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楼梯,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极大的屏风,那屏风上画着一个模样美丽的女子,女子手持香扇,身披轻纱,亭亭玉立于原地正远眺他方,不知道在望着什么。越过那张屏风,便进入了正堂,正堂中间放着一张极为讲究的大桌,桌子四周有数十名姿色秀美的丫鬟服侍,那桌子旁边坐着一人,正自顾自地摇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一副很是悠闲的模样。

    待看见齐豫等人来近前来后,就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开始剥起桌上的花生,他的拨法还与其他人不一样,别人都是一颗一颗的拨,他反而是一把一把地抓在手中,面露狰狞地狠狠捏碎,待摊开手后看见有没被捏碎的花生后才是捡起来丢进嘴中,而那些被捏碎的花生则是看都不看一样,就是直接扔到一旁。

    “钟公子,你这花生吃的可真是别致呀。”齐豫哈哈一笑,就是走上前去说道。

    钟建德好似个没事人一样,端起酒杯轻轻摇晃,淡淡笑道:“齐公子,你我又见面了。”

    “唉,说的可不是么,你我在一个时辰前才是见上了一面,那一面可是令齐某印象深刻呀。”齐豫竟然是根本不管这钟建德如何,径直走到那桌子边上随手就是抓起了一把花生,然后扭头看着旁边的丫鬟道:“这位姑娘,可以帮我剥一剥这花生么?”

    那丫鬟听得齐豫的话,早已是吓坏了,一张俏脸瞬间惨白起来就是看向那钟建德,想让钟建德拿个主意,却不曾想钟建德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既然齐公子看得上我家的丫鬟,倒不如待会儿等你回府的时候我让这丫鬟直接跟着你回去不就完了?”

    “诶,那这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齐豫显然是不按照套路出牌,他听到了钟建德那看似寒嘘的语气中藏着讽刺和威胁,竟然是直接一口答应下来,然后眼如弯月,笑着对那丫鬟说:“姑娘,你叫啥?”

    姑娘听得这话,先是唯唯诺诺地看了看那钟建德,随后是害羞地低下了头,用一种如同蚊子一般的声音呢喃道:“我......我叫秋儿。”

    “秋儿?好名字,好名字。”齐豫哈哈大笑几声,竟然是直接在钟建德面前开始调戏起这钟建德的丫鬟来。

    这一下可是把众人都给看呆了,这齐豫的胆子也忒大了吧,这又是吃花生又是和丫鬟谈情说爱的,好似完全不把那钟建德放在眼里,仿佛这花船的主人不是钟建德而是他齐豫,而这一桌的酒菜也是为钟建德准备的。

    钟建德看着齐豫这样,脸色是逐渐冷了起来,淡淡道:“齐公子当真是不客气呀,不愧是这京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齐豫哪儿听不出钟建德口气中甚浓的讽刺之意,嘿嘿笑道:“钟公子,你这就是谦虚了,我再怎么出名那也肯定不如钟公子你出名呀,你在京中的名声那可是响当当的,我齐豫就是再过个五年,十年,可都是比不上这如日中天的你呀。”

    不等那钟建德回话,却是再次朗声道:“再说了,是你钟公子要请我们到你舫上来做客的,这我吃一点儿你舫上的东西,似乎并无什么不可吧?”说着说着,却是露出了一副古怪的表情,向钟建德笑着说道:“又或者,你钟公子如此小气,就连这吃的也不给我们尝尝?”

    “难不成是钟尚书给你的银子不够了,连这吃的都要省着省着啦?”齐豫丝毫不客气,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又是随手捻起桌上的花生,剥了外壳就是塞入口中开始慢慢咀嚼起来,神色悠闲,淡然,从容。

    钟建德目光如刀,冷笑了一声:“齐公子还当真是伶牙俐齿,不愧是那装神弄鬼的‘道士’,我钟建德说不过你。”

    齐豫并无多言,依旧是吃着这桌上的花生,似乎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钟建德看着齐豫的样子,眼睛就是眯了起来,呵呵笑了一声,淡淡道:“齐公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齐豫满口塞着那花生,就是不耐烦地咕囔道。

    “你觉着,这红袖姑娘能值几个银子?”

