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滚烫的茶水倒到了手背上。她走神了,原来在旁人眼里她与他也是不般配的,为何从前自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哎!你从小被沧澜王娇惯来养,你哪会做这些。过来我给你看看,你爹知道该是会心疼的。”奈洛见主君听到云暖痛的叫了一声后,并无反应。还淡淡的拿过云暖倒好的茶。

    “我没事儿,皮厚!”云暖吹了吹烫红的手道,“细皮嫩肉的,哪里来的皮厚。”奈洛上神从袖中拿出膏药,仔细的给她云暖涂着。

    她鼻子一酸,不完全是因为有些痛,有点想家了。

    “谨初,今早回来了”主君抿了口茶道,“不知她去了哪儿一去便是这么久,看来你这个师父真的很重要。云暖,这要药给你涂,别再沾水了,明早就会好。

    奈洛将药膏递给云暖,自己急急匆匆的驾云离开。然后整个凉亭里头就剩下她与主君。

    她把药膏收于自己的袖中,将余下的杯盏收拾到托盘上,“做事的时候该专心些。”他执着杯盏道。

    “是!”她轻声道,低头退到一边,主君又执着本书卷,他低首看书,云暖偷偷的吹了吹了烫红的手。然后别过脸看凉亭外的风景。

    “这是第十日了,主君!”云暖终是没有沉住气,这几日他什么也不说,彼此间也无话,她想总不能就这样吧!还是他忘记了这件事。

    “然后呢?”他翻了一页书卷道。“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总不会忘记了吧?“云暖拧着眉道。

    “本君不记得答应过你什么?”他依旧低首于书卷并不看她,“你上了年纪忘性大,可以理解,那我便提醒主君,你答应过我告诉我希泽在哪儿?”他不紧不慢全然一副什么都不重要的样子让云暖有些火大。

    “你方才说了什么?本君年纪大?”他终于放下书卷,抬眼看脸上染着怒气的她,她终是忍不住了,比他预计的时间要久了一点。

    “对啊!就是年纪大,希泽在哪儿?'

    “你意思是本君老了?”他只跟她周旋于其他问题,却不回答她想要知道的问题。

    “老了,希泽在哪儿?”云暖继续问,“我若真的老了,你怎会求我轻点,求我别占着你一整晚。”她说他老了,他莫名的想了一下这个问题,从前她可从来不这样说,但也却是他活了十几万年后,她才出生,是她太小了才对。

    “你没羞。”云暖刷的一下脸红到了脖子,这个时候他说这个,让她没有防备,也没有料到,这样亲密的事情,她活了四万多岁只与他一人做过。而如今他与她却是这样的局面。她怨他将希泽不知道藏到了哪儿,而他肯定恨自己,觉得背叛了他爱上了别人。

    她羞红着脸要从他身边跑开,却脚一滑整个人跌到了他的怀里,至于为何会好端端的滑倒其实可想而知。

    “你这是何意?”他冷眼看她,一只手还拿着杯盏,那感觉像是云暖在故意占他的便宜。

    “你故意的。希泽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他关起来,还有你若是不想见到我们,我跟他可以离你远远的,不会在你玉宸宫附近出现。主君何必做到这般。”云暖离开他的怀抱。

    “你怎就确定本君会将他关起来?而不是他自己离开的呢?”他眉一拧,看来她是铁了心想着跟那个希泽走一起离开。

    “饭团说看到希泽同你一起出去的,从那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不是主君还能是谁?”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让她动不了,只待趴在他的怀里。

    那被烫伤的手被他用力的握着,痛得她紧拧着眉头。云暖想主君肯定是故意的,她都痛得龇牙了,他那样盯着自己看不会不知道自己痛的。

    “你何时能听懂鸟语?还是那只鸟本就会说话?谁给你?”他的眸子又静又冷。那眼神让云暖心头一颤,觉得这样的主君有些可怕。

    “我……这不管你的事情。”云暖别过脸不看他,他用手扳过她的脸颊,逼着她看他。

    “是阡陌对不对?你与他竟也有关系?呵呵!你放了他怕不是一时间想到的对吗?你何时认识阡陌的,难道不知道他是魔尊吗?是血染了三界的魔尊吗?”他捏着她下巴的手用力了一分。

