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云暖醒的时候,他果然还在那儿,隔着珠帘,半开的雕花窗外微风阵阵。他手执着书卷低首在书卷上头。

    云暖觉得他生的太好看,这样隔着珠帘看他竟看道入了神。后来的几日她常常醒来后都是这样的场景,她看他,他便走过来掀开珠帘再喂她腥味重的汤,虽然她跟他说加些姜去腥,可那味道也就在那儿。

    小半月后,云暖的身体恢复,也不大跑远,只在院中同他一起,靠着他,他下棋练字,她就拖着腮在他对面,偶尔同他杀几盘,每每输了她爱耍赖,但他却不让她,明明他的棋艺那样好,却还不让她让她觉得小气,于是他练字的时候,她就来捣乱。

    “过来,身体才好今日是想去哪儿?”主君的手中的白色棋子落下。“只是想出去看看。”她猫着身子趁他低首沉思的时候从树后准备溜走。

    “想去见江少?那个小龙人?”主君抬起头道,小龙人这名字就让它留在此处比较好。云暖叹了口气,他师父风流倜傥是四海八荒都知道的事情,这小龙人的外号其实不太适合了。

    “嗯!许久不见他了。就去看看。”

    “早点回来,改日我再他那儿钓鱼。”云暖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这些日子的相处,云暖觉得锦砚在这方面比较小气,不大喜欢她提江少其他男神仙的名字。

    她开心的过来抱他,主君似乎心情不错低头在她的嘴角落了个吻,轻轻的仿佛是无心般的。云暖脸一红忙退开,急急的小跑出了门。她在好像听见她在身后树下笑的声音。似春日里的风吹得她心头上开出朵朵梨花,洁白素雅干净清香。

    江少立在江面画舫上,没有像往日那样垂钓也没有收拿着锅铲学人家熬汤。风吹着江少艾青色的衣袍,仙者气息十分明显。

    “师父!”江少回头,穿着粉色衣裙,手里拎着壶酒的云暖站在岸上就冲着他喊。看她这样,江少想她已经没事了,有主君在借着仙灵草他定能救她,果然如同想的那样。

    “师父,师父!怎不说话,怎瘦了?失恋了?”她笑道,酒瓶在江少面前晃了晃。“云暖,师父或许真的错了,不该让你用染千羽的肉身。”江少的手按在云暖的肩上,“师父!知道你担心我,所以徒儿特意跑了出来,看看!都挺好的。你放心就好,给你带了酒。徒儿再去给你弄些下酒菜。“

    “云暖,你已经选择了锦砚对吗?”江少抓着她的衣袖道,“师父你有些奇怪。发生何事了?”云暖觉得她师父今日的感觉不是很潇洒。

    “没有发生什么,只是问问。你同锦砚怎样师父不会管,但这儿的发生了什么,会在怎样?你心里要有数,三日后魅生生辰,不会有人替他过。千羽会去也就你要去。”江少从云暖手中拿过酒瓶。

    “徒儿明白。但魅生会接受吗?他不愿与千羽走近,就算千羽嫁人了,那也是按照他的意思安排,他怎么能不管了她呢?”云暖疑惑,“到那日自然知晓。你这话听着是没有错,但对错这东西不好说。他若真那么无情救你出笼蛇阵的就不会是他。”江少叹息道。

    “可他没有想过这样对待千羽,纵使他对千羽不是真的无情,不会对她见死不救,那又怎样呢?伤心比让身更难好,比如徒儿在他那儿受的伤,二百三十多年了,想起来的时候不会一点没有感觉,可你见过谁受过身体上的二百多年来还不好的?”

    云暖想没有受过伤的人,是不会明白这痛,她的伤,千羽的伤。他们又怎知道呢?

    “呵呵!什么时候跟师父说大道理了。时候不早了,快回吧!”江少心头一紧,竟觉得她说的话不是一点没有道理。觉得他的周围有双看不见的眼睛,一直看他。

    “师父,徒儿才刚来一会儿,怎就要我回去,别跟魅生一样,他就是老赶千羽走。总爱说回吧!”云暖不理江少的话,径自躺到藤椅上。

    “呵呵!锦砚很小气的,眼下他不知道我是你师父。你老来找我,他会怎样想。”

    “额!师父你也知道他小气?今日来这儿是他同意的,应该没事,我想跟你说说话。你还没跟我说,生辰那日我该做些什么呢?”云暖拿着果盘中的一个梨咬了口道。

    “该怎么就怎么做,放心哪晚魅生没有赶千羽回来。你听我的话回去,他有没有说过让你早点回去?”

