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韩二人忙近到黄衣圣使的马前,仇万钧恭敬道:“圣使驾到,在下有失远迎,望圣使见谅。”黄衣圣使道:“怎么就你们二人前来,其他人那?便是本圣使也不放在眼里了么?”仇万钧忙道:“在下岂敢。”遂将所发生的事扼要说了一遍。

    黄衣圣使听罢,悠悠道:“这等小事都办不好,我朱雀宫还留你们有何用?”一句话吓得仇、韩二人登时面如土色,忙双膝跪倒,不断求情。

    过了半晌,黄衣圣使道:“此帐一会再算,你们前面带路,我倒是要见识见识这位寂远高僧。”仇、韩二人忙起身前去引路。二人已是一进一出走了两次幻影迷踪阵,此时自不费力,引着众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了玉绣山庄。

    几个人庄前庄后寻了个遍,也不见有人,黄衣圣使见四下里血迹斑斑,又瞧见埋有玉绣山庄山庄众弟子的坟墓,也料定仇、韩二人之前所讲并非胡编乱造,但仍不免大骂一顿。

    正在黄衣圣使大骂二人无能之时,忽地韩雄飞惨叫起来,撕心裂肺之声响彻四野,双手在身体各处乱抓,抓过之处皮破血流。勉强支撑着跪在地上,哀求道:“圣??????使,大慈??????大悲,快给我??????我解药罢??????”后面还想说甚么,却是说不出来了。身子一跃,跃起一丈多高又摔在地上,满地翻滚起来,其痛苦之状无以言表。

    仇万钧自是知道乃是赤血冰蚕毒发所致,不禁心下颤抖,面无血色。黄衣圣使和几位白衣少女似是见惯不惯,冷眼瞧着。

    折腾了大半晌,韩雄飞渐渐平静下来,已是几近虚脱,心知半柱香过后要再次毒发,那时将更加痛苦,忙又挣扎着跪到黄衣圣使面前哀求解药。

    一名白衣少女冷言道:“叫你办点事都办不妥,还敢讨求解药,真是好不要脸。”黄衣圣使道:“待你捉了寂远,或是拿到锦盒,再来朱雀宫换取解药罢,若本圣使心情好,给你根治的药也说不定。”说罢,转身上了马朝庄外而去,几名白衣少女也紧随而去。

    仇万钧瞧着韩雄飞,心道:“我们那么多人都拿寂远不到,此时又不知那小和尚去了哪里,韩雄飞又正在毒发之时,如何捉到寂远?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没有朱雀宫这般冷血恶毒的了。”想罢,也转身追赶黄衣圣使而去。

    仇万钧未走出多远,忽听得后面一声惨叫,回头看时,韩雄飞的熟铜棍已然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之上,直吓得仇万钧身子一颤。

    此时听得黄衣圣使道:“仇万钧,本圣使若没记错的话,你的毒发之期也快到了罢,若再办不妥此事,你将会和他一样。”仇万钧道:“这事凭在下一人实难办到,还望圣使开恩。”黄衣圣使道:“你去找紫衣圣使罢,他的人也正在办此事,就说本圣使叫你去的。”说罢,挥舞马鞭便即去了。

    仇万钧心道:“那紫衣圣使在七大圣使里虽排名最后,但心狠手辣较其他圣使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这一去,岂不更苦不堪言?”仇万钧瞧着韩雄飞的尸体,不禁想起自己死去的几个师弟,心中又是恐惧又是忧伤,过了许久,方拖着沉重的步子朝林中走去。

    寂远四人出了达州地界,一路之上晓行夜宿,倒也未遇到甚么麻烦。此时正值秋高气爽的时节,路边的青草已渐渐泛黄,树上大片枯叶断断续续飘落下来,让本已心情忧郁的四人更添几分伤感。

    寂远自和顾剑成下山以来,一直祸事不断,此时虽心情郁结,却是得了空闲。这日掌灯之后,寂远在房中诵过经文之后,见时辰尚早,便从怀中取出那部《残页经》,虔敬的翻看起来。书中虽都是梵文所著,但寂远在寺中之时多有修读梵文经卷,是以并无碍隘。

    寂远一字一句的翻看,一直翻到第十页,都觉晦涩难懂,不解其意。自忖道:“难怪如尘师傅穷尽几十年心血也未悟出这总要,实是太过玄奥,看来只有日后向几位师兄请教才是。”想罢,向后翻看,见十一页第一行写着“菩提功”三个字,其后梵文大意为:

    佛语有云:大彻大悟、明心见性是为菩提,即得菩提,诸法皆空;世语亦云:天包万物乃为广,地载万物是为厚。又因万般武学皆以内力为本,招数为末,解招数易,化内力难,是故全卷第一项武学‘菩提功’可令己身须臾之内化为无相无形,遁入无我之境,不为内力所伤。只因行气所滞,一时之内只可行功一次,切记切记。以下诸图易学难精,须勤加修习方可大成。

