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祈镇抱着凌若辰正自伤痛不已以为这一次定然无救了。

    突然大门轰然一响他砸了半天都没开的门突然打开来从门外一前一后冲进两人来跑得均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其中一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连礼都顾不上行只看了一眼凌若辰那已经漆黑如墨的双手便从身上的革囊里取出个小瓷药瓶来倒出一枚雪白的丹丸递给朱祈镇说道:“快给娘娘服下再抱她进屋放好我给她用金针驱毒。”

    朱祈镇认得他就是太医院的三品御医张亭轩最擅长的就是这针灸药石之术顿时大喜过望急忙给凌若辰喂下药丸将她抱进房去平放在床上。

    张亭轩跟着进去扫了一眼房中陈设微微有些意外可是紧跟在身后的那人便是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兴安公公他自然也不敢表示什么意见只是自行取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然后示意朱祈镇卷起凌若辰的衣袖看到有股黑气自她的手腕处蜿蜒向上在那洁白如藕的手臂上隐隐爬行已然接近肩头了若是过了肩头侵入心口那他纵有回天之术也无能为力了。

    一看如此他急忙从药箱中取出针袋拔出几枚银针扎在了她的肩头先阻住毒气上行然后顺着那黑线一路扎了几根银针下去最后在手背上扎了几枚短针。形状古怪针尾竟似个空管一扎下去便有黑血流出。

    还好兴安跟在后面早就准备了个小小地金盆顺势接了过去那黑血滴滴答答地落入盆中漆黑如墨。显然毒性之重非比寻常。

    朱祈镇心急如焚虽不知这两人为何来得如此及时但也知道凌若辰能不能救回来就全靠这个人了。

    张亭轩那边刚刚给凌若辰在双臂至手背上施针完毕额上已经有豆大的汗珠落下方才情势之急他也惊出了一头冷汗。还好凌若辰这次只是双手沾上了毒水。若是吃下这些菜去别说是他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只有去地府索魂的份了。

    他这边刚松了口气。突然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过头去却见是朱祁钰带着几人急匆匆地进来门外的锦衣卫山呼万岁。已经跪了一地。

    他一进门。冲着守门的那班锦衣卫轻哼一声。一挥手带来的御前侍卫便如狼似虎般将他们踢倒在地三下五除二就捆绑起来。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进房去只看了凌若辰一眼便冲着张亭轩说道:“是什么毒?从何而来?”

    张亭轩先是跪下行了一礼起身后方才皱着眉头说道:“启奏万岁娘娘所中的乃是见血封喉地毒箭木原本是军中所用若是服用或者碰到伤口则万万无救好在娘娘手上没有伤口这菜不曾入口……微臣已经封住了娘娘的血脉以金针导出毒素只要毒血排尽娘娘理当无碍了。”

    朱祁钰冷哼一声瞪着兴安问道:“朕让你好好照看着南宫这毒是怎么进来的?”

    兴安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他是最清楚朱祁钰的人方才朱祁钰在摘星楼上突然下来召唤他就让他急召御医前来救治凌若辰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莫说是这南宫的守卫就连他的脑袋只怕都得换个地方了。

    “皇上息怒这饭菜是从御膳房出来每日由小舟送进来奴才这就带人抓他们回去好好审个清楚。”

    朱祁钰看看床上躺着的凌若辰昏迷不醒面罩黑气显然是挣扎在生死边缘一时间心痛得无法言语只能挥了挥手同意他去做就是了。

    兴安在肚里将这次下毒的笨蛋骂了一千一万遍几乎将那人祖宗三代都问候个遍了竟然用这么明显的法子杀人简直一点脑子都没有。如此一来黑锅扣在朱祁钰头上毒得还是他最心爱之人叫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去。

    可怜他好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现在又得去忙这要命地差使照方才皇上的怒火看来若是他找不到真凶只怕这火气就要落在他的头上了。

    他看了一眼凌若辰叹了口气急急地出去办事了。

    朱祈镇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朱祁钰寒声说道:“你为什么会来?你怎么知道她中毒了?莫非——”

    “不是我!”

    朱祁钰断然说道:“信不信由你。这件事分明是你没照顾好她连累了她与朕一点关系都没有!”

    朱祈镇轻叹了一声凝视着他淡然说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她。不过你放心不论如何我们夫妻俩都是一条命同生共死永不分离。谁——都别想将我们分开!”

    朱祁钰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捏紧了拳头望着他这个哥哥到现在落魄得犹如囚犯可在他地面前依旧挺直的脊梁傲然自信的神情和从前一模一样都压得他无法喘息。

    就算她死了就算他们都死了她还是他的妻他的人。

    就算他是皇帝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两人定定地站着互相对视着完全忽略了周围地一切眼中只有对方地影子。

    曾经骨血相连地兄弟如今已经是无法相容的对手。

    这一次他们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自己清清楚楚地明白这个世界上他们两人最终只能有一个留下来。

    张亭轩突然惊呼了一声他们同时回头看到凌若辰手上地银针里滴落的血珠已经由之前的漆黑如墨慢慢地开始变红手臂上的那条黑线也渐渐淡去。

    两人几乎同一时刻长出了口气朱祁钰抢先问道:“怎样?”

    张亭轩抹去了额上的汗水也松了口气“没事了后面只要敷药就可以了。只不过娘娘气血虚弱今日又失血过多还需要多多进补。”

    他看看这冷清简朴得还不如普通民宅的南宫可以想象得出她是为何会气血虚弱别说是她就连太上皇朱祈镇也清瘦得大不如从前。进补的话若是不当着皇上提出来只怕那些下人根本就不会去照顾她。

    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由你安排他们近日的饮食回头朕会让兴安送份口谕过去。”他又看了一眼凌若辰终于还是按下了心中的不舍和痛楚看也不再看朱祈镇一眼转身就大步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