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壶山峒、梁、马各家商议下墓章程之际,那些原本跟在后方的鬼祟之徒也随之来到“阴阳洞”附近。他们略微探查后发现,虽然有近三百号人团团围住山洞,却又因为三方相互之间并不熟悉,导致防守并不紧密,反而变得漏洞处处。

    这个发现让这些人不由得大喜过望,继而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用一片法器纱布罩住数人而隐形潜入的;有用“障目符”让旁人视而不见的;亦有用一张外表灵纹闪烁的怪异兽皮裹身,继而变化为一只巴掌大老鼠进入的;更有十数名面目阴鸷的汉子直接腾身而起,当即化为十数只蝙蝠,然后从空中越过封锁的…这些人纷纷施法避开众多兵士耳目,潜行并穿过营地,然后争先恐后的钻入阴阳洞中。

    此时在石室内的张损等人,则是借助壶山峒提前布置在阴阳洞口附近的“水月蛊”,从而可以在“镜花蛊”喷出的影像中,清晰看到所有提前进洞的外人。

    半个小时后,直到最后一拨六人以影遁之法潜入山洞中,马樊犰就迫不及待的起身道:“行了,一共一百八十六人,足够头前趟路之用了,那我们也赶紧出发吧,否则山腹内的那些机关陷阱,可是会在十二个小时之内自动填充、恢复的,如此一来,那些人的探路也就成了无用功。”

    “马兄弟说得不错,我们确实应该出发了!这山腹大墓有颇多诡异之处,地形墓道都会不时微调,这也是我们之前未曾绘制墓道墓室地形结构图的原因。”

    这时曾经下过墓的阿依古也适时出言声援一句,其话语中对大墓的忌惮、憎恨之情溢于言表,这不由得让蚩蛮、梁山夫妇等人心生警惕,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张损与梁文亮。

    “阿爹,你在哪,我就在哪!”张损从蚩蛮看来的眼神中,瞬间明悟其心中的顾虑,他立即与那被封印在葫芦花中的“阿尤”感同身受一般,憋在心中的话语顿时脱口而出。

    “阿尤”的这般反应,让蚩蛮既感欣慰又觉担忧,不过他对自己崽子的实力还算有信心,加上有他在一旁照应,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纰漏,而且还可以给崽子更多的实战历练,哪怕是受些伤创,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念头转动间,蚩蛮就想明白其中厉害得失,先是抬手重重的拍了拍张损肩膀,遂即转身出了石室。

    而张损略微感应一下脑宫中那轮已然半圆的“明月”,确认它在自己来到“阴阳洞”附近后,它汲取此方世界某些规则力量的速度,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快,并飞速填满剩余半数月轮空隙,变得越来越圆满。这个发现让他明白后路已然无忧,让他的胆气更是为之一壮,连忙把背后的竹箧调整一下,然后快步往前方的蚩蛮追去。与此同时,他耳边还传来梁文亮那有意压低的争辩声。

    “…为什么那阿尤都可以跟着蚩蛮叔父下墓,可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呢?”

    “傻儿子,人家阿尤已经修行十余载,家传功法更是威力非凡,如今已是三阶修为,你一个文弱书生又怎么能跟他比?”

    听得梁山如此直言不讳的拿自己来打击梁文亮,快要离开的张损心中不由得暗自吐槽:“这梁山是在给我拉仇恨呢?其人看似精明,实则就是一棒槌,这哪里是劝人退避,这根本就是撩拨、激将嘛!”

    那梁文亮果然如斯响应:“我虽然不能修行,但我也是学有国术,枪法也不弱…”

    至于之后梁家三口的争论话语,已然出了石室的张损自然就听不见了,想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直到五分钟后,梁家三人这才从石室中出来,梁文亮一脸兴奋的当先而行,此外腰间还多了一条皮带,上面更是挎了两只镜面匣子,数个弹匣;他身后则是浑然无事的竺芳以及额头多了数个红点,双耳通红的梁山,显然后者这是因为口拙而遭遇了“家暴”,挨了“一家之主”竺芳的收拾。

    “出发!”

