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空的一七四〇年六月江淮地区,春耕已经结束一个多月,田垄上已经长出了小苗。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似乎去年的大水没有发生一样。按照华夏专家的最后结论,这场大水源自北非湖泊水域对大气的干扰,在去年异常的地磁影响下,形成了南北纬三十一度至四十五度之间的强降水。而这次地磁异常波动,导致华夏很多人造卫星失去了功能,宇航师忙活了半年,才得以全部升级修复,而地磁的异常与太阳风突然增强有关。而这次洪水对土壤改良带来了最佳的天然肥料—腐殖质,华夏可是从来不会浪费老天赐予的好东西,河水流到入海口的时候干净得如同纯净水一般。

    欧阳轩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在凌晨乘坐自己专用的飞碟,降落于皇藏峪西侧的山中。欧阳轩仅带了两名侍卫,三名猎豹队队员和令狐堰。每个人都是头戴假头套,秃脑门长辫子,一身中原的麻布长衫。五匹中原马,一辆六马拉的四轮马车,任谁看上去都是一个典型的中原商贾装扮。沿着山路绕过不高的山,走上官道,在进入徐州与密事司中原行署江淮局徐州情报站拿到了通商官叠。有了这个才可以在中原以通商名义自由行走,不然按照清国律,跨县出行都属于游民,要被发配充军。

    众人在徐州休息了一天,才与第二日城门开时,出城南下直奔皇藏峪。一路上的风景倒是非常不错,杨柳青青,飞鸟歌鸣,一派初夏的风光。抵达皇藏峪南村时已是下午,在入村前欧阳轩见到了猎豹队负责护卫的队员。“陛下,周振虎进山打猎去了,只有周老夫人在。还有周振虎已经和村子大户申家小女订了婚,定于秋后成婚”。

    “周老夫人,身体可好?”。

    “回陛下,老夫人得了肺痨,再加上腰疾,如今以瘫痪,看样子活不过今年”。

    “给她用药了吗?”,欧阳轩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问道。

    “回陛下,她不肯用药。自知命不久矣,才与申氏联姻,入赘申家”。

    “难为她了,苦了一生。前面引路。从现在起,朕姓邹,单名辕,字机枢。苏州商人,其他的没有朕的旨意不要说”。“诺!”

    这么大的一支商旅进入这个小村子必然会引起轰动,车上都是华夏玻璃制品,一路走一路卖,商人的身份倒也贴切。直到周振虎的家,欧阳轩才下马,让令狐堰拿着拜帖敲门。

    很久令狐堰才回来,“掌柜的,周夫人请您进去”。

    “嗯,你,你……在外面守着,其他人随我进去”。“是,掌柜的”。

    欧阳轩轻轻推开破旧的柴门,朗声说道:“嫂子,辕来看你了。这么多年,找得你好苦”。

    “咳咳,咳咳,来就来了,嚷嚷什么,拜帖都看了,当我不识字吗?”,屋内传来一名老妇人的声音。

    欧阳轩眼含着泪水,轻轻推开屋门,只带了令狐堰进了屋子。里面乌黑昏暗,土坯墙特有的保温让屋内要比外面凉爽许多。在昏暗的光线下,屋角一张破旧的床榻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三十年了,你居然一点没变,看来华夏妖国确实有些法门”,老妇人看着欧阳轩说道。

    “嫂子,你让我找的好苦”

    “苦什么,不是说华夏那个神皇,神通广大。你又和他有莫逆之交,想找还不容易”。

    “嫂子,事都过去三十年了,怎么还记着?”

    “哈哈,我就是死了,也会让孙子杀了鞑子皇帝”。老妇人狠狠的说道。

    “嗯,这时候你要是杀鞑子皇帝,神皇可能还会助你一臂之力,周兄也不会埋骨他乡”。欧阳轩笑着说道。

    “书生中了那个妖皇的毒,成天摆弄那些个不靠谱的玩意。我老了,命不过今年,都是天注定的。临行前能再见到你也是知足了,只是可怜我那孙子,这世上再没有亲人”。

    “嫂子,如何说?辕不算他的亲人吗?有些时候人是可以胜天的”。

    “我可不想走书生已经走过的路,咳咳。算了,按常理,我家书生乃是你的徒弟,我又是你的师傅,只可惜鞑子皇帝死得太早,没能手刃,终生遗憾。你与妖皇熟悉,说说,咳咳,为何妖皇会救那个妖皇,害了我家书生?”。

