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老十三你管她躺了多少年了,有冥器摸不就行了!怎么了?难道你还怕她咬你不成?”

    那答话的“二哥”此时正双腿跨坐在中间的一具棺木上,同样双手齐用,对身下的女尸上下摸索着搜寻冥器。

    “啊…”

    他口中不耐烦的话语未落,旁边就传来“老十三”的一声凄厉惨叫,待他闻声豁然回头,就见得一具女尸正用双掌十指的尖利指甲紧紧抠住后者双肩,同时张着血盆大口,上下牙床突出的四根犬齿狠狠扎入后者脖颈动脉,咽喉鼓动正作势拼命吸吮着后者鲜血。只是数秒,正拼命哀嚎挣扎的“老十三”就变得声息全无,同时全身鲜血尽失,最后恍若一口破败的皮口袋一般,被那女僵尸随手甩落。

    “老十三…”

    二哥只是下意识的惊叫一声,就听得身旁紧接着又传来另外三位弟兄的惨叫,他遂即左右环视一圈,果然又见得有三具女尸偷袭其余三人,并吸尽他们的鲜血。

    这“二哥”好歹也有两阶顶峰的修为在身,此时见势不妙之下,当即腰杆发力,使出一个“鹞子翻身”,想从跨坐的棺木上翻腾而下。可惜他反应还是慢了一丝,他的身形刚窜起,就有无数色彩斑斓的蛛丝自棺木中的僵尸体内飞出。霎时间,这些蛛丝就把他的四肢躯干通通捆缚、包裹成一个茧子,只留脖颈以上的部位还暴露在外,接着蛛丝又猛的回缩,把他拉入之前摸金的那一具棺木中。霎时间,里面遂即传来数声凄厉惨叫,然后就有无数鲜血沿着蛛丝飞快蔓延,流向不可知之地。

    假若此时墓室中还有旁人的话,定可以发现这些女僵尸体内都有若隐若现的蛛丝连接着某处,而此前她们吸食的鲜血正沿着蛛丝汩汩流向该处,这幅场景诡异而惊悚,而且类似的情形,还发生在整个“壶腹”第一层六十四个墓室的各处。

    这一层的大小墓室,就仿佛是一个庞大转盘上的一个模块,每当感应到有人通过“壶嘴”中的墓道机关且即将出来之际,立时就会有一处藏有冥器僵尸的墓室自发旋转至墓道出口,继而把那些从墓道机关陷阱中侥幸脱身的幸存者接引入其中,接下来就会上演“盗匪一心掠夺冥器,大意之下反被僵尸猎杀”的戏码。

    期间即使会有一两个修为足够的盗匪头目侥幸逃脱,那第二层十六个墓室中,立时就会有等阶更高的铁、铜甲尸出现并追捕。而所有僵尸从那些倒霉蛋身上抽来的鲜血,最后都不约而同的通过蛛丝,不停流入并汇聚于墓中某处地方。

    于是就在张损等人懵懂不觉中,墓中已有诡异莫名的可怕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就在张损蚩蛮等人刚过了墓道中段之时,他们突然感觉脚下崎岖不平的地面剧烈抖动,而后前头开路的马家军中就传来阵阵喧哗、惊呼与惨叫声,这无不表明有大变故发生。

    “崽儿,赶紧跟上阿爹,我们往前面去!”

    蚩蛮只是侧头提醒一声,遂即伸出一双大手往前一插,继而往两侧拨动,同时体外灵气涌动,把堵在身前的士兵通通左右一拨,一带,立时就形成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小道”。

    同样心知有异的张损则亦步亦趋的紧跟着蚩蛮前突,而在他身后则是脸带凝重、惊慌之色的马锦玟与刘佑宁二人,沿着他们“父子”二人“开拓”的通道,紧紧跟上。

    这不长的一段墓道,却让张损他们足足花了四五分钟的时间,途中还遭遇箭雨、枪阵与刀床的袭击,他们才接连从三个试图用藤盾结阵自守的十人班中通过。

    直到这时,张损借助手电筒与对面数名马家军的头灯照射下,隐约见得在前方一共不到二十余米的墓道间,突兀的出现两个深坑,其中一个离他不过半米。而在两个陷坑中间,则还有一道两米宽的墓道残存,上面挤着数名幸存的士兵;而坑中除了一道道头灯光柱扫动以外,还有惨叫、咒骂、哀嚎、枪响、虫鸣等声响传来。

