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自从消瘦减容光楚雨巫山暗断肠。独宿空房泪如雨谁怜情短与情长。

    话说忠孝王已是十分有病朝朝饮食少加夜夜身子热面貌比前消瘦精神着实损伤。只因这几日武宪王夫妇料理行聘无暇顾及孩儿他自己亦心中不念求生末去告知父母。

    因而展转十余天竟未延医看病端。夜夜烧无气力朝朝减食损真元。精神恍惚多凶梦步履伶仃只厌眠。怪凄凄脸上退残红两岸;愁脉脉眉头蹙损翠双弯。这天越显沉重没奈何坐在罗帏强整冠。意欲告亲邀郦相心中又踌躇不决几多番。

    呀且住这郦老师不是好惹的待我斟酌斟酌再行未迟。

    前回苏母说其因到底隐情未尽云。不若遣人邀侍讲问一问认亲时节怎情形。舅兄如若分明说我就晓郦相何言与甚心。免得忙中疏检点又被他无凭无证赖前情。王爷想罢踌躇定隔帐低低叫一声。

    啊人来传孤的晓谕:着一名家人即到相爷的府中说我身子十分不好自己难以登门舅老爷如若有闲请过舍来说句言语。

    窗外诸仆应诺齐一声命下急如飞。家丁忙往龙图府不多时回至宫前禀是非。

    启复小千岁得知已往龙图府相请过了。只因孟太夫人方是在床卧病光景又像前番舅老爷不得闲空叫小人回来禀复。

    王爷听罢色凄然岳母原来也不安。想必那天重气坏这番病又似前番。东平千岁长吁气隔着罗帏把命传。啊家人再走遭说小王爷着实病重说一句要紧言词。舅老爷到一到儿立时请转。家丁院内应声高随即重行第二遭。忠孝王爷房里等迟延不至越心焦。少停隐隐云牌响伺候书僮禀事苗。

    启千岁千知奉命的家人已与孟少爷一齐来了。

    王爷闻报两眉扬立刻传言请进房。国丈于时陪着入靴声震震进华堂。两边僮仆开帘幕咳嗽齐同向里行。武宪王爷随后进一见了孩儿面貌大惊惶。

    啊唷我的芝田儿你怎么消瘦得这般模样?

    为因连朝不空闲竟无问问与观观。只道儿厌陪宾客佯推病;只道儿气塞胸怀偶废餐。此刻一瞻惊坏我如何病得这般颜?

    咳了不得了!既然病倒你却怎么不教人告诉我?

    为父如知这信音少不得忙中也要请医生。缘何寂寂无言语病例身躯若此深。自己隐瞒也罢了怎么竟那班僮仆亦装昏。

    啊唷好生可恨!把那些伺候的奴才就该处死。怎么小王爷有病毫不声扬?

    国丈于时骇又怜朝靴顿顿皱眉尖。少年侍讲抬头看一拱手促步临床亦惨然。

    啊呀贤妹丈!怎么清减了好些有什么贵恙?

    看君颜色大低微还该请明白岐黄着实医。为甚自家相搁久这般轻视万金躯。嘉龄言毕连连推忠孝王爷色惨凄。

    啊咳舅兄来了请坐请坐。恕不远迎。咳!爹爹不须着忙不肖儿死生有命。

    王爷说着泪将来背靠朱栏袖掩腮。国丈见言长叹息嘉龄闻语也惊悲。齐齐坐在床前椅小王亲饮过茶时问起来。

    啊舅兄怎的岳母也欠安么?可是哪一天着了气恼?

    侍讲闻言一皱眉应声病起自朝回。君王偏护明堂相我们是有口难分但吃亏。家母何曾经过此受了这一番重责又加悲。如今终日床中卧又像前遭病势危。消瘦也同贤妹丈总是那朝寒夜势紧追随。

    咳!总是心病须将心药医教我也无法可处。

    嘉龄说着蹙眉峰忠孝王爷感慨同。短叹长吁将启口心伤肠断又低容。愁脉脉恨重重半晌含悲叫舅兄。

    啊舅兄我的病源与岳母一样也不须细言了。但是婚姻虽则难成虚实须知明白。

    前番苏母口中云明明说郦相其时已认亲。事有凭来言有据我方一本奏明廷。何期等得场间出她却又变下容颜不肯承。

    啊舅兄那时候尊师怒皇上生嗔责了个门生戏师的罪名叫我若何质证?

