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原这种官匪勾结,欧阳轩早已习惯。道上的规矩黑话早已烂熟于胸,都是一些要钱不要命的主。“今天这官家是怎么了?以前不这样啊”,船上的镖师有些着急。岸上的镖师还在摇旗喊话,一点回音也没。

    欧阳轩扫了一眼木排上的人,也未说话,右手抽出腰挂的精心打制的韧铁剑。左手抽出插在腿鞘上的陨铁短刀反握在手,“东家靠后,这种毛贼还用不得您出手”,侍卫张巷说道。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天活动活动”,欧阳轩笑着说道。

    “可别,这要是伤了,我们还不得让家里人扒了皮。您还是后面歇着,这种粗活我们来干”,侍卫秦昊护在欧阳轩身前说道。

    “我说你们都是什么人?你也不看看那些杆子是什么人,就咱们这几个,今天怕是要交代这”。镖师看着岸上的镖师逆向摇了一下旗,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摇了摇头说道。

    “有什么情况嘛?”,秦昊问道。

    “盘子高点,葫芦灌水(江淮明清时期黑话意思是:他们只要货交差,人必须死)”,镖师回道。

    “哈哈,有意思。官家都出来溜水,这还是国?”。另一名在欧阳轩左侧的侍卫楚天舒感慨道。

    “小哥,你不要把这里当成蛮崽之地。现在只有两条路,送财保命或者保财没命,还受官家通缉。后面的官船就是他们货船,我们的招子有点太亮”。

    欧阳轩微微一笑,说道:“货给他们,送他们些钱粮。别为难镖局,船靠岸”。

    “还是东家识时务,船家靠岸,闪镏子”。表示笑着说道。

    很快三艘货船和一艘客船缓缓驶向岸边,在离木排还有不到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欧阳轩带着侍卫相继跳上岸,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镖师处理。这里是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旷野地带。欧阳轩不是不想生事,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宰了这些个官匪。十余年来,在中原欧阳轩见得太多商家人货皆亡的事情。而其中大部分都是这些打着匪盗的官家所为,在他们眼里商人就是一头养肥了的猪。地方官根本不管这些地位低下的商人死活,前些年刘瑾在位时,更是横行无忌。如今换了一茬,虽然有所收敛,但在这个人烟荒芜之地,设局摆套在正常不过。

    就在欧阳轩在岸边等候镖师时,船那边却传来了打杀声。还没等欧阳轩反应过来,就看到船上的镖师血迹斑斑的向这边跑。岸上的镖师已经只剩下马匹,人已是身首异处。镖局的其他人和船工已经横尸河上。“一个不留,全给朕宰了。擒了为首者”。“诺!”。张巷、秦昊、楚天舒领命,提刀奔向镖师,留下欧笏和程荥毅两名侍卫护在欧阳轩两侧。“随朕杀,莫要站着”。欧阳轩提刀也跟着冲了上去。

    到了镖师身前,其已是血肉模糊,胸腹插着三支羽箭,皆是东厂使用的倒钩狼牙箭。“快些运至安全地带,急速救治”,欧阳轩吩咐欧笏道。“得了”,欧笏回道,俯身抱起镖师跑向了不远处的芦苇荡。

    欧阳轩带着程荥毅,一左一右,相互掩护着杀进岸边的战团。这些人表面看上去像劫匪,但从套路功夫上看却是官家的路子。欧阳轩一脸的淡定,手中的韧铁剑按照书剑之法,劈刺挑砍,不时地还要拨打雕翎。几乎就是一剑一个,连人带刀削为两截。侍卫都是追随欧阳轩多年,手上的功夫和欧阳轩不相上下。再加上临战时的兴奋,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同样的五人组,现在的战斗力要比平时高了许多。欧阳轩融入战术体系之中,承继了张三丰的太极之法、独孤行的书剑再加上自己自创的一套剑术,在敌群中,劈刺冲杀,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风范,行云流水。似快似慢,行踪不定。百余名东厂匪盗,顷刻间灰飞烟灭,身首异处。

