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出现在锦砚的宫里时,云暖正在厨房做桃花酥。见到她师父时顿感亲切。但又不好像从前那样拉着他的衣袖叫师父,只能在给他倒茶水时给他使了个眼色,弯着眉眼一笑。

    “这糕点做的不错,还做成了各式花样。”江少拿了块花瓣形状的桃花酥在手中。“闲得无聊就做了。尝尝如何?”云暖道。

    “那我的呢?”云暖一愣,“这儿还有很多不是。”精致的瓷碟中放着好些做好的桃花酥。

    “原来不是给我一人做的。”主君说道,这时候的江少那咬一口的桃花酥不知道是要放还是假装没有听见的吃下。

    “额!我听说江少来了随便做了点,其实特意给你做的我都留着的。他嘴馋,我怕拿出来都给他吃了,回头他走了我给你拿。”她悄悄的跟他咬耳朵。

    她心软听着他那感觉失望的语气,有些不忍,想着先哄哄再去厨房重新做。

    “那你再去做些其他的糕点,听闻江少要回西海给他点回去,好让西海龙宫也尝尝你的手艺,给我放到屋子里,等晚上我们一起吃。”崇明抿出点笑来道。

    江少打了个寒颤忙喝了口热茶,这主君说的这些话辛亏自己心脏强大且又不八卦不然这事换做他人肯定当场打了寒颤就倒下了。

    无情无爱无欲的主君,哄起仙女来也是有套法子的,难怪当年这丫头死心塌地的爱着面前的冰块脸。

    “云暖看上去挺好。”江少待云暖走后说道,“昨日她中了欲毒。你从前教她的时候大概是没有用心吧?”上一刻还是温柔说话的主君下一刻就变得如从前一样的冷淡淡。

    “什么啊?暖暖中欲毒了?谁下的毒,谁替她解她的,暖暖她……”江少惊座而起。眉头皱成川字。面前的坐着的银发主君喝了口茶抬起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呵呵!下毒之人是蝶夫人,她在本君屋内你觉得还会有谁替她解?”

    僵直的身体像紧绷着又忽的松开的弦,走下后喝了口茶道:“千羽身上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从前她同锦砚并无来往所以蝶夫人没有把千羽放到眼里。”

    人神共主的主君,他替他的徒儿解了欲毒,为何他要这样做,他不是无情无爱无欲吗?他来到这儿江少从来不信他是真的为了云暖。可他就这样解她的毒,云暖算是成了主君的人吗?那个丫头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味着什么吗?

    “可本君眼下是他。未央近来怎样?”江少怎样的表情掩盖的再好,那眼神骗不了他。

    “派人去了扶风天,找当年留下的线索。他要找的是千羽的去向。”

    “暖暖去找过未央,大概是同他说了自己非染千羽。明日本君回趟天宫,降魔塔里头那位也不安分。”

    “此处我会照料,但有些事情是原本就会发生的,云暖此刻占着千羽的身体,怕是纠葛也免不了。”

    “那就让它发生,这个世界本就不该存在。本君要的是暖暖的魂魄安好。”江少又是一惊,想着主君大概不知道千羽经历过什么吧?

    “听主君吩咐,若没了肉身主君可否替她用梨木重塑肉身。”江少试探着问面前,风淡云轻饮茶的主君,方才的柔情去了哪儿?对云暖他这戏演得太好,江少始终这样想。

    “此事你不用担心,不会让她魂魄无依。本君不在的时候,有些事情的分寸想来也不用本君来提醒”他双眸深不见底,银色的发飞起几缕。

    “江少小龙人你要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吗?“云暖手里头拿着两个密封的盒子,从远处走来后挨着崇明坐下。

    “小龙人?这晚饭我能吃得下吗?”当着主君的面他忍了,心里头想着等主君回了天庭看他如何跟她算账。师父教训徒儿是应该的,不然他过多的关心云暖,那么江少想那他就严厉待她。

    “别生气,东西给你带回给龙王爷尝尝,还有给翠翠的。”云暖送江少到门外道。“看来就是没有我个师父的,呵呵!我这个师父当的失败阿!”江少苦笑道。

    “他在哪儿,没办法!眼下我是染千羽,你是我救过的小龙人,怎好同从前一样呢?师父你的自然少不了,在盒子里头单独抱着的,加你爱吃的杏仁。”云暖轻声说道。

    “算你还有些良心,回去吧!他不好惹。”江少瞄了一眼八角亭中还在饮茶看着书卷的银发神君,又道:“小心防着除了师父以外的所有人,尤其是蝶夫人,你昨天跟他……”江少欲言又止,风流倜傥的西海龙宫太子如今问他徒儿个话也变得吞吞吐吐不洒脱。看了让人觉得笑话。