    无可如何退出朝倒去了跪门请罪两三遭。师生修好非容易再不敢复惹灾殃招祸苗。今看岳母朝内奏我却又疑疑惑惑动蹊跷。心大乱意难抛病到深沉日夜烧。实在万分情急了专人来把舅兄邀。

    啊侍讲公你是知道的那一天郦相认亲到底是怎样光景?

    望乞今朝说一番莫嫌琐屑莫嫌烦。从头至尾端详讲自始至终仔细言。说说她未认之前何等状;说说她相亲以后怎生缘。般般直诉无妨碍就便是骂我言词也勿瞒。忠孝王爷言到此忍不住惨然双泪落胸前。嘉龄侍讲心伤感他就把交椅移移近帐边。

    话说孟嘉龄见忠孝王这般相问就坐近红罗帐前细细地向他告诉。

    侍讲嘉龄坐近床从头至尾告端详。述于将认萱堂处叹口气一蹙眉尖意痛伤。

    咳!其实有哪些不是舍妹?她无非留恋功名罢了。

    其时家母晕在床大众喧呼灌滚汤。他却立住未出去看见了萱堂昏绝好生慌。眉惨淡面凄凉光景情形苦莫当。听着合门呼不省意只将自身进步叫爹娘。

    咳!她在那时候捧抱住了家慈叫得好生亲热。

    两袖分得众等开相呼相唤甚悲哀。纵然情景装成苦难道说眼泪都能假得来?

    咳!这也罢了并且见了小儿十分欢爱。

    抱起魁郎坐体旁拉着手左观右看极称扬。般般情景都非假哪里是要救人时冒认娘?若说有何相怪处她说你已经宜室娶妻房。既然郡主成婚了我却何须再嫁将。兼恐误了梁小姐更难抛撇继爹娘。因而种种无其奈又犯着剥剐还轻罪四桩。只为母亲埋怨彼这是她认娘以后告萱堂。

    咳唷!本是千真万真的事哪晓她会这般抵赖?

    君前推得一些无朝廷又着实偏心护保和。晓谕满班文共武不许人乱谈郦相起风波。既蒙圣旨严如此叫我们怎亦真来怎亦讹?

    啊唷真真愁绝!偏偏的家母又痛起来终日里废寝忘食乍寒作热虽则口口声声说:我也不要这个女儿了!却又时时刻刻地想她。

    叫我真真没了法心神潦倒意结濉g虢别者医生到家母反不叫诊视毋下方。汤药煎成重泼去总要我亲身再往恳明堂。

    啊贤妹丈你想她如何再肯来观?

    前次疏防堕计中她这番如何再肯入牢笼。料然就去必难请我只得苦劝家慈暂放胸。

    咳!真真无法这总是皇上偏心我们也不敢相认。

    侍讲言完一挺冠手敲着泥金纸扇蹙眉尖。王爷听罢其中细点点头闭目沉思半晌言。

    啊舅兄如此说来郦保和是令妹无疑了。我如今有个主意:

    贱恙深沉现在凶真正是也和岳母一般同。夜多恶梦心神乱日减常食气力空。前几天勉强也还临地下。这几日伶仃只好卧床中。欲思借此身躯痛心想要亲去相邀郦宰公。她若果然真令妹见了我这般狼狈必更容。如其露出凄凉色就可以斟酌而行两夹攻。

    啊舅兄呀郦保和若然有些感动我们就可以酌量而行了。

    家姊叨恩事帝皇可为内助可相帮。如其看得分明了我这里要请中宫做主张。姐弟之情焉不念自然竭力在昭阳。那时内外相通却也何愁天子偏心爱护将。此计未知行得否?请兄高见共商量。嘉龄听罢王爷语立起身来喜气扬。

