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再説老孙,一根xiǎo茶杯粗细的铁棍虽然挥动如飞,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瞄向山匪中的一个人,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站在山匪中冲车把式説话的那个人。就见此人虽然也用破布蒙了脸,但一脑门的麻子还是能够清晰可辨。

    所以,老孙一边把铁棍挥动如飞,眼睛却也很快在一圈山匪外的一个位置,找到了豁嘴麻脸老勾。就见豁嘴麻脸老勾站山匪外,他或许以为自己人多势重,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手下人就能结果了老孙他们的性命。所以,虽然手擎一口xiǎo侧刀似的钢刀,却并没有上前加入到打斗中。

    可也就在这时,就见一人从山匪中冲出,一根铁棍也带着风声,眨眼向他头ding砸来。豁嘴麻脸老勾先是一怔,紧接着用xiǎo侧刀似的钢刀猛往外迎。

    説来也是事情紧急,豁嘴麻脸老勾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挥动铁棍向他头ding砸来之人,是润泉涌烧锅大伙计老孙。其实,去年腊月二十八那个晚上,他也没有看清楚。但那套神出鬼没的棍法他却印象深刻。

    所以,就见豁嘴麻脸老勾举钢刀猛往外迎的同时,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甚至都立刻想到了润泉涌烧锅大伙计老孙这次来者不善,可能就是专为擒拿自己而来。也许正是这样想过,就见豁嘴麻脸老勾的刀法突然瞬息万变起来。或者説,在迎出去的同时,刀背又“刷”地一翻,顺着铁棍就削了下来。

    老孙一见,紧握铁棍的双手不得不同时撒开,但老孙毕竟是武艺高超之人,也就在他双手同时离开铁棍的一瞬间,他的一只脚也瞬间抬起,照准豁嘴麻脸老勾的xiǎo肚子就猛蹬了过去。

    豁嘴麻脸老勾一见,急忙收腹,在收腹的同时,手中xiǎo铡刀一样的钢刀也闪电一般绕过飞起的铁根,紧接着就见豁嘴麻脸老勾一个大回身,用足全身力气再次向老孙腰部斩来。这一招,也是刀法中的狠招。如果换作别人,恐怕很难躲开,非被豁嘴麻脸老勾一刀从腰间斩断不可。

    但这时再看老孙,见刀往自己腰部来,又是整个身子纵起,在身子整个纵起的同时,双手也探出,从半空接住铁棍,顺势竖在地上,挡在了横着就劈来的刀前。就这样,你来我往,瞬间二人就打成了难解难分。

    这时再説追赶六个车把式的土匪,见这边打起来了,先是一惊,紧接着便清楚中了圈套,于是举钢刀又往回来,一起将三辆马车上的十几名伙计团团围在了当中。一时间,又听“乒乒乓乓”兵器相碰撞的声音响成一片,紧接着,又是“爹呀娘呀”的惨叫声也响成一片。

    应该説,润泉涌烧锅上的这些伙计都是百里挑一挑出来的,个个能打。而豁嘴麻脸老勾这股土匪,除了豁嘴麻脸老勾有些深功夫之外,其他山匪虽都残暴,但若论起武功来就差了许多,所以,打不多时,就见有十大几个山匪已经被打倒在地,在那里哭爹喊娘,剩下的山匪一见,也就“呼啦”一下四散逃去了。

    润泉涌烧烧锅的伙计一见,也不闲着,当下从马车上拿下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倒地的山匪捆了。

    再説豁嘴麻脸老勾,虽然身上有些功夫,还能与老孙对打上一阵,但一见自己的手下,被打倒在地的被打倒在地,没被打倒在地的,也丢下自己早跑的没有了踪影,知道再打下去也是白饶,一时间就想设法脱身。

    可他刚虚晃一刀,准备转身逃开,还没等身子转过去,老孙的铁棍已照准他的腿部砸了下去。

    紧接着就听“哎呀”一下,豁嘴麻脸老勾整个人也“咕咚”一声卧到了地上,一动不能动。润泉涌烧锅的伙计见了,几步上前,也将豁嘴麻脸老勾牢牢捆住了。

    就这样,催办老马几次带人进山都没有抓到的人,被老孙他们一次就抓到了。接着,又很快被押回县城,被送进县公署西狱房收了监,等候处置不説。

    再説张树亭,见老孙能够凯旋而回,跟去的伙计虽然多少都负了一些伤,但也都无大碍,心里很是高兴。便想着拿一些大洋出来奖赏一下他们,老孙却坚决不要。张树亭无奈,这天便在家里办了两桌酒席,又因为妻子张郝氏去年腊月二十三被豁嘴麻脸老勾的手下,一刀背砍断了脊背,一直瘫在炕上,自是不能操办酒席,于是就叫康络氏过去帮忙。

    待酒席准备停当,张树亭便亲自把到黑风口擒匪的伙计请到家里来喝酒。这一次,老孙倒也没有坚决反对。但若论武功,老孙比众伙计都强,可要论喝酒,老孙却不行。所以,一顿酒喝下来,老孙便也被这些能喝酒的伙计灌得烂醉如泥,且被伙计背回到烧锅前院的住处。

    而这个老孙又是这样,自十几年前死了老婆之后,也就一直把烧锅当成了自己的家,除了每年腊月二十三烧锅上发了工钱,快去快回,将工钱给生活在乡下的儿子儿媳拿去,其它时间都是吃住在烧锅前院。就连大年初一早上,也是儿子一家来烧锅前院给他磕头。

    所以,老孙这一大醉,自然就需要有人来照顾。而康骆氏因为是烧锅众伙计中唯一的女性,就不能与烧锅上其他伙计一样,也往后院住,也就住在了前院。而且与老孙仅隔了一个房间。见老孙醉得不醒人世,康骆氏倒也没再讲究男女不相往来那一套,隔一会儿就来老孙房里看看。

    第二天,前院的帐房先生张玉书一早来烧锅上班,就见康骆氏也刚从老孙房里出来。老先生倒也没有往歪里想,但心里却也是一动。

    于是,待张树亭到前院看老孙时,老先生便把张树亭叫进帐房,将自己的想法给他説了。张树亭一听,也觉得这是好事,但略一想,还是犹豫地一拍手説:

    “好事倒是一桩好事,我只是担心老孙的脾气,事情一旦説透了,他万一磨不开面子,死活不同意,接下来可就难收场了?”

    没想到,老先生一听,也是一下拍手道:

    “东家尽管放心,我既然肯给你説,我就有一定把握。

    説完又説:

    “东家就等着喝他们的喜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