    他从前总以为她心软,阡陌正好求她,她便很天真的将他放了,可从他送那只跟了他万年的白羽鸟来看,他们绝不会只是当时认识的,怕是不会那么简单是他另有目的?他不说不揭穿不代表他不知道。

    “哪又怎样?他是魔怎么了?他比你温柔,谁的都比你温柔,谁都比你对我好,你总在伤了我之后来哄我,打个巴掌给个糖,你哪一次不是这样。”云暖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那手上也是。他不会不知道她痛,她想这就是主君,根本就是自私的,不会真的管她的感受。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想本君的,呵呵!此事你算是看得对,本君不温柔不会给你说好听的。所以你才觉得他们比本君都好。好!也对!本君本就无情无爱。放心!本君这次不会再给你颗糖哄你。”

    崇明眸色里染着怒意,她知道什么?她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吗?她修为尽失靠着他的血喂养才恢复元气,她以为江影寒将她的魂魄带回找来个肉身给她就可以了吗?

    扶风天里他每日给她熬的药中,有他的血。还有他给她炼的修正元神的丹药,亲吻她时输入的真气。这些他不会告诉她,他不是什么才几万年同她一般大的男神仙,他不需要让他知道。

    云暖抿唇不语,终于他亲口承认自己的无情无爱了,“呵呵!我就该知道无情无爱才是你主君。既然这样放我走放希泽走。”

    “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你私自放了阡陌。这罪你要受。”好既然如此,他便如她所愿,他与她之间或许一开始就是错。他怒了,他的情绪因为她而牵动了。

    “你……准备怎么怎么罚我?绑我去受雷电之刑或者是直接送去诛仙台。?”她心头一紧,他曾经说他怎会罚她,他说她是他君后。看来这关系不在了,主君的帐还是算的清楚。

    “沧澜王曾经立过不少战功,诛仙台对你来说罚的有些重,念在你曾经在兰芷毒发时立过功,给你两条路选。”主君捏着她下巴的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松开,不再揽着她。

    “哪两条路?”离开他的束缚,她立刻躲到了一边。“一送你去受雷电之刑,二一世留在玉宸宫为奴。崇明浅笑道,他想放下她便好,曾经活在红尘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日入了红尘,如今离开不过是变回曾经在红尘之外的那个无情无爱的他罢了。

    “雷电之刑。”她双手紧紧的攥着,“夕云暖你可知你这话说出便不会再有收回的机会,你大概是不知道雷电之刑是怎样吧?”

    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雷电之刑,宁愿冒着被灼伤忍受万箭穿心乃至熬不住会羽化的危险也不愿留在玉宸宫,她这丫头果然如当年一样的倔强不考虑事情的后果。

    “知道!束于天柱之上,接受天火雷电的袭击。”她道。“很好!学堂里的学的也不全然给忘记了。三日后行刑,这三日你哪儿也不准去,在宫里待着”他起身道,目光从她的脸上还有红肿的手上扫过。

    “放心!我夕云暖犯的错自然承担,段不会逃,大不了一死。”她以为他怕自己逃走。他听完深深的吸了口气,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他与她之间终是有太多她还不懂的事情。

    白日里的事情他们谁都没有再提,晚上云暖照旧过来伺候,她往炉子里添里些香,又将他需用的沐浴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

    从前她从不知道,他沐浴的时候还要人在旁伺候,袅袅的水汽,合着他身上的檀木香,这香味是她最爱最熟悉的。

    主君缓缓的睁开眼睛,看闭着眼睛给自己沐浴的她,脸色微红,长长的睫毛闭着眼睛的时候长的更加的明显。如樱的唇微抿,那如黛的眉还皱着,似是很不情愿。

    他看着她红肿的手轻轻的替他洗着澡,跪在地上,他说要她替他沐浴,她只是皱眉一脸不悦,却不说话。看来她是不愿同他说话,如同他不想同她说话一样。

    大约是手痛的厉害,她拿到唇边吹了吹,又做了个想要打他的姿势,还做了骂的他的口形。她不会知道他就算闭着眼睛,若想看到也还是可以做到。所以此刻云暖的一切都在他的目光下。