    啊唷好极了!这有何不可?依我的主意再作弄作弄她。

    苏家娘子在尊门用计何妨着此人。请到明堂来看病先叫她套房隐躲暗窥形。见其有动凄然色走出来不用迟疑竟认真。郦相若然是舍妹那时候必加悲感必然惊。

    啊妹丈!你可嘱咐苏家娘子到那执住她的时节须要向她说家慈怎生思想怎生病凶有药不肯尝有医不肯看。

    她闻母病见夫危少不得铁石心肠也伤悲。一感情动应露色或者其自家承认是蛾眉。总然当下伊不认妹丈处竟奏中宫国母帏。

    啊小君侯你有了皇后相助还怕什么皇上心偏?再则郦明堂耳闻慈母垂危目见丈夫卧病她也情愿认亲了。

    中宫皇后一帮扶天子必重又严加问保和。郦相那时情愿认决然服罪不推托。这条妙策真奇算太亲翁竟去相邀看妹夫。侍讲言完心大喜忠孝王亦欲展笑靠床呼。

    啊唷!啊唷!今得舅兄这番指示越可行了。

    千岁其时略略欢亭山国丈也称然。嘉龄于时忙辞别武宪王送出多才侍讲官。上轿匆匆归去了他只因慈亲有病意如煎。这边国丈回宫去跌着脚就向王妃尹氏言。

    啊贤妃了不得了!这几天你我忙中无暇竟不得看看孩儿。

    哪晓芝田病在宫大加消瘦减形容。神虚气弱声俱短恨重愁多势已凶。我若早知他这样少不得请医看顾在忙中。皇亲相诉还无毕太妃就促步如飞往后宫。国丈亭山同着走苏家娘子亦相从。曲穿小道花荫下斜转回廊树影中。一到掀帘齐入内都在那床前问候乱哄哄。

    话说尹氏王妃一到灵凤宫中看见了忠孝王这般病重又是吃惊又是怜惜。

    王妃时下好心疼又是怜来又是惊。飞步金莲临卧帐半弯玉体抱亲生。摩粉面贴朱唇惨惨凄凄叫一声。

    啊唷亲儿啊你何若这般气恼。

    父劝娘言总不听如今病得这般危。消气色减容辉行动艰难坐在帏。既是身子狼狈了为什么不通父母请医窥?

    啊唷了不得了又是这么烧!

    有何病症快些言教爹爹立刻传医好就观。金玉之身如一失你可有三兄四弟奉椿萱?

    啊呀芝田呀你母亲真疼杀了!

    王妃抱着小亲生我的娇儿叫得伤。玉手轻摩官额上朱唇平贴粉腮旁。容惨淡意凄惶秋水将垂泪两行。苏母一观心亦骇忙着向红罗帐内问安康。

    呀!小王爷怎么这般清减?觉得有什么欠安?

    千岁还该早早云这边也好请医生。缘何自己相耽误把这样金玉之身看得轻。面貌十分消瘦了怎不教太妃眼见不心疼?苏家娘子同相问小王爷短叹长吁叫母亲。

    咳罢了!母亲也不必着急。

    孩儿早说亦徒劳只好是听命由天怎计较。心病须得心药治太医哪晓我根苗。此时有个商量法生死亦但看今番这一遭。千岁言还长叹气就把那所图之事告劬劳。回眸又嘱苏娘子这王爷怯怯声音气不高。

    啊苏岳母你们孟少老爷说待等郦相到来看病叫你预先躲在套房。

    看她情景像凄凉自然是真个千金无话云。不用迟疑尔竟认拉住她就叫小姐诉衷情。

    啊苏岳母你可对她说:孟太夫人自从朝回之后又气坏了。如今卧病在床已像前番光景。有医不肯看有药不肯尝。小姐若再绝情就怕太夫人性命难保。

    也替我说句衷肠肺腑言。就是这花诰虚设都可讲;就是这正房独宿尽堪谈。表白孤三年守义恩情切;表白孤一旦忧煎疾病缠。劝得她心摇动了或者能乐昌破镜再重圆。

    咳!苏岳母呀你须要着实帮衬着我才得好。

    郦相如其一认亲孤与那孟家岳母两安宁。若然竟不成全了我的这性命难留只恐倾。此事特要苏母做须当要斟斟酌酌认千金。王爷言讫其中故。

    啊小王爷妾身知道了。这些话何须嘱咐?

    待等临期躲套房就在这湘帘之内窥端详。这些言语无烦嘱我自然说转千金一片肠。忠孝王爷连道好回头便叫太娘娘。

    啊母亲此刻就去相请老师罢。

    王妃见说略宽轻皱皱眉头道且挨。今日天阴雷已响乌云四面不吹开。适才习习凉风起据我看必有倾盆大雨来。且待有些晴爽意再去请保和学士小三台。

    啊孩儿呀我想你独自在宫十分不便。

    好时体健尚无妨今又恹恹病在床。日内也还僮仆众到夜来有谁送水与煎汤?九间宫室难孤宿可要个知己亲人伴伴房?若像这般由着你叫娘怎样放心肠?王爷见说容凄惨叹口气摇连声道不妨。

    啊母亲这个不妨孩儿孤宿已惯。

    虽然病重已连朝至于这送水泡汤倒不消。宫室九间孤宿惯母亲放意莫心焦。

    咳!娘说是可要个知己亲人陪伴这知己亲人大约就是东官媳妇了此事如何使得?

