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那个人的思念没有一刻停止过,梦到他的时候,她便想永远不要醒来,那梦里有他便是美好,她醒来干嘛?醒来便什么也没有了。来扶风天非她所想,却耽搁了她寻找他的时间。

    时间久了她怕他的魂魄会不小心被饥饿的恶灵所食,若此她该怎样才好。那样便是永远的失去。

    她听他在身后轻轻的笑了声,没有接她的话,云暖不知道他那声轻笑想要表达什么。此刻她没有心情去想。

    云暖回到山间的小竹屋,当然是她一个人回来的,崇明并未拦她也未跟在身后,到底是主君追求人也是高高在上的模样,也不会问她去哪儿?

    山间的竹屋笼罩在一片月色里,不远处可传来山涧泉水的叮咚声,在寂静的夜里伴着虫鸣。月下静静开放的蔷薇吐露着芬芳。

    她一推开门,橙黄的灯光便将她的影子拉长,很瘦很瘦的影子。“师父!你不是该在神宫里头吗?”高大的樱花树下,魅生一个人坐在那儿,桃木桌上,摆着酒壶。

    “你不该来这儿。”魅生没有回答她,手执着白瓷杯送到嘴边轻抿了口酒。“今晚就让我待一晚。”云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自己此刻是谁,不过单纯的不想回神宫不想面对他而已,今晚她的心并不好受。

    “回去吧!如今你已经出嫁。”他轻放下杯盏目光终于落到了她的身上。“你就当收留我也不行吗?”云暖道。

    “不行!羽儿你不是任性的人,回吧!”魅生又移开目光,再次执起杯子。他都这样说了云暖怎还好意思强留下来,他的顾虑她多少可以理解,如今身份不同从前。

    只是他说话的语气还是温柔却不留余地的拒绝了她想留下来的这样的要求,若真的是染千羽,云暖想那痛不会比她今晚的少。

    树叶沙沙的作响,吹着的风突然有些冷。“夜太深,你今晚留下,不会再有下次,若有也是你同他一起来。”身后魅生的声音响起在她走到院门的时候。

    “谢谢!师父!”他开口留她即使她不是染千羽此刻也有些开心。她回眸一笑,魅生一怔道:“回屋歇息,晚上不要出来。”

    云暖嗯了一声道:“什么声音?”那声奇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山鬼。我设会下结界,你不要出来就好。”他起身手里拎着酒壶,从她身边走的时候可闻到淡淡的酒香。

    “师父你要去哪儿?”云暖回身,魅生已经推开了门。“回神宫。明日早些回去别让他担心。”他也不问她为何会来此处也不问她过得怎样?

    这样的疏离连一个师父对徒儿该有的关心也没有,一夕之间都变了。

    门被掩上,她看见他青色的衣裳被风吹着,如墨的发在月下飞扬。一边走一边扬头喝了口酒,背影清清冷冷。

    次日,她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大亮。她伸了懒腰,推开门,阳光刺的她用手挡了挡。她真正的师父江少靠在柳树下,转着玉笛邪肆一笑。

    “同他吵架了?”那语气像是在说自己吵架回娘家的女儿。“你说谁?”云暖道,“你在扶风天的夫君。”江少依旧轻笑,他能出现在此处是何缘故不用说他大概也能猜到。

    “我是那种会跟人吵架的人吗?如今的样子难道不端庄娴静吗?”她烧了壶水,找来些剩下的茶叶将就着给她的师父江少泡了壶茶。

    “呵呵!你就算用了千羽的肉身,你也改不了自己原本的性子,他再怎样你也不该来这里。”江少用白色的娟擦了擦玉笛,又用玉笛敲了敲云暖的脑袋。

    “那师父可知锦砚是谁?”云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横了江少一眼,又喝了一大口茶,喝得太急烫了自己的舌头。

    “锦砚扶风君的二殿下。”江少攒出点笑,他这徒儿做事情从来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对于主君他老人家为何要借用锦砚身份的事情眼下他还没有明白,不过既然云暖那丫头问他,他当然不能表现出自己知道了此事,不然她定会觉得自己站到了主君那边。以后再说什么估计她也不会再听。

    “你肯定不知道如今的锦砚不是锦砚,若知道师父定会吃惊。”

    “那你说来看看我是否会惊到,锦砚不是锦砚!呵呵!”

    “你坐好了,别待会儿听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云暖顿了顿,江少故作聆听一脸期待。“主君占用了锦砚的身份。”云暖压低声音道,她师父江少哦了一声并未作出多大的反应,难道这样的事情不足矣让人吃惊吗?

