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很多朋友对前几章欧洲人的想法感觉很诧异……当时有几个国家确实是这样想的。虽然月令做了一些技术上的调整但是历史上确有其事。所以大家也不过太过惊讶只需要知道西方人也有很无知很盲目自大的时候。)

    大明嘉靖四十一年九月二十七。

    吏部衙门里悄悄的出了一份文书现任淳安知县海瑞政绩斐然科考优等。经吏部考察任杭州府通判仍不能尽其才选入京城改任户部浙江清吏司员外郎一职。

    京城里头进出的调令几乎每日都有浙江清吏司员外郎一职务虽然是个肥差可是毕竟只有五品入不了诸位大佬的法眼。所以这一份调令出几乎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即便是兼任户部尚书的徐辅也没有注意到。

    前些年三大殿着火的时候《永乐大典》正收录于三大殿旁的文楼。幸得失火的时候嘉靖老人家也没忘记那样宝贝命人救了出来。

    嘉靖四十一年八月下嘉靖帝为使《永乐大典》免遭不测下诏命重修正副两份并加以添加修撰以期完成后将原本送往南京库藏。

    分录《永乐大典》的事儿原本该是礼部的事儿。新任的礼部尚书高拱当仁不让的把这件事儿接了下来。只是内阁辅徐阶也对这事儿甚感兴趣。

    可别小看了重修《永乐大典》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不在三大殿着火的时候嘉靖帝一边逃命怎么还一边没忘记让人把那东西给抢了出来。

    参与重修。完成的时候自然可以把名字也添在上头。说大了叫青史留名说小了便是多了一份资历这可是比挨一百次廷杖更划算的事情。

    平日里只要得了闲暇徐阁老就有事儿没事儿的跑去史馆和主录地程道南等一帮子儒丞凑到一起修修改改。礼部尚书高拱似乎对徐阶的这番举动也并不反感遇见的时候还一起讨论上一回。

    加上重议宗藩禄米的事儿徐阶心里虽甚是不爽。可两人的立场还是相同的都主张削减宗藩禄米。

    所以北京城里罕见的出现近两年来少见的一团和气。平日里一帮子喊打喊杀的人也降下了声音。偶尔听见的也都只是和宗藩禄米相关。

    袁炜地致仕“出人意料”的激起了朝中清流的同仇敌忾。争论起来也都是以多打少眼看着大局已定。只不过此等美名并不是徐阁老专美高阁老也有份未免让人有几分憋气。私自底下。三三两两的也会有人议论上一番。

    内阁里头去了一个袁炜。只剩下了四个人却也不见有人提起这事儿来。徐阶不谈高拱不谈嘉靖帝竟也是不问。

    九月二十六日夜帝突疾经太医万邦宁诊治后稍缓。

    二十七日卯时宣内阁大学士徐阶入万寿宫。

    “徐卿!”数年来嘉靖帝第一次躺在龙床上接见徐大学士。

    “臣在!”徐阶享着御前赐座的份听见嘉靖帝唤着自个。连忙从圆凳上抬起屁股来。

    “朕是不是老了?”嘉靖帝的声音略显憔悴。

    “皇上坐得万年的基业。”几乎不用经脑子考虑徐阶立刻一句话回了上去。

    “万年万岁……”嘉靖忽得苦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朝朝称天子代代称万岁。”嘉靖帝有些怅然的说道“可又见过谁。真的做了万岁。”

    “古往今来未尝有心诚如圣上者福泽如圣上者。”徐阶毕竟是徐阶轻轻巧巧一句话就把一池清水给搅混了。别人活不了万岁是因为别人心不够诚福气不够好。

    “你倒是会说话。”嘉靖帝脸色刚稍微宽了一些可立刻又是苦笑一声“朕这个皇上福气又在哪呐。看着朕的子民年年遭灾太仓年年亏空福气又在哪?”

    “臣知罪。”徐阶心里一紧跪倒在地上。

    “坐着。”嘉靖皱了下眉头挥了挥手“别苦着张脸还没到你们哭朕地时候。”

    徐阶不敢怠慢默默的坐回到凳子上一言不。

    “江西丰城县方士熊显新进《法书》六十六册。”嘉靖用肘弯支撑着身体一边地黄锦连忙上前扶住坐了起来“朕思宣他进京徐卿你看如何?”