    他忽的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她盯着他好看的脸看了一瞬,低下头,却又见他的结实的身体上挂着水珠。很能蛊人心,至少她不好意思的脸烧了起来。

    彼此不语,他看着她淡淡的看着,她看着他满脸通红,“你自己洗。”云暖起身腿脚早就麻了。

    “本君并未说让你走。”主君冷言道,“你从前什么时候要宫娥帮忙洗过。”她有些委屈,“从前是什么时候,本君不记得了,夕云暖!本君不会为难你,你怎么说也很小,不懂可以理解,沧澜王将你宠坏了。该学的还是要学,将来你嫁人了这些总该会。”

    他起身轻拭了身体上的水,将准备好的衣物穿上。云暖在听到他从浴桶里头起来的那一刻开始便转过了身。

    他说她将来嫁人?为何她听完心口会痛呢?她嘴硬她乱了还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对谁有情有爱的心,为他的这句话痛了。

    她一时间乱的不知道心里头到底是怎样想的。为何会这样,从前她可是自打懂事以来眼里心里就只有他的,为何又会多了个希泽来?希泽要找的人是自己吗?若是的话她怎会跟那个落儿有关联。再者若不是她的话,那么希泽便爱的不是自己,他的温柔他的一切便是对另一个女人。

    “那是自然,主君怎会跟我这样的小辈计较这些呢!若无事我先退下了。”云暖抿唇道。

    “你要想清楚自己能否受得住那刑法,沧澜王就你这么个女儿。”他穿着件月白的长衫,随意的系着,身上的檀木香在沐浴后显得更加的明显。

    雕花的窗依旧半开着,吹进来徐徐的风,那三角云纹的鼎状香炉上,飘着的青烟屡屡的随风浮动。

    “既然我已经决定,生死由命吧!生也罢死也好,说不罚我的是你,罚我的也是你。”后头的话,轻得被风一吹好似都听不清了。

    “呵呵!你总是做事不问后果,也最不信我。”他走到她面前停下,俯看拧眉的她。她忽的抬头看他,这话是不是曾经也有人对她说过。为何觉得熟悉呢?

    “主君早些歇息。”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避开他冷若冰霜的眸色。她越是这样,他越是步步紧逼。

    “从前你身上有本君的味道,可你如今却染上了别的味道。彼岸花!呵呵!这味道在本君宫中一日,本君就不许这样的味道出现。”他从来说话的语气的都不紧不慢,不温不火。从前是喜欢这调调,可如今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叫她害怕,打了寒颤。

    “主君什么意思,什么彼岸花?哪里来的那味道。?”她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希泽的屋子周围可没有那花,难道是阡陌?紫云山上倒是有大片的彼岸。可自己不过去过两三次。哪来的那味道。

    这主君又怎么了?不是不喜欢自己了吗?自己身上什么味道管他何事?再说自己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那味道。

    “不用闻了。”他将她逼得无路可退。只待皱着眉看他,崇明伸手一只手来,一把揽着他的怀里。

    “主君!放开我,我现在是你的宫娥。”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狠狠的盯着他,这样的他完全不符合他身为主君的风格。她可是他的宫娥,同那些个宫娥一样的宫娥,他怎能抱自己。

    “那又怎样呢?本君说过不喜欢那味道,既然在玉宸宫里头,所有的一切都由本君做主。”她的怒她的不解她的看他似总爱拧眉的样子,一一都在他眼中,从扶风天回来后,她看他就很少皱眉了,如今又爱这样皱眉看他,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你想怎样?三日后便可能什么都没有了,你何必这样呢?”云暖此刻恨不得能咬他一口才能解气。主君不像她师父,她生气或者师父生气的时候,自己可以同师父吵上一架,可同他很难吵得起来,这让她更加咬牙切齿。

