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能讲得确有道理,梁迪庆在沉吟着:“这……这……”

    慧能淡定地:“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你别再犹豫了,只要你好好配合便行。”

    李氏知道慧能要用嘴巴去吮吸毒液,内心不由得猛地抽搐,毕竟是母子连心。她知道,若吮吸的力太轻则吸不出毒液,如果吸力太猛,不慎让毒液进入肚里对人体是致命的,紧张地叮嘱:“阿能,你千万要小心,别让那些蛇毒落到肚子里面去。”

    “娘亲,你放心,我知道那些毒液的危害性,我曾救治过一个被毒蛇咬伤的人,我巳有了经验,会掌握力度和分寸的。”慧能满有信心地说,随后,他低下脑袋,用嘴巴贴着梁迪庆的伤口,吮吸起来。他一边用力吮吸,一边将吸出的带紫黑色的毒液再吐了出来。每一次都用葫芦里的溪水来漱口。

    慧能将梁迪庆的伤口处理过后,再用溪水将它冲洗干净,这才将梁迪庆用来捆扎伤口上部的裤带解下,还给了梁迪庆。

    经过慧能的多番救治,梁迪庆本来惨白如白垩的脸庞上逐渐泛起了红潮,松了一口气:“现在我右脚的疼痛消减了许多。”

    慧能正言道:“我虽然给你排了毒,但如果不进一步采取救护措施,残留在你身体里的蛇毒对你还有很大危害的。”

    梁迪庆艰难地伸手指着腰间驮着的烟袋:“这里面有烟丝。”

    慧能摇了摇头:“烟丝并不能解决问题,还是要去找些蛇药来敷才行。”

    梁迪庆见惠能刚才对自己伤口一系列处理是那么有条不紊,知道他是懂得医蛇伤的,点头道:“你想得真周到。”

    慧能向梁迪庆安慰道:“你也是山里人,该知道乡间山中有这么一句话,凡是有毒蛇出没的地方,附近就会有解蛇毒的山草药。”

    梁迪庆点头:“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我的脚现在还是肿胀,走不动。我知道,被毒蛇咬后,如果到处跑动,就会加快蛇毒在身体内的扩散,所以我不敢乱跑乱动。”

    “你静躺在这里别乱动,待我去找解蛇毒的山草药。”慧能说罢,站了起来,眼睛到处扫描,四下寻找。果然,在离梁迪庆几丈开外的一块大石旁边找到了医治蛇伤的山草药——白花蛇舌草和独脚莲。独脚莲也叫七叶一枝花,功效为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凉肝定惊,治疗蛇伤颇有特效。

    慧能快步前去,将采摘回来的那些山草药放到嘴巴里,咀嚼一番,吐了出来,敷在梁迪庆右脚的伤口上,再用布带把它包扎好了。

    这时,那头猎狗嘴巴叼着一团黄黑带红色的东西从那边的草丛奔跑回来。

    梁迪庆一眼望去,见猎狗叼回来的是金环蛇的尸体。看得出,这猎狗在惠能给梁迪庆救治的时候,并不甘心让那害它主人的毒蛇就此溜掉,便循迹穷追而去,并跟这毒蛇搏斗了一场,最后将这毒蛇咬死,为主人报了大仇。

    梁迪边庆向猎狗做了一个丢弃的动作,那猎狗懂性地把头一甩,将那条毒蛇的尸体狠狠地甩开几尺远,这才跑回主人的身边。

    梁迪庆疼爱地轻抚那猎狗,称赞道:“阿汪,你真行!”

    看得出,粱迪庆带着的猎狗叫做“阿汪”。

    这时,慧能已经将粱迪庆的伤口处理完毕,长长地吁了一口大气,向梁迪庆道:“看来你的危险期已经过去了。”

    从死亡的魔掌逃脱出来,梁迪庆对这个陌生人充满了感激:“多谢大恩人,今天多得你伸出了救援之手。”

    慧能淡淡地回答:“不用客气,在山中遇到你,算是天缘注定罢了。”

    李氏:“我们山里人,谁没有个闪失,大家能帮就一定要帮。”

    梁迪庆由衷地:“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报答你们的。”

    “助人如助己,不要讲什么报答了,”慧能捡起散落在一旁的那把弓箭,放到梁迪庆的身旁,问道,“你是哪个村寨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被毒蛇咬了?”