    “东家,还有人,在官船上”,张巷收了剑说道。

    “罢了,既然人家没出手咱们就暂且放过他”。

    “属下…小的明白”。

    “既然船工和镖局的人都死了,将船烧了吧。免得麻烦”。

    “一些破落之物,烧了,再去购置些”。楚天舒点着火把说道。

    “慢着点,随身的东西还在船上呢,你猴急什么”,秦昊踢了楚天舒一脚说道。

    “都换新的,那么抠门干嘛”,楚天舒笑着说道。

    “胡闹,都换新的,没钱看你怎么回家,别忘了还有火家伙”。程荥毅骂道。

    “哦,那些东西,在二一三那,都一起带下来了,放在芦苇荡了”,楚天舒笑道。将点燃的三支火把插到岸边,一个纵跃跳到了船上,在底仓找到火油,一罐罐的在不同位置打破。三条船做了同样的布置,在客船上背着一个大包袱,抱着一罐火油跳了下来。放下火油罐,用脚将三支火把踢向了三艘船,大火瞬间腾起。

    “走吧,看看郑镖师如何了”。欧阳轩吩咐道。

    “就这么走了?杀了人,烧了船?想一走了之?”,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官船上传来。

    “走了,尔等又能耐我何?”,欧阳轩大声回道。

    “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我东厂行事,还从没失过手。今日折了百五十名厂卫,总该有个交代吧?”。

    欧阳轩听完,笑着转过身,看着官船,朗声道:“东厂?哈哈,邹某今日就是杀了,你又能耐我何?老子高兴了直接杀到北京,将你们这群祸国殃民的阉驴都杀了”。

    “好大的口气,今日洒家就领教领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话音未落一个红影从官船内跃了出来。

    “陛下当心”,张巷等人迅速执刀做了一个守势,另一只手都不约而同的放在了怀中暗藏的手枪上。只要来人稍有不对头,身上会同时多了四个洞。

    欧阳轩微笑着向前走了两步,收起短刀。反握长剑,立于来人对面。此人一身暗红色的宦官袍服,头戴纱帽,面上无须,不见喉结,典型的宦官样貌。

    “阉驴,报上名来,邹某的剑不杀无名之鬼”。

    “你刚才还杀的少了吗?”,那名宦官说完,举刀一个纵跃已到欧阳轩身前,反手挥刀直劈欧阳轩腰腹右侧,欧阳轩左脚为轴,一招白鹤亮翅,轻松绕开了攻势。左手一招揽雀手接一招如封似闭,重重击打在那名宦官的腰背部。就在宦官向前踉跄之际,欧阳轩回正手中剑,左脚为轴,转身突刺。韧铁长剑透胸而过,欧阳轩顺势向内侧一代,手中的长剑割断了宦官左侧胸膛,一股血剑喷涌而出。须臾间,一个东厂高手即殒命。

    “我当是谁,原来是华夏皇帝莅临中原。这些小喽啰那是上皇陛下的对手”。船上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黄影一闪即至,身形要快了许多。欧阳轩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种武功欧阳轩太熟悉了,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化解。手中的剑挽了一个剑花,一个纵跃抢在了前面。在其下一步行进路线上,伸手一击。一掌重重的击打在了那人腰肋部,横着飞了出去。欧阳轩借势跨步上前,又是一掌重重的击打在了那人尾骨处,随着骨骼断裂之声,那人腰椎已是碎裂。

    欧阳轩再次跨步上前,挥剑斩断那人两只手臂,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独孤行的弟子,你家师祖一生为善,却不知原来还有尔等这般不堪徒孙”。

    “你,你,你…”,欧阳轩为等他说完,剑花一闪,此人即已身首异处。

    “东家,若是独孤行传人,应该还有才对。为何不审?”。楚天舒问道。

    “不用查了,朕知道他是谁。独孤行总共四个弟子,除了在洛阳收的冯异其余全在羽林军效力,而冯异传人到今天只有十六人,皆在幽谷和天池为道为僧者六人,其余皆在中原,只有一人在锦衣卫任职副指挥使。此人即是身兼厂卫与锦衣卫副指挥使的刘瑾门生,刘阙。其他几人,朕也知晓下落。若有不义之举,朕自会收拾他们。去将官船上活着的都宰了,顺道一起烧了”。“诺!”。