    寂远看罢,心道:“这项武学很是妙极,不求伤人,只为不被他人内力所伤,倒是很适合我。”想罢,再看后面画的诸多人形,各个形态各异,人形之上又标了许多穴位,穴位之间又以细线相连。

    寂远一页页翻看下去,图形到了十五页便即没了,寂远心道:“这些图形确是容易记忆,难怪书上说‘易学’,至于这‘难精’,恐怕学练起来就没这般容易的了。”

    寂远想罢,又向后翻看,见十六页第一行写着“达摩一苇功”五个字,寂远疑惑道:“此残页经乃是圆通法师远渡天竺求取的经卷,定为天竺人所著,如何又有‘达摩’祖师的字样?”寂远不解的向后瞧看,其后梵文大意为:

    达摩大师远赴中土,一苇渡江,面壁数载,弘我天竺佛法,教化万千弟子,普渡芸芸众生,功德无量,无有人能及之者。又云‘度己易,度人难,舍生易,救生难’,己命若不在,休说救生、度人,便是舍生、度己亦是枉然,是以全卷第二项武学‘达摩一苇功’以保性命周全为首要。中土有语‘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达摩一苇功’即为此计,若得修成,快如离弦之箭,轻如鸿雁之毛,姿若闲庭信步,态若游历山川。以下诸图难学易精,多加背诵即可大成。

    寂远看罢,心道:“嗯,这项武学更是妙极,日后砍柴挑水定能用上,便是下山办事也会快上许多。”想罢,去瞧后面的图谱,不禁啊了一声,但见十六页和十七页密密麻麻画了数百个脚印,前后左右,错综复杂异常,寂远自言自语道:“难怪经书上说‘难学易精’,看来要多下功夫背诵才行。”

    想罢,又向后翻看,便是如尘修炼的伤人制胜的武学,寂远当即没了兴趣,心道:“我还是先学了前面的两项武功再学后面的罢,不是说菩提功易学难精嘛,也许我这资质要花上几十年也说不定,那后面的也便不用学了。”想着,又去翻看菩提功和达摩一苇功,寂远边看边琢磨,发现这武学之中也蕴含了无穷的玄妙有趣之处,愈看兴趣愈浓,不知不觉痴劲发作,直看到寅时还未歇息,困意袭来,竟抱着《残页经》趴在桌案上呼呼睡去。

    第二日又是如此,寂远记性极佳,自然觉得达摩一苇功更为简单,便先练起了此功。寂远一边背诵,一边依照步法修习,几日下来便记熟了数百个步法,只是运用之时不甚娴熟,时跌时倒,时快时慢,经常将室内的物事撞得叮咣乱响。起初尹晗秋还以为出了甚么事故,慌忙过来瞧看,后来听得多了,只道是寂远在练甚么高深莫测的武功,更是不便打扰,也不再理会。

    而菩提功的心法口诀寂远也已熟记于胸,只是每次施展都不得其法,而此功一个时辰方能施展一次,不便于反复修习,因此施展十余次才能成功一二次,寂远心道:“这菩提功果然易学难精,待回寺后须向几位师兄多多请教才是。”

    一连几日寂远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两项武功的修习之上,不知不觉四人已行了七八日,尹晗秋和青语已见痊愈,因寂远乃是出家之人,不可乘车骑马,便卖了马匹车辆,四人徒步赶路。

    这日正值晌午,四人正在赶路,远远瞧见前方几缕袅袅炊烟升起,仔细瞧看,确是一个小的村庄,又值几人行的口干舌燥,便朝村庄行去,欲讨口水来喝。

    行至近处,见路旁立了一块石板,刻着“临溪村”三个大字,村庄外几个男子正在田间忙碌,一弯清澈见底的溪水从田间蜿蜒而过,溪水边几名女子正在涮洗衣物。四人穿过田地进了村庄,听见狗吠牛哞和小孩嬉戏打闹的笑声。女人们织布晒衣,老人们逗哄着儿孙享受着天伦之乐,家家户户虽是篱笆草房,却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尹晗秋感叹道:“如此世道,能有这一处安身之地,也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四人放缓脚步,感受着这个小小村庄带来的甜蜜。

    四人寻至一户农家,讨了水喝,稍作歇息,又依依不舍的上了路,村庄虽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但心中那股暖意却挥之不去。

    四人行出二十余里,忽地听到前方隐约传来马匹嘶啸之声,期间还夹杂着男子的呼喝,四人忙闪到路旁躲了起来。半晌功夫,只见小路之上尘土飞扬,一大彪人马呼啸而过,各个手提利刃,马肥人壮,面目凶恶,足有三十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