    “嫂子,四个字:胸怀天下。鞑子皇帝若是当时死了,中原天下必然大乱,鞑子势强,汉人势弱,皇帝一死,汉人必遭涂炭。而今汉人势强,鞑子颓弱,此时鞑子皇帝一死,汉人才得保。只是你的门下不知为何投了鞑子皇帝,在天脊山总坛私藏军械,与鞑子串通擒了与周兄同名同姓的华夏上海租界总督,藏于宁园,鞑子皇帝三千禁军居然有千余人是嫂子门中弟子,禁军教头的就是嫂子的师兄左天荡”。

    “咳咳,老身早已不问世事。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至于门户败类,老身如今也是清理不动了。贤弟若是没有荒废我门中功夫,大可替老身清理了这些败类”。

    欧阳轩拉过老妇人手臂,号了一会脉,微微点点头说道:“脉象虽弱,但还有医治可能。先开一副药,用着。不如嫂子就带着孙子、孙媳妇随我去上海或者苏州安心静养,去华夏也不是不可以”。

    “不去了,去了还得要躲着,妖皇焉能放过我”。欧阳轩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老妇人说道:“为何觉得神皇会与你记仇?”。

    “他若是没仇怎么会携了俺家书生,留下我孤儿寡母到处漂泊。号称天下无人能敌的神皇,受了老身一掌怕是嫉恨终身,咳咳”。

    “哈哈,嗯,那一掌确实狠,错骨断筋,换做常人怕是要肝胆俱裂而亡。似乎神皇好像还活着”。

    “咳咳,那是他命大。能活两千年,不是妖是什么?”。老妇人气喘吁吁的说道。

    欧阳轩笑而不语,写了一副药方,交给一名随身进来的侍卫,说道:“用最快的速度,寻到药铺,抓药”。“是,东家”。那名侍卫看了一眼药方,笑着回道。转身出了屋子,由另一名侍卫进屋打下手。

    “邹老弟,这是发达了,手下能人不少啊”。老妇人有些虚弱的说道。

    欧阳轩自然知道他说什么,刚才那名侍卫因为习惯性的快速移动步伐引起了周夫人的注意。“都是些江湖游士,招来做个护身。鞑子和酸腐对咱这商贾还是劫掠者多……”。欧阳轩的话音未落,一名侍卫匆匆进屋拱手施礼道:“东家,外面有个自称本村申大户长子要见周老夫人”。

    “胡闹,那是我孙媳妇的兄长,快快请进来。咳咳”

    很快一个身高在一米八左右,浓眉大眼,方脸阔鼻的二十六七上下的男子进了屋,头发很短,几乎就是华夏的短头发式,可能是因为时间长了未理发长长了。

    “祖奶,不知有客人在此,失礼失礼”。来人拱手施礼说道。

    “绍祖啊,来坐,这位是老身三十多年前的一位故友,今天行商至此,来看望老身。今天来有事嘛?”。来人打量了一下欧阳轩,又看看令狐堰和那名后进来的侍卫,又在两人手上扫了一眼。才转身对周夫人说道:“家父让我来看看,家里还缺少什么,补上,英子结婚时可不能太寒酸了”,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没离开欧阳轩。

    “老身这里,谢谢申老爷,家里实在是寒酸了些,有劳申公子多费心”。

    “都是乡里乡亲的,又快成一家人了,您老客气了”。

    “侄孙娶妻,怎能少了我这份,去取份大礼来”,欧阳轩笑着对身边的侍卫说道。“是,东家。咱们的财富都在苏州,这里只有一些贩卖资需”。

    “先拿来,给嫂子一家置办上”。

    “不知先生高姓大名?作何生意?”。那人起身看着欧阳轩问道。

    “哈哈,再下苏州人士,越和号掌柜,姓邹名辕,字机枢。敢问老哥如何称呼”。

    “再下这小村大户申氏长子,名绍祖,自幼不喜诗文,也就未曾起个字号,常年与华夏走商,也就习了华夏之制”。

    “哦,小哥作何生意?”,欧阳轩笑着问道。

    “哈哈,不足挂齿,在浦东做些茶叶、瓷器、玻璃等贸易,不足挂齿。先生倒是很像一个人,若不是我中原发帽……,真的很像”。

    “都说像,可不是你一个人说。哈哈”。

    “你说的是像那个妖皇吧?哼,根本就是,别以为老身不知道。只不过不想揭穿罢了,能让我家书生抛妻弃子,死心塌地的为你效命,能为了你挡住老身那致命一击,不是妖皇又是谁?这天下能让书生死心效命的人只有那妖皇一人,咳咳……”。

