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知怎么回事颖婕妤的马突然发疯,横冲直撞之下,撞倒了许多学艺不精的贵族小姐,原本肆意畅玩和乐的草场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还在草场外围的男儿和负责维护秩序的公公侍卫们纷纷拍马而上去救那些马上要丧身马蹄的妃嫔小姐们。

    而颖婕妤的马在闹完一通后直接向着草场深处狂奔而去,颖婕妤本就不擅马,虽然死死地抱着马脖子,尽量让自己紧贴了马身,可毕竟只是闺里的娇娇小姐,又能有多大的力气呢。不一会儿就被疯马给颠下马去。

    颖婕妤摔在地上后滚了几圈才停下,却不知那匹疯马怎地又跑了回来,眼看着两个马蹄已经高高的扬起,随即就要落下在颖婕妤柔弱的身板上,此时离颖婕妤最近的侍卫也离得颇有些距离。毕竟方才受伤受惊的妃嫔小姐太多了,大家都混在一团,混乱之下都没有注意到那匹疯马竟然已经跑了很远。

    李淮玉躺在草地上,整个人似散架了一般动也不能动。可她已经没有时间心思去注意到底能不能动了,在她瞳孔里倒映着的是两只高高的马蹄。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李淮玉甚至清晰的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那么急,那么剧烈,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来。

    今日,恐怕躲不过此劫了。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李淮玉发现自己竟然相当的平静,只是……不能再为公子效劳了。

    李淮玉闭了闭眼,又迅速的睁开,看着那马蹄在她眼中的倒映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公子,淮玉此生不能再为您效劳,来生淮玉还愿为您为奴为婢。

    在最后时刻,李淮玉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反而听到马儿一声惨烈的嘶吼,伴随着似乎是一个男子气沉丹田的吼声。

    李淮玉猛地睁开眼,看见身着黑红相间骑装的男子一拳打在了马身上,那匹发了疯的疯马竟然被一拳给打了出去。

    李淮玉怔怔地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个仿若天神般降临的男子。心里迅速的流过什么情绪,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整个世界仿佛都离她远去,只剩站立着的他和躺倒着的她。

    只是一瞬,李淮玉便听到了司徒睿撕心裂肺地叫声:“淮玉!”

    “砰”地一声,方才那静默的世界嗖然远去,一个人影远远地冲来,迅速的下马将她狠狠地护在怀中。

    “淮玉,淮玉,你怎么样了?告诉朕,有没有受伤,怎么样了?”司徒睿抱着瞪大眼睛丝毫没有反应的李淮玉,焦急地询问着,看她如同一个失了魂的娃娃一般在他的怀里,司徒睿的心又焦又燥,冲着一旁大喊,“御医,快给朕宣御医来!”

    看到皇上恐怖的脸色,赶紧有侍从翻身上马向着御医亭奔去。

    为了保证安全防止意外,在草场的外围专门设了一个亭子供御医们在此待命。如今司徒睿却嫌那御医亭怎地设在那么远的地方,怀中的人儿脸色惨白,就连气息都微弱得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司徒睿死死地抱着李淮玉,心痛又怕惊吓到她,小声地在她耳边喊着她的名字。

    年迈的御医正很快就被侍从驾着马给带了回来。虽然因为方才的意外,御医亭已经是人人忙得脚不沾地,可听说是皇帝召见,御医正立马将手中的活计交给其他御医,拿着药箱就随侍从上了马。

    御医正被侍从从马上给拎下来,就看见背对着他的皇上紧紧地抱着一个人。因为李淮玉被皇上紧紧地护在怀里,因此御医正也看不清这被皇上这般护住的人究竟是谁,可看着那露出的部分浅蓝带银白的衣摆,御医正心里猛地一缩。

    这宫里谁人不知,新进宫颇受圣宠的颖婕妤最喜蓝衣和白衣,且因颖婕妤天人姿色,宫中若有同穿蓝白衣衫的妃嫔往往都只能衬出颖婕妤愈发的天资动人。因此久而久之,宫中妃嫔们都有意的避开蓝白衣衫。

    如今,这被皇帝紧紧抱住的,必然是颖婕妤无疑了。不过是一瞬间,御医正便确定了受伤人的身份,赶紧勾着腰上前,“老臣参见陛下……”

    话还没说完就见司徒睿满脸不耐挥手道:“免礼,快来给淮玉看看,她这是怎么了,叫也叫不应。”