    “师父你想说什么?跟他如何了?”云暖点头追问道。“没事,我先回画舫有事会来找你。”江少接过云暖手中的盒子道。

    待到江少离开,云暖还在想他师父想要表达什么,这样婆妈的性格实在不该是她师父该有的。

    “东西给你搁在屋子里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味儿的,每样都做了。你吃吃看,若喜欢哪一种味道的就跟我说。”云暖的脚步停在执着书卷的主君面前。

    “你说我该不该把你留下?”她拧眉想他话的意思,“打算回凝春院?”他放下书卷未看她,执着茶盏喝了口茶,这感觉她又是觉得熟悉,他不温柔的时候是这样的。脸上没有笑淡淡的,不温不火。

    “嗯!时候不早该回了。我明日来看你。给你熬养神汤。”她偷偷看他的表情,竟担心他会因为她提出要回去而生气,于是又想哄他。

    “我是你夫君,你住这儿不好吗?”终于云暖看见了他低着看茶盏书卷的双眼,平静如无风的水面。

    亭外霞光满天,她送江少时拽着江少的衣衫,跟他门外说话时动作表情语言生动,他不是没有看到不是没有听到。

    “额……我……住下便是。”他看她的眼神,云暖没能抵挡住。“呵呵!那就好。瞧你这汗,我有那么可怕吗?”她的额上有细密的汗,他这样一说她的汗就留的更多。

    “不可怕,我容易流汗。”她承认对于锦砚她很喜欢,她出汗时因为紧张他,不是害怕,这点她告诉自己不能跟他说,也不能表现出多在意他,这是她吸取上次的惨痛教训得来的结论。

    “你留下我很开心。”他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云暖全身僵直,除了小的时候她老爹的腿上,其他人她都没有这样坐过,这太亲昵了。

    “我坐边上就好。”她脸不知道是夕阳的霞光还是被他亲昵的动作惹的,反正红的醉人,他不语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这样抱着她坐着定定的看她,看得她别看了脸,他倾身过来,吻了她的耳垂。

    她在意他,他看得出,排斥他却又接受他,他也看得出,她跟他在一起时对他设了无形的墙,他可以推倒却不想。所以,他很多时候都是小心对她。

    这天夜里,她睡梦中又听到了那传来的琴声,那琴音初听时只是觉得好听,待入神后又觉得难过。

    “师父!夜已经深,怎不去睡。”她外头只搭了件素色的披风,发上没有任何装饰,“待会儿就回,大半夜的你翻墙而过来我宫里,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份,现在的穿着合适吗?”摆在他腿上的琴被放到一旁。

    “哪有什么合不合适?师父你在担心什么?怕人说闲话,影响你的名声?呵呵!师父你何时变得这样胆小。”月色如霜,她单薄的身影在夜色晚风中像枝头随时会掉落的花。

    “起风了,回去吧!若他睡醒了不见你会怎样想你,如今他对你很好。你有幸得他垂爱待好好珍惜。为师是为你好。”他说话的语气不似方才,赞着的力气轻轻放下,用慈爱的语气慈爱的眼神看她。

    “你将我送到他手中问过我愿不愿意,喜欢不喜欢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的婚事为师有做主的权利,他不好吗?待你怎样,为师看的清楚。”

    “呵呵!那从今日起你司空魅生不再是我师父。你我间也不在有师徒关系。”魅生怔住,抚琴的手啪的一声按在了古木琴上,发出些声响,他终于站了起来。

    “别任性胡闹,羽儿,今晚你说的话我只当你是睡迷糊了才会说了这样的话。”她不是他的徒儿的话,就会一另个唯一的身份与他相处,他的嫂嫂。

    她学着他笑时的样子,抬起头将他看得仔细,“我们何时说话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是我的错,我的错,你是师父永远的师父。”

    她转身离去时,嘴里不断的重复着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魅生立在凉亭中,身影被夜色藏起。

    从前的温柔从前他的笑,以那个月夜为终点就那样莫名的结束了,她不甘她不解,他当真就只当她是徒儿,当她是自己的棋子吗?

    云暖立在葡萄藤的牵绊的回廊里,打了寒颤,左右环顾了一番,分明记得自己睡在被窝了,听着琴声,似是一场梦怎就站在了外头。

    风吹着葡萄藤上的葡萄叶晃动摇摆,她定了定神,自己被念给控制了,那琴声唤醒了“念”她努力回想后一阵心痛。

    她轻推开门,回到屋中还好,他睡着了,轻吁了口气,绕过他的床榻,回到被中。“睡不着吗?”云暖一惊,他何时醒了,有没有发现自己出去了还见了魅生?

    她不语假装睡着没有听见他的话,“明日我回趟天宫,过些日子就回来。你若想我了就吹这只笛子。”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这一夜她都睡得不好,可醒来的时候他却不见了他身影,枕边放着只玉笛,通透的玉色。入手生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