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蝶夫人生辰宴,宴会设在御风台,置于碎玉花海中,传闻蝶夫人最爱的便是碎玉花,因此王宫里到处都种此花,而此处的最多是一片花海。

    花海中留有一大片空地,彼时摆着酒宴,四周的灯柱上用红色的轻纱烘托着夜明珠,仿佛天上的月光都集中照到了此处。

    红色的地毯的尽头,坐着扶风君跟美貌的蝶夫人。云暖磕着瓜子,顺道还带了本闲书翻看。于她而言从天上到凡间再从凡间到天上,她对这样的宴会是最没有兴趣的。着实无聊。

    “那个穿蓝色衣服的是不是锦砚殿下的娘子?”不远处的小宫娥道。“嗯!没错是她,我以为夫人不会邀她来参加的。”又有一个宫娥道。

    “锦砚殿下怎没来,我听说夫人根本就不喜欢她,要不怎么打发她去了凝春院不让她同殿下住在一起。”

    “谁叫她是不祥之人的徒儿呢?长得再好看有何用?唉!”

    “反正锦砚殿下也待见她,听说此番殿下去了九重天上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莫不是要去九重天上当差?”

    “有可能,听闻至今殿下同她都未圆房,可见是有多嫌弃。休了是迟早的事。”

    几个宫娥你一言我一语都落入了云暖的耳中,云暖轻笑原来染千羽在宫里这样没有地位。她随手将自己吃剩下的果仁往后头一扔,砸到宫娥的头上。

    小宫娥立马闭嘴不言,连揉着发痛的额头也不敢。云暖抬头对面坐着的青年是千羽的师父魅生。

    他低语同身边的坐着的女子说话,云暖想那女子怕是东山神君的女儿。她从小跟这类贤良淑德走温柔路线的仙女玩不到一起,所以并不熟识。

    云暖摇了摇头执着酒杯,白玉的酒杯刚碰到唇就被人拿下。她一抬眼,是多日不见的他。众人眼里的锦砚她的夫君,她眼中的主君。

    “我不在就偷酒喝?不听话。”白玉酒杯被他拿在自己的手中,他潇洒的坐下,蓝色的衣袍,蓝玉的护额,银色的发。在月光里夜明珠的光晕的里显得他此刻竟温暖如玉。让云暖一怔凝着他看。方才的声音不大却以让莫名安静的下来宴会上所有的人听到。语气宠溺温柔。

    直到台上的蝶夫人轻咳一声,云暖才回了神,手被他握在了手中。她在台下抽了抽没有抽回,凝眉瞪了他一眼。

    “若忙的话可不必赶回来,生辰宴每年都有。九重天上的事要紧些,你母亲断不会为此怪你”扶风君司空豁开口道,身边坐着的蝶夫人凝眉看她后再对上锦砚时却是笑又慈爱的说道就是,蝶夫人目光高高在上全然不看云暖自己的儿媳妇。

    “呵呵!去九重天上不过为她。碎玉花的花粉多给你带了个面纱还是你要跟我回去?夜里咳嗽咳不好。”云暖又愣住一瞬她一直抽不回的手被他光明正大的握住放到了桌上。

    他说话时始终看她,她蹙眉,睫毛忽闪。云暖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他也有这样的一面柔情温暖细心,却对着另一个人。

    席上的蝶夫人细长的眉紧拧握住杯子的手很紧,白玉杯里头的酒晃动着。扶风君司空豁一怔后笑几声。心里头想他这个性子最沉儿子竟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崇明不等她回答倾身过来,替她把面纱带好,挨得近,他呼出的气息暖暖的扑在她耳后,和着檀木香的味道。

    “我有些累,想回去歇着。”云暖开口道,面上的白纱遮住她半张脸,若水的双眸清澈见底荡着丝涟漪。连着心里莫名的痛。

    此刻她想一个人,想希泽!想那个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总是对她笑的男子。想他对她的柔情蜜意想他温暖的手掌。对她一心的他,再看面前的主君,她心底都在冷笑。若他知道自己不是染千羽儿是夕云暖他会怎样,肯定会吃惊后悔自己做的事情吧?

