霸非洲的野心是一道最行之有效的保险栓。卢迦灿死了购机价格至少会上涨百分之四十并且五角大楼方面还会以各种借口拖延交易日期最糟糕的情况甚至会出现埃及方面的钱到了对方账上可我们连个飞机的影子都收不到……”

    “哈哈不会这么糟糕吧?五角大楼的信誉这么差?据我所知每年都有各国的军火贩子能从五角大楼的黑暗渠道搞到五折甚至更低的武器就算没有卢迦灿难道五角大楼就舍得把这批战斗机烂在手里?”

    手术刀说得对全球每年消耗掉的几百亿美金的武器装备过一半数量是在五角大楼的默许下从美**需处的黑暗渠道里流通出来的。甚至包括伊拉克民兵、阿富汗匪徒用来抵抗美国海军6战队的冲锋枪和火箭弹大部分也印着“deinusa”的醒目标记。

    如果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准备任何一个国家想要吞下这么一大批战斗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纳突拉冷冷地哼了一声:“手术刀先生看来你的消息还是不够灵通啊?”

    手术刀“啊”了一声似乎是在捧着杯子喝水。

    纳突拉接着说:“告诉你吧南非方面已经向五角大楼旗下的军火贩子下了同样的订单目标直指同一批战斗机。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卢迦灿的中间斡旋我们的低折扣实现不了而一时间又无法凑齐那么多款子这批战斗机便会被南非人全盘买下。报价方面他们已经接受了美国人最初拟定的全价……”

    这些武器交易上的事我不太感兴趣但接下来手术刀便提了个异常尖锐的问题:“大祭司总统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毕竟掘土裂汗金字塔这件事最早他就安排我们两个合作。卢迦灿先生做为你的全权代表现在下落不明这份监管不力的罪责你是怎么也推脱不掉的吧?”

    这一下戳到纳突拉的疼处冷笑着陷入了沉默。

    井架那边陡然又传来了数声惊呼有人在急促叫着:“快!快注射解毒血清……可能是蛇嘴里的毒涎扩散到空气里了快……”

    随即一片哼哼唧唧的哀嚎声响起来这个问题铁娜应该能意识到。跟那么多毒蛇共处一室之后所有的人都可能不同程度地受到带毒空气的影响一升上地面就该展开紧急救治才对。只是她急着赶去大帐篷根本无暇顾忌士兵们的生死。

    苏伦没看到井下出现的诡谲蛇阵只是皱着眉示意我认真听这盘录音带。

    “对我监管不力但要让我来背黑锅我才——”他骂了句脏话并且狠狠地呸了一口。

    “如果总统下令要铁娜将军押解你入狱、上军事法庭呢?到时候什么黑锅都扣下来不管你愿不愿意可都得背着担着对不对?”手术刀的声音循循善诱。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总统派你来做说客?”纳突拉有些恼火。

    手术刀迅接下去:“不所有的事与我无关。我是商人只要能赚钱谁当总统、谁主宰埃及政府都与我无关我只是觉得以铁娜将军雷厉风行的铁腕手段很可能突然出手让你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咱们共事一场大祭司的爽快脾气是我最欣赏的非常希望以后还能再合作……”

    苏伦提笔在记事本上写了“阴谋?兵变?”这两个词打上重重的问号推给我看。

    纳突拉是总统的亲信按理说他跟军方的联系并不紧密。

    铁娜则是彩虹勇士的直接领导人无论从任何角度讲大祭司都没有动兵变的能力。毕竟这个小小的营地在数百名特种兵的包围下铁定是没人能够找机会翻铁娜的盘。

    纳突拉沉吟着:“你的意思是当机立断?”

    手术刀呵呵一笑:“大丈夫做事最要紧的就是当机立断。婆婆妈妈纠缠不清最后受害的肯定就是自己。”

    纳突拉还是犹豫不决:“可是彩虹勇士属于铁娜的亲信部队我不觉得自己单枪匹马能劝降这批身经百战的高手……”

    手术刀又在大笑毫无顾忌地点透了这层窗户纸:“大祭司沙漠军团的精锐人马已经在营地四周五公里外形成了一个铁桶样的包围圈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一口吃掉彩虹勇士再活捉铁娜要挟总统让位?”