    “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云暖盯着江少道,“主君做事我怎会知道,只是被惊得一时来不及反应,容我缓缓后琢磨一翻。”江少道。

    “那你好好琢磨一翻,再想想然如何带我回去。我怕他等不了。”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云暖,眼下我也没有好的法子送你出去,你夫君不会有事的。”每次提到她凡间夫君的问题,云暖眼中的难过总是那么明显。

    “能带我出去的只有那个人,可他不愿意,用了染千羽的身份从一开始就错,我总想着不让他发现自己,可如今想来是错的,就算自己的真身还在,他也不一定能记得,可用了染千羽的肉身,呵呵!他却是对她有意。”

    天命弄人,原本想着这样便可同他再无半点关系,可谁曾想会是今天的样子。

    江少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徒儿,很多事情他自己也没用弄明白,主君做事有些不按常理。只是主君对染千羽有意这样的事情有些奇怪。还是当年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

    江少心里头也开始没有了底,后来云暖回了神宫,江少也跟着过去以西海龙宫太子的身份。

    “主君唤微臣来此处可是有什么吩咐?”江少越发的摸不透主君所想,“有些事情你不该瞒着本君。”此言一处,江少脑门子冒出些冷汗。隐隐的觉得不好定定了定神后道:“不知主君所指何事?”

    “暖暖的事情,你以为换了肉身本君就不识她了吗?”崇明手摩挲着杯沿一圈一圈。“这……主君是何时知晓的?”江少一惊,看来终是瞒不过他。

    “暖暖永远都是暖暖,换了怎样的肉身她还是她。”江少喝了口茶定了定神道:“她当年入了轮回之门毁了真身,用千羽的肉身也实属无奈之举,本以为能瞒过主君,没想到主君早就知晓。”

    如今再回想一下,或许那日他写信让他去凤祈宫助打制法器,自己跑去魔君未央的大婚典礼时就应该是知道了,不然依照自己在书中看到的那样主君可是上万年来都不曾去过魔族,自将魔尊困于降魔塔中后。

    魔族自魔尊十万年前率兵妄想占领统一四海八荒,将神族的地位取而代之,主君当年手持昆吾神剑。与魔尊大战三日,终将魔尊困于降魔塔内。

    后世继位的魔君再也没有动这样念头的人出现,也算是换来三界四海八荒的安宁。如果这样说来主君没有去的道理,而且还将他唤了回来,让云暖独自前往。那么就是在试探了?

    看来很多事情不在原来的预料之内,最大的失误该是忘记了面前的男人是主君不是旁人。

    “本君知晓她身份的事情先且瞒住她,还有她入幽冥泉是寒毒侵了体内,本君回趟玉宸宫,此处你守着。”江少恭敬的答允,有些事情怕是躲不过了。

    “主君请放心,我是暖暖的师父自当护住她。”江少道,“你叫她什么?”崇明起身回头道。

    “是云暖。”江少打了寒颤,有些不对劲啊!他叫她暖暖怎么了?江少想自己可是她师父呢?比起他这个伤了她体无完肤的人要亲多了吧?

    “嗯!扶风天发生的事情你当年也该知道,暖暖来到了这个世界跟染千羽有很大的关系。”他看见一抹淡蓝色身影在树下的秋千上摇着扇子,后又从秋千上跳下追着一只玉色的蝴蝶。他薄唇轻抿出丝笑来,背对着江少所以这百年难得一见的表情江少无缘得见。

    “可她早就魂飞魄散怎会还跟云暖来此处有关?”江少不解,“世间还存在“念”。大概是她还有些事情未完成。此“念”唤得暖暖来到此处。”

    “若是那样她就不该做的那样的决绝。魂飞魄散,还魂坛也救不了她。”天边一溜白云飘过倒映在湖面上,轻轻柔柔的又吹来阵风。

    “既然来到此处,眼下暖暖又用着染千羽的肉身,也算是天命安排。”江少走到凉亭外,顺着主君的目光所见是云暖猫着身体捉住一之玉色的蝴蝶,鼓着腮帮子吹蝴蝶的翅膀。

    “你说她这样本君能不怀疑吗?”花树下的她在对上他的目光时忙将转了身。江少摇了摇头道:“她从小就这样。沧澜王就她这么个宝贝女儿,按她的话说自己是放养出来的。跟那些个公主没法比。学不来端庄娴静,她娘亲很头痛,怕她嫁不出去。”

    江少的语气宠溺,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眼里满满都是笑意,等回神时才发现自己主君在看他。面上还没有什么表情的看他。

    “你是她师父有些想法不要有。”江少一怔道:“她心里头怕是装不下他人。”对于云暖江少的心思是怎样的,从来没有人知晓也不没有人这样提醒过他。

    江少只知道她出事后自己寻了她百年,她醒来后他觉得安心,只想着她能够跟从前一样欢快的在自己身边叫他师父。她为逃避课业编各种理由,他总是任由她去闹,有时他后悔当初太纵容她才会让她吃了这样的苦头。

    那日主君一语不发的离开后,江少站在凉亭里头好久,云暖寻他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