    她说话的语气带着些祈求带着些无奈,她说她没有了,忽的他的心一紧,抓着她胳膊的手紧了几分。

    “若没有了再说没有了的话,可如今有,此刻有。”他声音终于提高一分,低头咬住微微颤抖的唇瓣,她的气再也不会如从前一样对自己耍小性子,哪怕离家出走,也会念着他,乖乖的回来,可如今她回来了却是为了那个自己都没有搞清楚是何人的人。

    微甜的血腥味一下就在彼此口中漫开,他将她的血渡给她,逼着她喝了自己的血。崇明低眼看不可思议睁大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的动了几下,一颗泪顺着眼尾滑过。

    云暖抓着他的胳膊,狠狠的抓着,指甲似是要穿过他月白的衣衫直到他的皮肤,到他的血肉。

    她避不开他的强势的吻,避不开他狂风般的舌,一狠心顺从的他,乖乖的配合他,崇明的吻渐渐的温柔下来,却忽然的舌尖一痛,血腥味再次漫开,不是她的,而是他的。

    他伤她,云暖想此刻她要讨回来,至少这次她讨了回来。没有预期的怒意,他的眼中竟在伤了后,带丝淡淡的笑意,淡得云暖觉得自己被吻的迷糊后出现的幻觉。

    就在她愣住的一瞬,她整个身子腾空而起。稳稳被他横抱着。彼此的嘴角还留有未干的血迹。

    “放我下来。”她捶打着他说道,不听话的蹬着双腿。他抱着她走向床榻,面上没有表情,如传闻中的冰块脸。之前他抱她时总会笑着逗她,尽管你笑从来都不会如她师父那样爽朗,却刚刚好的让她迷恋到醉了。

    “好放下来。”是放下来了不过人已经在他墨兰色的锦被上。这样的姿势她不会不熟悉。他双手撑在她两侧冷冷的看她。

    “你能逃到哪儿去,本君记得你说过,若你不听话可将你关起来,随便如何惩罚。这话你年纪小不会忘记的。”她一爬起来便被他按下。压得更紧,让她动弹不得。

    云暖仔细的回想,自己却是说过那话,他可从未想过这样的一句话玩笑或者说是当时撒娇的话,他居然记下了。还当了真看着情形是要跟自己兑现。

    “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的,这样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楚,你答应我的你可还记得。”她放弃挣扎,手紧进的攥着成拳。

    “你能让本君用上算计吗?本君答应过你什么?”哪一句她说过的,哪怕是句玩笑话他都记得。这样的话他不会同她说,说了她信吗?

    “好!算我高估了自己,你曾经说过我要的你都给。这话你是主君不能不算数。”云暖被他压得有些难受,束好的发髻因为方才的挣扎都给乱了。

    “你说过本君年纪大了,这年纪大忘性便会不好,这话本君不记得说过,何时说过?”云暖心头又是一怒,他肯定是故意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是耍赖,你……我那什么的时候你说过。”

    “本君不大明白你的意思。本君答应别人的事情通常都会兑现。”

    “你跟我干坏事的时候,我说要,你说我想要的你都给,非要我说出来你才承认吗?你是主君这样的事情不该言而无信。”云暖的脸染着层红晕,心一横,没什么大不了好害羞的,做都做了这个时候她还怕说吗?

    何时他变得这样的无赖还皮厚呢?这一点哪里像他了。

    “哦?那你想要本给你吗?”他挑眉冷静的说道,压着她的力道渐渐的变轻,“想要!这次别想耍赖。”她轻咳了几声皱眉道。

    “放心,本君言而有信,不会耍赖,答应你便是。”云暖心中暗自窃喜。吁了口气,还好他还算念点旧情。

    但这样的念头在下一瞬便彻底的破灭了。他一把扯下她的衣衫,大手一挥,云朵花瓣似的落下。只剩藕色的如同肤色一样的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