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寨主心头惊恐,问区巫婆:“这是怎么一回事?”

    区巫婆望着沙盘上的字,一本正经地说:“刚才我已下访阴曹,上达天庭,沟通了阴阳两界。太上老君告诉我,对面山头那群山鬼呆在露天,缺衣少被,天天遭风吹雨打,受冷捱寒。”

    苏寨主趋前一步,问道:“那群山鬼受冷又怎么样?”

    区巫婆盯着苏寨主:“我问你,天寒地冻之时,你在屋外会怎么办?”

    苏寨主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要进屋去避寒啦。”

    “你说得对,”区巫婆乘势而上,脸色阴沉地说,“所以那群大大小小的山鬼就要入屋避寒,依附到你儿子的身上了。”

    苏寨主是个极其迷信的人,一听到宝贝儿子的疾病是由于山鬼附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牙齿格格地碰磕,声音颤抖:“你有没有听错了?”

    区巫婆正色地说:“我怎会听错呢?太上老君讲的话,我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幸而,你请我前来及时,否则,十天以后,你的儿子就会被那群山鬼拉到奈何桥,进枉死城去了。还有……”

    苏寨主急不及待地追问:“还有什么?”

    区巫婆叹了一口气:“在这里我也不敢再往下说了。”

    区巫婆越这样神秘,就越令苏寨主心中不安,一个劲地追问:“这是我的家,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都可以直说。”

    区巫婆:“你儿子死后,那些山鬼并不会就此罢手,它们就会转移附到你老人家的身上,到时,你就……”

    “哎唷,这么严重?”苏寨主吓得脚在颤抖,手也在颤抖,用力按着桌面才不致于瘫倒在地,颤颤抖抖地问,“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区巫婆的鼻翼耸了耸:“有道是财可通神。只要你有诚心,你这大难是可以祛解的。”

    苏寨主哭丧着脸,恳求道:“如何去祛解呢?望大师你快给我指点迷津。”

    区巫婆伸出两只手指:“这也不难,只要你做到两点。这就要看你有没有诚心去救你的儿子了。”

    苏寨主被这个老奸巨滑的区巫婆牵得团团转,顺着她设置的圈套往里面钻:“为了救我这宝贝儿子,别说两点,即使二十点我也愿意。”

    区巫婆伸出了一只手指,在苏寨主的眼前晃动着:“第一点,你要再给我十斗米,让我回去每天给你请神驱鬼。”

    “这一点是小事,行!行!行!”苏寨主连连点头,“连同这次请你的费用,一共二十斗米,等会儿我叫家人跟你送回去。第二点呢?”

    区巫婆伸出了第二只手指:“第二点,是你要想办法让那受冷的山鬼有衣服穿,有被子盖。”

    苏寨主脸上呈显出为难之色:“我见不到山鬼,又怎能让山鬼有衣服穿、有被子盖呢?”

    区巫婆解释道:“这是很简单的事,只要你买回绫罗绸缎,将那边的山头覆盖,这样一来,那些山鬼就有衣服穿,有被单盖着,就不会再挨冻受冷,也就是说,山鬼不会再来纠缠你的宝贝儿子了。”

    听到能够让山鬼不再纠缠宝贝儿子,苏寨主不假思索就满口答应:“行!行。就依照你的指示去办。”

    区巫婆伸手指了指神台:“你跟我保证是无用的。你还是跪在神前作一个许愿吧。”

    救子心切的苏寨主此时脑海一片空白与迷茫,按照区巫婆的指点,跪在神台前,又叩了三个响头,大声许愿:“如果能够让我的宝贝儿子治好顽疾,脱离苦海,我保证买回绫罗绸缎,将那边的山头覆盖,让山鬼不再挨冻受冷。望神灵保佑,望神灵保佑!”

    区巫婆阴沉着脸:“在神灵面前许愿,不是儿戏的事,你要牙齿当金使。”

    苏寨主信誓旦旦:“那当然!那当然!如有食言,我将遭雷打电劈!”

    区巫婆半闭眼睛,又喃喃地念起了驱鬼的咒语来:

    “角亢氐房心尾箕,

    斗牛女虚危室壁,

    奎娄胄昴毕觜参,

    井鬼柳星张翼轸。”

    念罢咒语,区巫婆手舞足蹈了一番,那样子就像一个疯婆在跳舞,然后煞有介事地向苏寨主说:“我刚才已经请了天神二十八宿替你家驱赶小鬼。从今晚开始,你儿子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

    苏寨主向区巫婆弯腰,作揖行礼:“谢谢!谢谢!”

    区巫婆:“我替你请神驱鬼,自己就会折寿,你可要给我再作一些补偿呀!”

    苏寨主:“请问,还要我给你作什么样的补偿呢?”

    区巫婆伸出了两只手掌,散开十指,晃了晃,假作大方地:“我一般替人家作法驱鬼,要收五十斗谷的,今天见你有诚意,我就收你少一些,就收十斗谷吧。”

    “行,行,就照你说的去办。”苏寨主满口答应。

    区巫婆屈指算着数:“连同刚才那二十斗谷,总共是三十斗。”

    “是的,就三十斗。”苏寨主马上叫来几位家丁,到粮仓挑了三十斗谷,跟着区巫婆送到她的家里。

    请巫婆作过驱鬼之法以后,当天半晚,苏玉佳还是大声讲着梦话,猛叫有鬼,弄得苏寨主心烦意乱,无法入睡,呆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那个区大师不是说已经请了天神二十八宿将小鬼驱赶走了吗?怎么还有鬼呢?”。

    几天过去了,苏玉佳的病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变得越来越不妙。

    苏寨主面对着这残酷的现实,知道那个区巫婆所施的法术不灵。后来,他在山中偶遇到梁二。梁二知情后便带他前来找惠能想想办法。

    梁仕容听完苏寨主的讲述,道:“啊,原来如此!”

    苏寨主讲着讲着,禁不住老泪纵横,哽咽道:“我苏伟雄不知前世做过什么缺德事,遭这个报应。我苏家五代单传就只有玉佳这一根独苗,以后承继产业,繁衍后代就全靠他了。唉,想不到他如今是让病魔缠榻,沉疴在身。我已垂垂老矣,生死轮回,本是自然规律,谁也无法抗拒。但人生最惨之事,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见儿子的病情一天天的恶化却无法给他医治,这真让我肝肠痛断呀!”

    听了苏寨主的诉说,梁仕容向梁二道:“所以,你就专程带苏寨主来找我?”

    “唔,你医治我的蛇伤很有办法,我媳妇的皮肤病也被你治好了,所以我想你或许有办法帮助这身陷绝境的人。”梁二指了指身旁的苏寨主。

    苏寨主恳求道:“我听亚二说你曾经在外闯荡过,见识当然比我们这些山里人多。所以我也前来求你医一医我的儿子。”

    梁二在帮苏寨主说情:“亚容兄弟,大家都是天露山的人,你就设法帮帮苏寨主吧。”

    梁仕容向着梁二双手一摊,说:“你也知道,我们并非医学世家,我也不是郎中,我替你们治病,不过是根据自己的体会开药设方而已。我又怎敢随便给他人医病呢?”

    苏寨主讲出了他的肺腑之言,恳求道:“我的宝贝儿子已患病三年多了,我已遍访名医,都不见效。亚容兄弟,你不妨靠你的经验试一试,如果能够医好我的儿子,我会重重地酬谢你。倘若我儿子有什么冬瓜豆腐,我也绝对不会怪责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