    梁迪庆伸手指了指山上:“我叫梁迪庆,是天露山上文羊田寨人。我们那里的人大多是以打猎为生的。”

    慧能:“啊,原来如此。”

    梁迪庆的眼神充满了感激:“有道是上得山多终遇虎,我今天遇到了那可恶的毒蛇。如果不是遇到大恩人你,我就会死在这荒山野岭的。”

    慧能一本正经:“这是我应该做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梁迪庆钦佩地说:“哟,恩人你出口便是佛家语,看来你学佛的根基不浅呀。”

    慧能谦逊地:“我只不过是稍懂佛学而已。”

    这时,反倒是梁迪庆问起惠能来了:“恩人,请问我该怎样称呼你?”

    “这……”慧能吟哦了一会,才回答道,“你叫我阿能便行了。”

    “阿能?你这名字真是名副其实。今天你真的是什么都能。”梁迪庆指着坐在路上大石的李氏,问道,“她是?”

    慧能回答道:“她是我的娘亲。”

    “伯母呀伯母,你真行,教育出一个好儿子来,”梁迪庆向李氏伸出了大拇指,称赞道,然后想到了什么,“你们怎会来到我们这里呢?打柴不像打柴,采药也不像采药。”

    慧能见这人长得慈眉善目,推测他是个老实敦厚的好人,叹了一口气:“我们是前来避难的。”

    李氏:“有人要追杀我们。”

    “有人要追杀你们?”梁迪庆的脸色陡然变得紧张,望着慧能,问道,“你杀了人?”

    慧能摇了摇头:“没有。”

    梁迪庆:“那么,你劫了人家的财?”

    慧能轻蔑地:“财,对于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李氏:“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梁迪庆有点不解:“你这么一个好人,难道还会有什么仇家吗?”

    慧能:“世事纷纭,此事一言难尽,若有机缘,以后我会详细讲给你知。”

    梁迪庆是个善解人意的山民,听惠能这样的口气,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了:“你外出避难只身好躲藏,怎么还将老母亲带上了呢?”

    慧能直白道:“我娘亲身上患了皮肤疾病,我顺便背她来天露山治疗的。”

    李氏:“能儿说天露山上草药多,水又好,来这里浸泡会医好我身上的瘙痒症。”

    梁迪庆此时有所明白:“天露山的水确实不凡,有如观世音洒下的天露一般。所以不少人慕名前来。你们打算上山后在哪位亲戚朋友家落脚呢?”

    慧能直言道:“我们在山上并无亲朋戚友,一切随缘吧。我与娘亲上了山后才说吧。”

    梁迪庆听声辨音,有所领悟:“啊,原来你们这次出来是没有投宿地点的。”

    慧能咧嘴笑了起来,一副乐观的神态:“我们在山林中、岩洞里也就生活惯了,天露山上有溪水可以喝,有野果可以充饥。世间上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的。”

    梁迪庆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大恩人,如果你不嫌弃,就到我们家留宿一段日子,我再替你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来藏身吧。”

    慧能摆了摆手推辞:“不必客气了。”

    梁迪庆:“为什么?”

    慧能:“我不想给你们家添上麻烦。”

    听到惠能这样回答,梁迪庆的眉毛往上挑起,脸往下一沉,不高兴地:“哟,如此说来,你是把我梁迪庆看偏了。你今天对我是救命之恩,这可是大如天呀。如果我不报答你,我是会遭到天谴雷劈的呀!”

    慧能还在沉吟:“这……”

    梁迪庆见惠能这副表情,知道他动心了,便想出一个理由:“刚才你处理伤口如此老到,我希望你能住在我家,再采些山草药给我医治,让我早日痊愈康复。”

    梁迪庆这一招真灵,慧能再也没话可以推搪了。他征求李氏的意见:“娘亲,您认为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