    早已准备妥当的马樊犰见得所有人都已到位,遂即大手一挥,低吼一声后,当先带头钻入洞中。

    随着马家军中首批全副武装的五个十人班前行,兵士们全部额戴头灯,肩背长枪,左小臂悬挂一面怪异藤盾,背后背着各种物资依次进入洞中。而这会张损也举着一个名为“手电筒”的西洋物件在后,随着蚩蛮一同举步入内。此时那等在洞旁一直没动弹的马锦玟跟刘佑宁二人,却突然跟了上来,见得他侧头惊诧的看来,后者还不忘展颜灿然一笑。可惜她这是媚眼抛给“傻子”看,张损立时明白这二人是觉着跟在“黑无常”蚩蛮身边更加安全,这才厚着脸皮贴上来。不过他对马锦玟这个“心机女”跟“小肚鸡肠”刘佑宁都没有好感,所以他选择直接无视,脚踩湿滑的地面飞快离去。

    “哼,这小子一看就是在装疯卖傻!”

    “行了,赶紧下墓吧!我们之间本就不熟,他们也没有义务保护照顾我们,所以待会进洞后,你我都要格外小心一些!”

    听着马锦玟这看似平静的回应,刘佑宁却明白自己已然种“刺”成功,接下来只要有机会,前者肯定会给那傻子一个大大的教训。想到这里,他遂即心满意足的跟着前者进洞。

    走在前方的张损虽然不知道身后二人心底的算计,但是脊背上不时传来针扎一般的触感,无不显示出对方的恶意,这让他心中不由得暗暗提高警惕。

    沿着山腹蜿蜒往下的墓道前行,墓道渐渐变得越来越宽敞,地上不时可以见到遗留的箭矢、碎刀、断枪等物件。而在手电筒的灯光照射下,张损还可以在两侧岩壁上见到,表层残留着阴寒煞风吹过而凝结的处处冰晶。而冰晶层之下则是在阳火煞风日日吹拂之下,已成琉璃状的岩壳。这些岩壁在前前后后的灯光照过,形成种种光怪陆离的景象,这让他不由得在心中暗叹自然造化之神奇。

    就在张损等人小心翼翼的沿着山腹墓道前行时,在他们之前进入的那一批百余人已经遭遇惊人的变故。

    一个结伴同行的十五人盗匪团,在历经“壶嘴”墓道中的机关消息洗礼后,最终仅余五人得以囫囵脱身,并顺利进入“壶腹”一层。就在他们手捏火折子,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为诸多同伴死难而惊魂未定,心有凄凄之际,就见得眼前不远处的墓室内,隐约间似乎有数具戴着古代贵妇花木金冠的女尸,正直挺挺的躺在棺木里。

    除了金冠以外,那些女尸身上还佩戴有不少金银玉器,这等贵重明(冥)器在火折子昏暗的火光照耀下,泛起的层层金光,瞬间就让这五人红了双眼。再也顾不上思虑这墓室出现的蹊跷与凶险,纷纷扑上前去,然后各自找了一具女尸,双手齐动之下,扒、拽、撸等等姿势手法全都用上,把尸身上的金镶玉手镯、金项圈、臂钏,玉衩、玉梳以及整套的花树冠,拼命往怀里揣,往兜里装,往头上戴。

    一时间,整个墓室里只剩下五人鼻息粗重的喘气声以及金银器物碰撞的叮当声。

    “二,二哥,你,你说这女尸躺在这多久了?怎,怎么还是这般沉重?”

    这说话的盗贼正向前探身,吃力的搬动身下女尸的脖颈,好方便他把尸身上的金项圈完整取下,毕竟他听人说过,在潭州那些有钱人的眼里,这完好无损的明(冥)器价格,可是比残次品贵了十数倍还多。

    “我怎么知道!老十三你管她躺了多少年了,有冥器摸不就行了!怎么了?难道你还怕她咬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