    显然在刚刚的异变中,马家头前开路的两个班中,已有大半士兵被陷入坑中,这一点可以从那被两个陷坑隔离的数名士兵身上可以看出。这些人已经被陷坑中的场景吓破了胆,如今只能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拼命挪动身形,从而不让自己掉下坑去。

    至于在最前方开路的马樊犰也没能幸免,张损那敏锐的听觉可以听见这独眼汉子在前面一个陷坑中咒骂嘶喊。只是数秒过后,其人就用双手分别拎着一人,身外顶着一个水球,从陷坑中飞身而起。

    张损见状,下意识的抬起手电照向对方,就见得在水球外还有数目众多的蝎、蜈、蛛等蛊虫包裹着。不过它们只是在水球上稍一停留,就纷纷冻毙脱落,只是刹那间,水球附近就垒起一层数寸厚的虫尸。

    直到最后一只蜈蚣脱落,马樊犰这才撤去体外的水球护罩,露出两名浑身衣裳褴褛,满脸青黑色的士兵。而他此时一双浓眉倒竖,苍白的脸上满是愤怒、悲伤之色,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坑得不轻,另外就是维持刚刚那个水球护罩,对于三阶修为的他来说,同样消耗负担极大。

    “翻丘哥,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踩中机关消息了?而且你不是来过么?怎么会一点提防都没有?”

    这时见得马樊犰无恙,马锦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随即又开始心疼士兵的损失,这可是他们这一房暗中花钱武装的私兵,因而大声朝前者喝问道。

    “我塔码怎么知道?以前都没有这些玩意,今天却突然出现,可怜我这些兄弟们…”

    马锦玟被自家堂哥突然爆发吓得一愣,这时正让张损打着手电,仔细观察坑内情形的蚩蛮突然插话道:“你们都不要吵了,这是古时候行刑用的虿盆,后来被湘黔等地的蛊师用来培养毒蛊。想来这些坑里的毒虫之前都是被秘法封禁沉眠,如今乍一被唤醒,又闻到人身上的血肉气味,那还不得在进食本能的驱使下,发狂吞噬一切能吞噬的东西,所以你们还是赶紧给坑中弟兄一个痛快吧!省得他们死之前遭受更痛苦的万虫噬体的折磨!”

    “蚩蛮师傅说得不错,这就是虿坑,所以坑里的人已经无救,你们马家还是送他们一程吧!”

    这时随后赶到的阿依那伐也出言赞同蚩蛮的说法,坑边的张损闻言下意识回望,就见得紧随在前者身后的就是梁山竺芳一家。

    听得两位前辈长者都先后出言给坑里的士兵判了死刑,而坑里的惨叫嘶吼声也随之变得渐渐低落,这都侧面应证了二人所言无误。

    “砰砰…”

    前方的马樊犰见状,立时拔出腰间的大眼撸子,瞪着血红的独眼,铁青着脸对着坑里仆倒滚动的兄弟当即就搂火。等他帮前面虿坑里的弟兄解脱完,就见马锦玟双手举着一只袖珍小手枪,却是迟迟下不去手,忍不住大声骂道:“你这没用的妹坨,平时不是咋咋呼呼爱逞能吗?怎么关键时刻就不顶用了?”

    这时冷眼旁观的张损自然可以看到,马锦玟在听到她堂兄毫不留情的训斥后,浑身轻颤双手抖动,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啪啪…”

    “砰砰…”

    就在这时,墓道中突兀的响起数声枪响,却是马锦玟身旁刘佑宁与侧后的梁文亮不约而同的抽枪射击,这样一来,坑中有些还在蠕动的士兵身上更是身中数弹,这让幸存的士兵们顿时心生兔死狐悲之感,齐刷刷的怒目瞪向那两个多事动手的“外人”。

    “哼,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你这伢崽怎么就爱多管闲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