    孩儿果若要她陪倒不如搬进宫**了帏。分处尚然人未信我还肯病中顿变日常为。

    咳!母亲呀孩儿是英雄豪杰难道还怕鬼不成?

    当年救父战朝鲜万里长风泊海船。若到夜深三二鼓那些个征魂痛泣聚成团。星愁月惨随波泛鬼哭神号遍岸喧。见这秉烛观战策也不用帐前护卫一军官。如今安处家庭内更何消知己亲人相伴眠?千岁说完微展笑太王妃默然低头又开言。

    啊孩儿你不过为恐中外猜疑所以甘心独处。

    你虽情愿守空房却叫我爱子之心怎放肠?哪有病人无做伴也不消夜来送水与煎汤?

    咳!痴儿呀不要说你是一个皇亲的独子帝后的同胞就是贫民小户的儿男也还要加许多的爱惜。

    何况娇儿金玉躯哪有个病中狼狈没人观。既然不要东宫媳拨几名仆妇前来可肯依?尹氏太妃言未毕小王爷微微冷笑一声呼。

    咳!母亲又来了。孩儿不要女人服侍。

    尹氏王妃啐了声低头只得又沉吟想出家中一个人。

    咳!芝田呀你这不要那不要难道由你独自一个病在灵凤宫不成?

    我想家人老吕忠他到却小心诚实性从容。不如去叫伊来伴相呼相唤也可同。若说竟由儿独宿这个是实难放胆与宽胸。太妃言语犹未毕小王爷应诺连连道谨从。

    啊母亲叫吕忠来相伴孩儿么?好好好谨遵慈命。

    当年逃难出江陵我合他同睡同行叔侄称。今日叫他来作伴真正是多时疏阔又相亲。太妃见说桃腮笑倒骂了懵懂痴儿三两声。

    咳真正可笑!这么执性的冤家倒不要青春妻子相陪情愿叫年老家人相伴。

    王妃说着笑还嗔苏娘子在侧听言倒不宁。暗叫几声贤小姐真正是狠心负了这皇亲。于时同在房间坐忽然那雷紧风狂电更明。

    话说房内正言之际忽然问催雨的雷声一阵紧似一阵。太妃立起来道:我说要下雨了。孩儿你可自家保重我就去吩咐叫吕忠进来。

    王妃言讫带妻凉把手携携要出房。国丈临床重扶慰孩儿你放开愁闷勿悲伤。今日不请明朝请这件事依计行来容易商。忠孝王爷连声诺支持着微微抬体送爹娘。苏娘奶奶相同出太妃就吩咐传言到外厢。

    话说尹氏太妃到舞彩宫中坐下就把吕忠唤将进来吩咐他小心服侍着意相陪。快叫仆妇们送进鲜粥小菜整备着应用充饥。

    吕忠奉命应连声搬进深宫灵凤门。枕席俱皆铺在内正是那炎炎天气好安身。于时收拾都已毕立到床前候主人。相劝用些京米粥又献上浓煎头汤半杯参。王爷斜挂罗帏坐眼看家丁叫一声。

    啊吕忠你自坐着便了不必拘拘主仆。

    当年可记共逃灾叔侄称呼叫过来。今日不妨陪着坐我病中且将主仆礼丢开。家丁见说称不敢奉命相陪站也该。千岁若提当日事真正折死老奴才。吕忠正与王爷说只听那电闪雷雨已催来。好利害呀!白电如银射绿窗雷声响处震华堂。催花劈树风头劲王爷一听愁闷添。老家人下闼关门着了忙。

    呵唷好生大雨!小千岁下了板闼罢?

    千岁床中应一声吕忠下闼就关门。于时落到黄昏后几阵雷催几阵倾。老仆自家食过饭又温米粥奉皇亲。排小菜秉高灯双捧金杯奉主人。忠孝王爷心气闷真个是百忧如草雨中生。难举箸厌沾唇把粥推开不要吞。吩咐吕忠收过去你们各自快安身。

    话说忠孝王不餐晚粥吩咐书僮各人去睡叫吕忠关好房门。这老人家转身进来又在床前陪伴。

    王爷看着倒添烦几次相催不肯眠。年纪老来偏又倦朦胧着一双睡眼靠床前。难伺候强迟延二目慵睁只是翻。千岁病中容易怒突然高叫拍床沿。

    呀!吕忠快去睡么!

