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新的情况,又有一个妇女推着一个小车来一高中收废品了。张老师看见了她就上前和人家说:“你是哪的,怎么能到一高中来收废品呢?出去出去。”

    那个女人一看张老师一身干部的模样,就没敢吱声,推着小车出去了。

    第二天,那个女人又来了,张老师又发现了她,上前说:“不是不叫你来吗,你怎么又来了,出去出去。”

    “你是干什么的,敢来管我。”那个女人一反昨天胆怯羞愧的样子,大声质问张老师。

    “我是干什么的,我是一高中的老师。”张老师说。

    “一高中的老师你不好好教书你来管我干什么呀。”女人毫无惧色。

    “一高中的老师就有资格维持一高中的秩序,一高中的校园是不能收破烂的。”张老师也高声地说。

    “一高中的校园不能收破烂那你媳妇为什么来收啊?”女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媳妇来因为她是一高中老师的家属。”张老师也很快的地回答。

    “有谁规定一高中老师的家属就可以到一高中来收破烂啊。”女人毫不相让。

    “一高中就是这么规定的,不是家属就不可以来。”张老师也很强硬。

    “走,咱找校长去,看看校长是不是这么说。”女人说着就过来曳张老师的胳膊。

    张老师不走,女人就非叫他走,看热闹的人就越来越多了,一开始有两个老师过来还想替张老师说几句话,把那个女人撵走,一看这架势那女人不好惹,就连拉带扯地把张老师拉走了。

    这个场面叫黎威赶上了一个尾巴,他正想往人堆走看个究竟的时候,张老师已经叫别的老师拉过来了,只听他嘴里还不停的说:“你太不讲职业道德了。”脸气得通红,浑身直哆嗦。

    是后来外语组的老师议论这件事黎威才知道了事件的前因后果,他觉得张老师很悲哀,一个高中的老师怎么能叫一个拣破烂的妇女弄得理屈词穷呢?

    是他的文化素质赶不上那个女人吗?不是。是因为他家里困难,他想保护媳妇的收入,所以做出了不应该做的事,由此他也想起了语外组的另一件事,那是在刚刚开学不几天,学校给老师分配国债,每人五元钱。外语组的常老师面露难色,说他买不起国债。

    组长郭老师说,如果你有困难,你就别买了,看看别人能不能多买一份。郭老师就和外语组的老师说,谁能把常老师的国债买下来,但外语组没有一个人答话,这时他看到常老师两手捂着脸,急忙向脸盆走去,他赶紧撩水洗脸,他是怕让别人看出来他哭了。

    后来他知道,常老师才挣五十多块钱,妻子没有工作,两个孩子都小,家里十分困难.

    他当时和谭小艳都刚来几天,也不便参与大家的事,如果是现在,他相信他和谭小艳都会主动买下那五元国债的。老师穷,老师苦看来是普遍现象,他和谭小艳之所以看起来要比别人条件好一点是因为家里人口少。

    他想到了当老师在种种坏处。父亲就是一名老师,听父亲讲,有一次他带学生到野外去劳动,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水库,本来出发的时候学校就讲过了不许野浴,劳动结束的时候他父亲又强调了好几遍,因为要路过一个水库吗,所以野浴的问题就相当重要,但回来的时候还是有两名学生淹死了,本来回来的时候是结队而行.

    但有两个男生说要大便,就跑到旁边的树林里,结果他俩就奔水库去了,去了就没有回来,他父亲没有受什么处分,但精神打击仍然不小,毕竟是两个活生生的孩子,尽管是两个不听话的孩子,但也不应该用死亡去惩罚他俩。

    在他念高中的时候有一次过新年,班班都开联欢晚会,有一个班主任老师想制造点气氛,就带领学生包饺子,教室里没有锅灶,但后院的实验室里有炉子,他就发动学生从家里拿来了锅盆,买了猪肉,大家都在教室里开联欢晚会,有两个女生负责在实验室里煎油,炉子的火不是很旺,两个女生也想看看联欢晚会,就把锅盖上回教室来了。

    老师问他俩咋回来了两个女生说,肉在锅里放着呢,得等一会才能出油,老师说你俩赶紧回去,锅里煎着油是非常危险的,她俩就回去了,到了实验室,有一个女生揭开锅盖想看看肉煎到什么程度了,这一揭不要紧,一股火腾空而起,一下子就把她的脸烧了,这个女生住院了,住了好长时间,但破相了,老师把她接到自己的家里养伤,医药费都是他负责。

    有人说老师不应该带学生包饺子,有人说是那个女生太没有生活常识,有人说百密必有一疏,是老师这个职业太危险了,不采取点方式就不能聚拢学生,采取点方式就有一定的危险,黎威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本学期开始,教导处要求开辟第二课堂,有一个班级成立象棋兴趣小组,谁知没成立两天就有两个学生因为下象棋打起来了,活动小组也宣布解散。

    当老师难,当一个好老师更难,而他目前的形势是想当一个最普通的老师都难。

    他的决心终于慢慢下定,他要跳槽。

    回忆这两个来月的工作感慨颇多,教师这个职业对他来说好比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看到那些可爱的学生,他真的有点舍不得他们,当他们以热烈的掌声对他的讲课表示赞赏的时候,他觉得他的工作很有意义,很有价值,如果他干一辈子教师他会桃李满天下,全国各地都会有他的学生,虽然他也不指望借什么光,但也毕竟是一笔精神财富,可以在没有事的时候回忆回忆。

    还有谭小艳,他也舍不得离开她,但不离开也是一个沉重的包袱,这个包袱也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个小姑娘他真是喜欢,喜欢得有点离不开,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就象充了电,跑得特别快,不在一起的时候大脑成了电影院,老是放着她的电影,但他也没勇气和她表白,他觉得他真的和谭小艳结合了是他占了人家的便宜,因为她的年龄太小了,即便是谭小艳自己同意了,她的父母能同意吗?

    况且她还要考大学,看来她也没有和自己谈对象的意思,也许是因为她的年龄小,还不懂得男女之间的回避,也许她把自己就看成了一个大哥哥,根本就没有戒备,而他一旦唐突地和她表白,说他爱她,那她将是怎样的震惊和茫然啊,就算她不震惊,她也想得到这句话.

    那她考大学的事怎么办,她的一个选择是不是要影响她一生的发展,咱有什么资格去耽误人家一生的发展呢?

    学校相比社会来说是一块净土,最容不得那些有悖伦理的东西,如果他和谭小艳谈恋爱了那就是忘年恋,会遭到大家的热议和嘲讽,不说身败名裂,也是威信扫地,还怎么为人师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