    “但随皇上的意。”徐阶欠了欠身小声回道。

    “朕问的是你。”嘉靖帝的脸上似

    悦。一只右手在龙床上左右挪动了几下。

    “臣……臣……”徐阶支支吾吾随即又立刻明白过来“修缮白云观一事臣回头定是加紧催促。”

    “银子呢?”嘉靖帝追问一句“今年的预算去年年底便就做出来了。”

    “去年修这座宫殿的银子都是萧子谦从俺答那里抢来的。”嘉靖抬眼看了下屋顶“今年虽是开了宁波市舶司可急切间也指望不上。”

    “万岁爷万岁爷。”徐阶正在困窘间忽得听到寝殿外传来一阵急切的小碎步。

    “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殿门外探进一个脑袋脸上满是笑容。

    —

    “识不识得规矩。”黄锦几步走上前去怒目相向“万岁爷正要着清净为何如此鼓噪前来。”

    殿门外头站的正是冯保见黄锦来骂连忙缩了下脑袋声音也低了不少。

    “黄公公见谅奴婢这不是给皇上报喜来了。”冯保小心的说着话。

    “让他进来。”嘉靖抬起手臂挥了两下“让他进来说何喜之有。”

    “哎!”黄锦应了一声走回到嘉靖身边。冯保着踮着脚尖跟了进来。

    “恭喜万岁爷。”冯保先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才开口说道“西苑香房内地白兔产子了母子平安。”

    “哦。”嘉靖刚才还略显颓废的精神顿时就抬了起来眼睛里也露出一丝喜色。

    “拟旨。”嘉靖的声音也中气足了几分“赐丰城方士熊显冠带两副白银五百两。”

    “徐阶。”嘉靖脸上泛着红光把目光转向了徐阶。

    “微臣这就回去和六部九卿以及诸位内阁大臣详商。”徐阶忙不迭的应着声。

    “等等。”嘉靖抬手止住了徐阶“你也帮朕带一份口谕。”

    “是。”徐阶站起身来站在一边。

    “都察院御史姜儆、王大任素有德行。”嘉靖说到这里猛得咳嗽一阵黄锦从一边拿起一支小木锤轻轻地帮嘉靖帝捶着背心。

    “命此两人分行天下访求方士及符录秘书。”嘉靖等气息稍缓又接着说道。

    “是微臣记下了。”徐阶垂手而立“微臣这就回内阁值房做票拟去。”

    “还有。”嘉靖帝又抬了抬手“传书各省总督巡抚寻求高人异士。”

    “凡有功者……朕……朕重重有赏。”嘉靖一只手猛得伸向身前五根手指不停的颤抖着。

    从九月十八到九月二十七。

    只不过短短九天萧墨轩却像是挨了一年一样的漫长。

    九天里沿海各县几乎每一天都有新地消息传来说是现了疑似佛朗机人的船队可最后又都证实是虚惊一场。

    相比所受到的威胁这一种压迫感比直接面对佛朗机人的火炮船来的更为压抑。

    原本应该在五天前就扬帆出海的十多艘货船和四艘护送兵船早早的就停泊在了宁波港出海的时间却是一压再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萧墨轩已经吩咐下去不得大肆声张。可是滞留在宁波的富商和士兵们却还是灵敏的嗅到了一丝异常的味道。

    “萧大人萧大人。”萧墨轩刚用过午膳坐下没一会便听见外面一阵人马鼓噪。

    还没等萧墨轩唤过人来问只见一件红袍裹着一个肥硕的身躯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公房。

    “萧大人你这是要把咱家置于险地呀。”闯进来的人正是宁波市舶司监管太监田义。此时的田义裹紧了身上的袍脸上又是惊恐又是气愤。

    “哦田公公何事如此惊慌?”萧墨轩放下手中的公文笑眯眯的望了田义一眼。

    “萧大人你早知道佛朗机人的火炮船要来为何不尽早通知咱家。”田义站在萧墨轩面前又是跺脚又是拍腿。

    “不过是些西洋的红毛鬼罢了。”萧墨轩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来人给田公公上茶。”

    门边的杂役听到萧墨轩的吩咐赶忙沏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送了上来。

    “还吃什么茶。”田义气不打一处来嘟囓了一句却仍是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萧大人也知道皇上朝廷对宁波市舶司托有重望你我可都懈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