    叫你安身你不听此时倦得这般形。无用伴快些行独坐床中我倒宁。老仆闻呼惊又跳慌忙剪烛展铺陈。忙下帐就停灯垂手轻轻禀一声:

    啊小千岁老奴去睡了。若要汤水可呼唤一声。

    吕忠言讫出帏房竟自和衣去睡将。人静越闻风雨急闷坏了红罗帐里病亲王。

    话说这位小王爷打吕忠去睡了自己却背靠床栏坐在红罗帐内听了那打窗的夜雨看了这隔帐的疏灯真个是恨满一怀愁添万斛。

    王爷独坐好无聊隐隐遥闻二鼓敲。隔帐残灯寒寂寂洒窗夜雨冷潇潇。愁心展转原宜静病体支离又怕宵。背靠床栏吁口气他的那胸中疑虑万千遭。

    啊唷真真愁绝!方要请他看病老天又下起雨来。

    此刻潇潇尚未停多应夜雨是连阴。明朝如真无晴意却教我怎样相邀郦大人?

    咳!如此事不凑巧看起来这番谋望又不能遂心的了。

    九重天子有偏肠哪里许胞姐宫中做主张?如若朝廷拿定法我就去恳求皇后也难帮。

    呀正是为什么当今圣主似这等爱护明堂?

    一个君来一个臣有何义重与情深?见了他春风满面无非笑;见了他喜气盈眉再不嗔。口口声声呼相国时时刻刻叫先生。君臣就使心投合也没有如此相怜如此亲。

    啊唷且住!看那朝廷的光景莫非与郦明堂有什么不妙的勾当么?

    细细参详大可疑皇宫内阁是通衢。只须夜宿在衙门元天子出入从容哪个疑。

    啊呀不错了!若趁郦明堂宿阁之时也可以召他进宫也可以自家出外真正是极机密极稳便的事情了。就使还有守节的心肠只用皇上威吓几句道:你若不肯顺从君命朕就断送你的性命削除尔的官衔还是愿生还是愿死!

    这般几句狠言词不怕明堂不顺之。留恋功名贪性命定然一旦失操持。初起时强依强顺应非愿;次后来相爱相亲竟可知。故此君臣同一路反责我诳于皇上戏于师。内中如若无其事为什么天子存心这等私?

    啊唷是呀!毕竟朝廷干碍着是我的原聘虽有意而不敢收纳进宫。所以一闻质证明堂竟这般偏听而大怒。

    就里多应是恁般因而天子一心偏。那人故亦惟推赖绝亲情恋着朝廷恋着官。如若丽君真至此少华竟片心空守旧姻缘。

    咳!孟丽君呀孟丽君!难道你一个盖世的聪明女子倒做出这些事来?

    孤家为你是如何一片真心做义夫。平日不亲红粉女病中还用老家奴。你如果有亏心处反倒是孤未忘卿卿负孤。

    咳!丽君个原聘呀你若为娶了刘燕玉寒心这倒孤家不怪。

    原是高堂错主张使儿做了薄情郎。既然已娶仇家女难怪芳卿冷了肠。岳母虽曾相表白你心中如何肯信不同房?若言此事吾家过惟恐你一念痴迷为帝王。

    咳!我不知朝廷何意郦相何心。

    愿天明日散阴云也教我谋遂心来事称心。再若几朝长脚雨孤只好一条性命闷中倾。王爷想到情深处意乱神飞更不宁。直坐到烛吐双花摇欲堕;直坐到雨分千点滴难存。直坐到夜深又周身热;直坐到虚火潜腾两颊红。冷清清只影孤形嗟薄命;愁脉脉长吁短叹盼天明。凄惨惨巫山梦断鸳鸯枕;恨沉沉楚水魂消不入衾。忠孝王爷多懊闷这一宵病躯潦倒更难禁。不知请得明堂否且待那十五卷中再细云。织锦天机聊按下生花彩笔暂停停。才听那连朝爆竹除残腊;又见这遍野燃灯迎早春。真个是锦绣妆成牟子国;真个是笙歌摇动望仙门。今完一本元宵后且等我点笔裁剪取次成。要识后文何所事再将十五表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