    “那我们回去。”突然的顺从让他有些满意,嘴角带出些笑,二人低首耳语在旁人看来是小别后重逢的难舍难分。

    对面坐着三殿下魅生,浅尝了口杯中的酒,目光平静嘴角带着轻笑在对上崇明的目光时。

    崇明牵着云暖从宴会上离开,十指相扣的握住,背后时窃窃的议论,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跟传闻不一样,二殿下不是要休了这个刚过门的娘子吗?可所见却是二殿下为了娘子去了九重天。

    还有往日里最听话的二殿下居然早早没有给蝶夫人留面子,还早早的退了场带着自己娘子很自然的所有人的目光中离开。看来传言有误还是大误。

    月光洒在这一大片的碎玉花的花海里。那细小的各色花瓣从花间飞起。还乏着淡淡的光。几只玉色的蝴蝶在她头顶上飞来飞去。

    他牵着她从花海穿过,她跟在他身后,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挣开他的手。“不想回去了?想留这此处赏景?”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假,可不是这样的报法。”此刻她的样子倒是有些端庄,语气也不同往日。

    “你何时报了恩?怎么报的?”他转身看她,“你……那你说你要什么才算报了恩?”云暖咬唇道。她心里只想不再见他不再同有纠缠。什么报恩,云暖不会傻到觉得他真的想要染千羽报恩。不过是接近她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很好正当的借口罢了。

    “我要什么你都给?”他靠近她道。“我能办到的都给。”她迎上他的漆黑不见底的眸子。报了那个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恩,她就有理由不再跟他有任何的交集。

    “放心你肯定能。”崇明道,“好!那你说是什么?”她等的有些急,因为他离她近,她身后又是悬崖。云暖搞不明白办个生辰宴何必如此麻烦还选在如此危险的地方。

    “我要你的心给吗?”他俯身道,目光紧锁在她的面上,这句话像是梦魇般的,她听到后眼睛瞬间睁大。她的心多么可笑,他是多爱她的心。

    “这个怕是办不到。”她扬唇轻笑移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她忘记脚下是悬崖,身体飘飘的从崖上落下,还好自己会法术,当她准备招来朵云絮时发现自己使不出来。

    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君,站在崖上看她一点一点的下坠。云暖不会自己惨到这样的地步吧!虽说法术不高但也未差成这样吧!这传出去多让人笑话,她记得之前自己是可以招来云絮的,难道到了此处法术没了?

    在下降的过程中,她想的有些多,思路清晰然后又突然想起自己还在凡间的时候也这样落下过悬崖。还大难不死了。

    “为何不开口让我救你。”身体被接住。“那样我不是有报不完的恩?”她睁开双眼,发现被他护在怀里。

    崇明带着她往上飞,面色又变成了她常见的冰块。“你入了幽冥泉损失了些仙力,体内有寒毒,暂时使不出法力。这样的傻事下次不要再做。”

    “谢主君提醒。”她早就松开的面纱被风一吹坚持不住的飞了出去。露出一张倾城的容颜。

    月突然隐入了云层中,花海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可闻着碎玉花的香味,听着虫鸣,风声。她乱了的呼吸声。还有奇怪的声响,那声音云暖记得是“山鬼。”

    “别怕,有我在。”云暖觉得腰上头一紧,被他揽了过去贴着他的胸膛漆黑的夜,她此刻看不到他的脸。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鼻间是檀木香的味道。她恍惚了错觉了。以为他是他。怀里的云暖很听话的抱紧他。“你在结界里不要出来,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他设了结界。

    云暖在结界里头听着不远处传来兵器的打斗声,空气总可闻到血腥的味道。她奇怪以他的能力只需几个咒就能解决何必,要亲自来打,看来主君今晚果然是不正常的。

    在她思考的入神之际,打斗的声音消失不见了,“没事了!已经解决了。”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哦!”对于这个自己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问题,云暖给出了这样的反应。“看来我在你心里很厉害。”他笑道。

    “回去吧!”云暖道,“我头有些晕。”他抓住她的手,“怎么了?”主君开口说头晕她第一次听到。

    “方才打的时候被砍伤了。流了不少的血,你应该知道血流多了是会晕的。”此刻他又靠到了她身上。

    “额!你受伤了?”云暖有些不敢相信,山鬼怎能伤到他?“嗯!入了这个地方我的仙力也不若从前,方才救你的时候用了些,所以打架的时候就使不出来,只要跟他们硬打。”

    云暖一想有些可信度,方才他确实没有用仙力同山鬼打,是硬打的。以一抵了不知道多少的山鬼,她忍不住在心里头夸了他一番,是英雄主义情怀。不关其他。

    “那我扶你。”崇明嗯了一声,她扶他走,没走几步他往下倒,她想拉着他,谁曾想自己也跟着倒了下去。

    “你挪挪压到我了。”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他嗯了一声却未动,她看不见他,他却能清楚的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