    苏伦无言地苦笑我由衷地向她挑了挑大拇指:“这些偷听来的资料太珍贵了——”

    苏伦摇头:“珍贵?珍贵有什么用?我们夹在这个漩涡里毫无办法又没法顺利逃脱最后结果会怎么样?”

    兵变往往伴随着一场铺天盖地的血腥屠杀历史上几万个大大小小的例子毫无例外地说明了这一点。在沙漠里就算是独步天下的高手也不可能一个人对抗数万名荷枪实弹的士兵。

    手术刀在这次欲擒故纵的讨论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埃及军队哗变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诚如他所言自己是个商人对政治军事不感兴趣可一旦埃及国内生战事他自己的财产势必会蒙受巨大损失——无商不奸他自称是商人所做的就一定会是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事。

    反正我看不出他的用意究竟何在苏伦紧皱的眉也说明她对这件事的复杂变化根本理不清头绪。

    录音带听完了一直都是手术刀在劝解、调停纳突拉火气勃动兵变的决心已经如箭在弦上不得不。

    “这么一来铁娜就危险了。”苏伦如此下了结论倒掉杯子里凉了的咖啡满面困惑。

    我大概向她描述了墓穴里的诡异变化她惊骇得连纸杯都险些坠落在地:“果真是‘万蛇之窟’?天哪这么多毒蛇先前都藏在金字塔里——”

    当我们大队人马大摇大摆地进入墓穴时只看到诱人的巨大金锭对于深藏在地下的危险根本一无所知想想都后怕得抖。

    “现在金字塔里空了?没人了?下一步铁娜会怎么做?”她望着空荡荡的井架眉头锁得更紧了。

    “下一步——”我也出了苦笑。我跟苏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局外人得不到任何消息支持更被排斥在核心会议之外。

    苏伦举起了龙留下的笔记本若有所思地问:“风哥哥你有没有现出现蛇阵这件事跟他的画有几分相似之处?”

    她把笔记本翻到“地、蛇”的那一页指着那些杂乱无章的野草非常肯定地说:“这些代表的全部是蛇而不是杂草。而方框里这个人形代表的则是突然出现的木乃伊——”

    这种解释方法乍听有些道理但仔细一想我立刻提出了反驳意见:“龙怎么会预见到墓室结构变化后的事?如果不是有人触机关让棋盘式的墓室变为现在的样子哪里会有石台、木乃伊、蛇阵?”

    在打通金字塔外壁之前龙已经成了植物人。他涂鸦下这些画的时候时间更是在数月甚至数年之前我很怀疑他能俱备这种预知未来的能力。基于这一点我觉得苏伦的解释有点牵强附会之嫌。

    苏伦并没有急着解释又翻了一页指着“天、蛇”那一幅:“风哥哥看这里我一直在想它代表的意思会是‘蛇从天而降’吗?如果大方框代表的是某个空间的屋顶在这里我把它想像成你去过的墓室的屋顶——”

    不用她说完我也能联想出来:“那么小方框呢?是代表屋顶开了个洞然后从洞里涌出来无数毒蛇?对不对?”

    苏伦深思熟虑了几分钟才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还想反驳她毕竟我进入金字塔的次数是她的数倍会对现场环境有直观的认识而不是她这样纸上谈兵的空想。

    突然间我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怀疑——“既然棋盘式墓室能变成广场、古井里的玉棺能上升为放置木乃伊的石台、平整的池底能陷落为恐怖绝伦的蛇阵……那么还有什么不能出现的?别说是屋顶开洞落下毒蛇这样的小事就算落下木乃伊、鳄鱼大神甚至三头六臂的外星人都不是不可能的……”

    曾记得有位欧洲先哲不止一次说过:“想像力是社会展的动力想到就能做到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我可以借用他的话并且将其无限延伸:“地球只是宇宙的恒河一沙地球人的见识也只是微不足道的知识海洋中的一滴水所以千万不要说‘不可能、绝对没有、荒谬’这样的极端词汇。只要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哪怕在所谓的‘科学家’嘴里被驳斥得一钱不值的理论只要在某个人的思想里出现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成为现实。”

    如果龙的画与墓室里的蛇阵有其或必然或偶然的联系那么苏伦的大胆推断就是非常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