    这种点火烧船的活,自然又落到了楚天舒的头上。官船上总计三十六人,尚未明白所以,即被斩杀殆尽。大火瞬间吞噬了官船。

    回到芦苇丛,欧笏已经手术完毕,服了药正在包扎。“怎么样?”,欧阳轩问道。

    “回东家,已无大碍。用了特药(霰能量合剂),一会儿就能醒过来。这狼牙箭可够狠的”。欧笏拿过一支箭头递给欧阳轩。

    欧阳轩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说道:“是够毒的,中了这种箭,在中原能活下来就是上天保佑”。箭头为三棱型,每个棱后面都有个黑漆漆的倒钩,箭杆上布满月牙形的倒刺,倒刺用的都是黑色的金属。欧阳轩和这些侍卫见的多了,自然知道那些黑色的金属是什么,乃是涂了一层重金属盐的生铁。一旦与体液或者血液接触,重金属盐即会进入体内,导致中毒。

    “把痕迹消灭干净,离开这里”。“放心吧东家,这里荒无人烟。船都烧干净了,连个船板都不会剩下。至于那些个尸首,纵火犯正在埋”,张巷笑着说道,手却从来没离开过怀里的手枪。

    “既然荒无人烟,还那么紧张干嘛。快点弄利索了,我们走。先回镖局,将镖师送回去,在给他们些银两,包了他们的损失”。欧阳轩吩咐道。

    突然一声闷哼,从欧阳轩侧面传来。“一个漏网之鱼,你们这活干得不干净啊。还愣着干什么,要是东家少了根汗毛,不等内府内阁扒了你们的皮,我先来”,作为这组侍卫的组长,欧笏骂道。

    “哎呀,我去,怎么这里还有个没根的”。秦昊笑着回道。

    “都仔细找找,再有活的,我先扒了你们的皮”。欧笏命令道。

    很快其他三人提着手枪,拿出微型物质波扫描仪,分头扫视周边。很快又在芦苇丛中找到了十余名受伤的厂卫,被一一斩杀埋掉。

    “东家,货场清理完毕”。秦昊回到。

    “嗯,按道上的话怎么说来着?”。欧阳轩挠着头说道。

    “放镏子,扯呼”,处理完岸边尸首和船只残骸的楚天舒说道。

    “那还呆着干嘛,等着厂卫来抓?还是等着和锦衣卫切磋?带上镖师,扯呼”,欧阳轩笑着说道。

    由侍卫轮流背着镖师,很快消失在了燕淮运河岸边。半个月后,七个人出现在了扬州城,郑镖师在路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进了扬州城,欧阳轩在枫桦会社驻扬州城的分社命欧笏用欧阳轩手书提出了三千两白银和百两黄金。装了三辆马车,交给镖师运回镖局。

    “东家,按照镖局规矩,我们护镖失败,理应是我们赔偿。这些银两我不能收”。镖师极力推辞道。

    “你和我不一样,我是商人,钱财对我来说,就是个数字。对于你们来说则是命根子,我还不缺这点银两。拿去吧,活着都不容易。镖局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欧阳轩说道。

    “这可使不得,再说我也无权接收这么多银两。按镖局的规矩,得由账房接收”。

    “楚天舒,秦昊过来,你和郑镖头回镖局交接银两。再去谈下一次走镖,这次走陆路”。“得了,东家”。

    “程荥毅、张巷,你们两个去采购些华夏特有商品”。“明白,我们这就去办”。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可是百十来号厂卫,就这么无影无踪了?”,郑镖师有些纳闷的问道。

    “不管我们是什么人,这次是水匪劫了船,我们力战得脱。回到了扬州,你知道该怎么说吧?如果不想惹祸上身就这么说”,欧阳轩签完了手令,交给张巷说道。

    “明白,明白。我知道怎么说”。郑镖师摇摇头和楚天舒、秦昊退出了房间。

    “下来吧,别藏着了”,欧阳轩对着房梁高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