    “是。”御医正赶紧上前,从药箱里拿出帕巾覆在被皇帝托起的颖婕妤的手臂上,开始细细把脉。

    寻常时候给后宫妃嫔们把脉时候通常是用红线隔着纱帐悬丝诊脉,遇到重症为求保险才会用帕子覆在妃嫔手臂上诊脉。如今这般慌乱之下,也不知颖婕妤究竟是伤到了何处,而陛下也是如此紧张。御医正略一思索便也没有拿出红线,直接用了帕子。

    御医正细细地给李淮玉把脉,良久之后吊着的心才稳当下来,收起帕子道:“启禀陛下,婕妤娘娘只是有些惊吓过度,并无什么大碍,待臣开两副药服过,回宫好好静养,数日便可好了。”

    司徒睿听到御医正这么说心里放心不少,可紧接着御医正的话就让他的心又吊了起来。

    “不过……婕妤娘娘受此大惊,恐即使身体调养过来了,这心理上恐怕……”

    御医正话未说尽,不过话中的意思大家却都听懂了。

    这婕妤娘娘受此惊吓恐怕日后会留下心理阴影啊。

    司徒睿方才有些转好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低头看了看似乎神魂都已经离体的李淮玉,司徒睿的脸色难看得不行,“轿撵呢,怎么还没有到。”

    “来了来了,陛下恕罪。”周公公一边小跑过来,“陛下,轿撵来了。”

    司徒睿抱着李淮玉登上轿撵,冷冷道:“落云,给朕彻查!”

    “是!”一个侍卫单膝跪地应道。若是赫玉儿在这儿定是能认得出来,这名叫做“落云”的侍卫,正是那日在舞魁大贵宾厅拦住她的两个侍卫中的一个――没错,就是那个笑嘻嘻的圆脸侍卫。不过现在他的脸上可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浩浩荡荡的狩猎党随着皇上的皇撵慢慢地向着草场外围行去。即使所有人都骑着马,却无人赶超过那由八人抬起步行向前的皇撵。

    司徒骁并没有跟随大部队前行,只是负手站在那儿,看着不远处的小马不停地抽搐抽搐抽搐着,大眼里流露出无比的痛苦。

    渐渐,失了神色。

    被痛苦折磨许久的小马最终在痛苦中断了气,圆脸侍卫落云命人将小马的尸体围起,等待宫廷仵作的到来。

    落云指挥着其余侍卫分散开来去收集线索,自己则走到司徒骁的身边恭敬道:“四王爷可在方才有看出什么来?”

    司徒骁一直盯着即使断气依旧没有合上双眼的小马,没有答话,只是走到小马的面前蹲下,轻轻伸出双手,覆在它的眼皮上,轻轻说了一句话。

    待手拿开后,小马已经合上了双眼。

    落云站在司徒骁的身后,也不敢靠的太近,因此并未听见司徒骁方才对小马说的什么。不过方才危急之下多亏了这位英勇的四王爷及时出手救了颖婕妤,将发疯的小马一拳击飞,因此他相信,四王爷知道的东西一定会比他们多一些。

    例如,那匹马究竟是疯到了何种地步。

    当赫玉儿和司徒宇一前一后骑着马从瀑布离开,绕出山林的时候,赫玉儿惊讶的发现偌大的草场竟然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司徒宇虽然和赫玉儿在一起,不过在“惊马事件”发生的时候自然早已有人给他报告了。因此他才有恃无恐的带着赫玉儿一起出来不怕被人发现。

    恐怕这个草场上所有人都到行宫了吧,看皇帝震怒的模样,还有谁不识时务的还敢在草场上游荡。

    “咦,竟然真的一个人都没有?”赫玉儿原本有些偷偷摸摸从树后眺望,一路上深怕遇到其他人看到她和司徒宇在一起,不过等看到草场上似乎没有人的时候还是非常的好奇。

    转头看向司徒宇,赫玉儿满脸的崇拜,“宇哥哥连草场上美人你都算到了,真厉害!”

    司徒宇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方才李淮玉的马发了疯,撞了很多人,而且李淮玉也被摔下马来。“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赫玉儿听完略有些惊讶,随即急忙追问:”那淮玉有没有什么事?“

    “没事,关键时刻皇上他们的狩猎队伍回来了,司徒骁救了她,现在估计被皇上带去休息了。“

    “没事就好。“赫玉儿长嘘了一口气拍了拍心口,虽然她平常和李淮玉互相看不对眼,但总的来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次她遭此大难,幸好人无事。

    想到这里,赫玉儿眉头皱得更紧了,“宇哥哥,你说会是谁指使的?“

    好好的小马肯定不会突然自己疯了,这种小马都是专门挑的温顺性子的小马调教的,因此定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疯。那么,这件事自然就是有人刻意为之意图对付李淮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