    “呃!细想还真有那么回事儿锦砚说过那样的话,师父料事如神啊!什么时候也教教徒儿。”云暖一细想锦砚那句早点回来的话,便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我教的还少吗?你何时认真学过?”江少此刻一脸嫌弃。“等等。徒儿有个疑问,魅生这样鞭打千羽,千羽怎还会在他生辰那日去呢?”云暖凝眉沉思道。

    “她还做不到那样决绝,再说魅生那样其实是救千羽,只是千羽不知道罢了?”江少道,“救千羽?呵呵!那徒儿问你若是换做是师父你,会那样对我吗?”云暖觉得好笑,这算那门子的救啊?

    “怎能将我同魅生相比较,情况不同,魅生这人什么都藏在心里,他心里是怎样想的谁会知道呢?”这么多年来,他都未骂过她,就连她闯了祸,也跟在她后头收拾,自从云暖成了他的徒儿后,云暖她老爹沧澜王倒是省了不少心思,因为从前他做的事情被他江少给做了。

    “所以说魅生这人奇怪。”云暖叹了一口很深的气,“三日后,魅生生辰你想好怎样从锦砚的宫里出来吗?”江少担心道,大晚上的主君在的话,云暖想要独自出来的可能性怕是不大。

    “额!魅生眼下是我师父,师父生辰徒儿岂有不去之理。他应该会理解吧?”云暖怎么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不足起来。

    “呵呵!那希望如你所想。当年逃课主意都是你出的,想来这样的事情也难不倒你。”江少轻笑,回忆起当年她带头逃课摸鱼的事情。

    “那是当然。我帮他们逃课,他们给我抄试卷。哈哈!配合的不错。”说完眯眼一笑,后捂住了嘴巴,想起这秘密怎能在自己师父的面前说呢?这下若是回去了,他授课的话,自己还怎么瞒过他。自己都不打自招了。

    “是不错,那你知道你每次连他们的名字都一并抄下来的事吗?”经她这样一说,江少便想起了什么,再想想自己有时候太纵容她。

    “额!有这样的事情,我不记得了。那个时候不早了,先回了。改日再来看你给你带酒来喝。”云暖起身道,再待下去当年那点事情就都说出来了。

    江少轻笑摇头,看她离开的背影,又是一阵叹息。主君到底要怎样?他心里总是没有底。这些年也不见兰芷的身影。兰芷按照云暖的话来说是当年所有暗恋主君的女粉丝的头号情敌,当然也是云暖的,可头号情敌去了哪儿呢?

    而云暖离开江少的画舫后,就直奔翰阳宫。回去的路上恰巧碰到从翰阳出来的魅生,云暖一愣竟忘记自己此刻挡了魅生的路。

    “走这样快,看来伤已经好了。”魅生也绕开而走,她呆住看他不让路,他便停下低眼看她。除了消瘦一大圈外看不出其他。

    “托师父的福。伤好的差不多了。”云暖浅笑道,“那就好。”魅生看她的目光淡若云烟,看着她却又不让觉得他是盯着她在看,可那目光又从未离开。

    云暖回神移开身子道:“师父时候不早了,不如就在此处用膳吧!”她想着这点客气该有,更何况今日她觉得魅生说话的语气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改日。”魅生道,抬眼越过云暖,云暖道:“那听师父的。”彼此之间的话很客套,再想想这该是同外人说话的语气。

    待魅生从云暖身边走过离开,云暖才进了院门,不由自主的回身凝望却见言玉站在离翰阳宫不远处等魅生。

    她掩上了门,没有同从前那样八卦好奇的去看看他们会怎样,只叹很多事情不会同自己所想的那样,依她从前的想法,我喜欢你,你就该喜欢我,我付出你就该给我回报。如今再想,那样彼此喜欢的事情何其难。

    “魅生来这有事?”云暖在凉亭中寻得主君,“你叫他师父我会觉得好些。”主君低首翻着本她不知道什么字的书。

    “那我师父来这何事?”云暖又问了一遍,“问你伤好的如何。”主君放下书卷,浅笑看她。

    “真的?看来他不是不关心。”云暖觉得不可思议,魅生竟主动来问她的伤势,那千羽该高兴。

    “你很开心?”云暖先是点头,看了他一眼后又摇了摇头然后再点头道:“师父前些日子对我太多冷淡,你也知道在琉璃岛上,我同师父是相依为命的。今日他能来关心,说明他心里不是没有我这个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