    听得这话,齐豫终于是皱起眉来,抬起头来,一双眼眸似剑,冷冷地盯着那钟建德,淡淡道:“不知钟公子,这是何意?”

    钟建德见到齐豫是紧张了起来,当下心中一笑,就是站起身来,满脸得意地往那齐豫身旁走去,待走近后才是笑着道:“这......齐公子你也知道,我是宝龙湖的东家,这红袖姑娘可是我宝龙湖的人,你说,我要是把她给卖了,怎样?”

    “不知钟公子,想要把红袖姑娘卖给谁?”齐豫听得钟建德这话,终于是知道这钟建德打得是什么鬼主意了。

    他今晚本来是借着冷亦云不在,想要去红袖姑娘那儿贪贪便宜,却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个齐豫来,不仅是没有得到红袖姑娘,反而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折了面子,按照钟建德他呲牙必报的性格,当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不能霸占红袖姑娘,那就转而打起了这卖身契的主意,红袖姑娘是宝龙湖的艺妓,这卖身契当然就是宝龙湖东家的手中,而宝龙湖众东家之一就是这钟建德,所以他要是动动脑筋,这卖身契可不就落入他的手中了吗。

    齐豫想到这儿,目光逐渐变冷,看样子,这钟建德要耍些下三滥的招数了。

    果不其然,只见那钟建德嘿嘿一笑:“这红袖姑娘的卖身契在我手中,那卖与谁人全凭我的想法,这齐公子你怕是管不着吧,我要是高兴,说不定还能给她寻个好人家,让她过上好一点儿的日子;但我若是不高兴,大可以把她卖个一个性子古怪的人家,要是她到时候被那人家暴打一顿,或者嫌弃出生不干不净,或者再严重点儿,死掉了,那和我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呀。”

    “当然,我也可以不卖掉她,她可以在我这宝龙湖带上一辈子,给我做牛做马,当我的仆人,像她刚才不听我的话,回头等你们走了,我自然可以好好调教一番。”钟建德说着这话时,眼里闪着阴冷的光,显然是想到了什么颇为卑鄙的事儿。

    “怎么样,齐公子,想不想为红袖姑娘赎身?”钟建德一脸好笑地对着齐豫说道。

    还没等齐豫说话,那在一旁的孙雄就是脸色泛红,直接是冲了上来冷声道:“钟建德,凡是不要做得太过!”

    钟建德轻轻抓起一把桌上的花生,像往常一样狠狠捏碎,把好的花生塞入口中,悠悠道:“什么叫做做得太过?这我钟某人的一切行为可都是没有违背我大秦的律法的,合情合理,又如何叫做做得太过?”

    “你孙公子也算是个书香门第的公子哥,你那儿不是还有三五个商家的朋友么。”钟建德淡淡地瞥了瞥孙雄旁边的贾顺景等人,嘿嘿笑道:“你孙公子要是有本事,大可以拿银子来赎人嘛,可我只是担心,你孙大公子能不能拿出足够的银子来为一个和你毫不相干的女子赎身,就算是有那么多银子能够为这婊子赎身,但是我要是不卖的话,你又能耐我何?”

    “是找人来偷?还是找人来抢?”钟建德望着情绪已经快要渐渐失控的孙雄,就是添油加醋道。

    齐豫看着这孙雄火冒三丈的样子,当下是赶忙回去拍了拍孙雄的肩膀,那孙雄看着齐豫的神情,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暂时也是稳定了一下情绪,只是用一种想要吃人的眼神瞪着钟建德。

    要是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钟建德此刻怕是已经被杀死上千次了。

    “齐兄,现在该怎么办?钟建德这是讹上咱们了呀。”那贾顺景向齐豫低声附耳道。

    齐豫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只手摸着下巴,做出了沉思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