    “你呀,就是要强,为了祖上那点破事,弄个没完,搭上了自己的相公。那本书真的就那么重要?”,欧阳轩板着面孔问道。

    “咳咳,咳咳…我这是真的不行了,不然非得将打在书生身上的那一掌打在你身上”。

    “算了,那本书我也带来了,就给你吧”。欧阳轩看看申绍祖,对令狐堰使了一个眼色,手指头动了动。令狐堰会意,笑着对申绍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申公子请”。申绍祖脸上也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惊讶、兴奋、恐惧集与一起。看看令狐堰,又看看其他人,只能跟着一名侍卫出了门。

    见申绍祖出了门,欧阳轩从怀中拿出那本左慈写的那本《密事集录》,交给周夫人说道:“这本书早已不在中原,自李唐开始就已经在我的手里。鞑子皇帝哪里有什么汉家传承的物事,包括传国玉玺都在长安,那里才是汉家人发源之地。这本书朕看了不下百变,也未曾看出什么端倪,即使有些蹊跷,也都是我知道的”。

    “祖上所传之物,焉是外人所能知道的”,说着双手用力一拉书册的上下两端,就听咔哒一声,书背沿着装订线弹开,书背是一个小盒子,里面有张白绢,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个左慈,想当年就是一个不过公孙先生的一个小徒弟,应该称呼我一声师兄。而你和你的门人都应该叫我一声师祖”。欧阳轩不用看都知道那是关于瞬间传送的秘笈,这个也是左慈最为擅长的。他的门人则是靠着自幼的苦练,才能达到瞬间无形的速度,用的是凝神静气状态。就如同在没有任何声音的房子内,你能听到你的心跳一样。再加上虚实结合的套路招式,也确实厉害。

    “知道我怎么知道你是妖皇嘛?咳咳,咳咳”。

    “你是说在天脊山墓室壁上刻的那些文字?”,欧阳轩好奇的问道。

    “咳咳,咳咳,嗯,正是,祖上留下一句话:能识天书者唯圣祖公、夏王,天下无他”。

    “哈哈,那你可错了,杜力巴文字认识的人可不止我一个,这个世界上最少有七十万人认得”。

    周夫人也没理会欧阳轩,打开绢布仔细看了一遍,最后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将绢布递给欧阳轩说道:“祖上自后汉末年一直追逐次数下落,整整千年,最后却是一场空”。

    欧阳轩看了一遍绢布,其实是一种纸,是华夏最早的印钞纸的半成品,做到这种程度还需要金丝编花、制水印、三层压制、印刷、起塑、定型封边。纸上写的文字,欧阳轩都乐了。根本不是汉文、亦不是杜力巴文,而是卡米尔文,落款上看,也不是左慈,而是公孙叠茂,日期则是公元三三八年。信是写给左慈孙子左捻,应该还有一部分,用的是汉文。这上面记述的是霰能量制取方法和便携式霰能量场时空门开启方法。记述了一套格斗术的口诀,是利用自身霰能量团提高搏斗能力的方法。

    欧阳轩看完,笑着说道:“卡米尔文字,哈哈,这个公孙叠茂瞒得我好苦,让我研究了百余年。想要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

    “咳咳,不想知道了,当初找书生也就是为了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文字。如今老身也是命不久矣,门人也叛了祖训,我们天行门也就此绝了”。

    “哈哈,应该不会。还有我,现在只有我和你还会门下武艺。天行门若论单打独斗,着实是一门奇术。若是用于战阵冲杀,则多少有些欠缺”。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门下除了宛城宁园,还有一处可曾除了?”。

    “宁园包括清廷八旗兵皆被斩了头。天脊山多是我国叛逃之徒,受天行门人传授搏击之术,行火战之训”。

    “唉门下不过八十人,咳咳,咳咳……灭了就灭了吧,早死早托生。活着除了杀人其他什么也不会,还不如早死了”。

    “朕,将周兄葬于其向往之地,华夏交州。如今你已经知道了朕的身份和来由去往,不如随朕回华夏接受治疗,争取看看曾孙子”。

    “不了,老身立誓一辈子不入华夏,必要信守诺言。只是老身一直想知道你是如何化身变装?”。

    欧阳轩听完笑了,一把撤下仿真头套,摘下假胡子,恢复了本来面目。说道:“就是这么简单,一个头套,两个假胡子,只需要须臾即可换面,衣饰就简单了”。

    “唉,我家书生就被你蒙蔽了二十年,一套之乎者也的孔孟先贤之理,从你口里说出来简直……”,说到此处,周夫人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欧阳轩,想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