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能不能见到偶像,能不能得到指点,何知县还是很上心的,把祥符县所有砌灶的泥瓦匠集中到一块儿,木匠来的更多,全县在建的房屋几乎全部停工,全都到看牛娄的工地。

    何知县亲自监工,事无大小,一言而决,身为主人的陆维反而插不上手。陆维无奈,本来想亲手盖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没想到这权利被何知县抢了。

    不过何知县在场,差役们如狼似虎地哟喝,匠人们战战兢兢之余,只想快点把活干完,进度比预期快得多。只一个半月,平地起高楼,三层小楼盖起来了,围墙也竖起来了。

    只是,陆维准备建造砖石结构,到何知县这里就成了木结构。木结构不能防火,没砖石结构结实,总之住惯了砖石结构的陆维,觉得木结构缺点多多。

    可是何知县一句话就让陆维没脾气。

    何知县说:“年轻人想标新立异没错,可标新立异需要付出很大代价。”

    不用说得太白,陆维心气儿便平了,等某天自己成为特权阶层,再行改造就是。

    房子快建好时,陆源来了,说悦来楼要和陆维再比一次。

    陆维眼皮都没抬一下,道:“不是比过了吗?难道悦来楼有比张三厨艺更好的?还是你们又找到自以为厨艺更好的人?”

    说是看牛楼和望远楼比赛,实则是看牛楼和悦来楼较量,结果悦来楼输得一败涂地,第二道菜还没上,身为评委的何知县便宣布优胜者,这样的败绩难道还不够?还想再来一次?什么毛病!

    陆维两句话说得陆源面红耳赤,垂头丧气走了。

    预计两个月的时间,一个半月就建好了,上了漆,开窗通风,挑选好日子迁入新宅,就到了秋天。

    匠人们撤走了,何知县也回去了,临走之前,接着陆维的手几次欲语还休。

    陆维明白,道:“我这就给家师写信,请家师过来小住。”

    人家费力巴拉地为你忙碌一个多月,不就是为了得到名师指点嘛,若无动于衷就说不过去了。

    何知县连声道谢,眼中湿润,显得十分激动,说了很多感谢的话,然后才上轿。

    陆维目送他的轿子离去,苦笑了一下,据他这些日子的了解,何知县喜欢画画不假,于书画一道却没什么天赋,和名扬天下的米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样一个人,以米净的脾气,能指点他吗?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哪。不知到时他能不能接受现实。

    侨迁新居的礼节自有陆安操办,来的宾客除了赵轩,便只有陆氏族人,陆维和这些人本就没什么来往,简单和族长以及几位长辈应付几句,就去招待赵轩的房间和赵轩喝酒。

    “你这房子不错。”赵轩道:“我要一间。”

    院子分前后院,各有一座小楼,前院做为营业之用,面积较大,后院住人,两座楼之间,除了一条小巷之外,还有一道三丈高的墙,这道墙是用砖石砌的,结实得很,原因无他,防食客偷窥。

    楼高三层,第一层除了超大的厨房之外,便是大堂,第二层四周一圈包厢,中间同样是大堂,第三层只有包厢。每间包厢的装修风格各不相同,这些都是为预订天价包子、西湖醋鱼和蛋糕的食客准备的,没有预订这些高档菜的食客,只能在大堂用餐。

    后院的小楼同样三层,每一层都装修得美仑美奂,陆维和陆安、耿志住三层,二层空着,一层住了伙计。没办法,总共只有一亩多地,又要弄院子,又要弄景观,只好这样了。

    赵轩挑了房间,叹道:“东京人口太稠密了,就是城郊都没多少空地。我想给你弄一块地,想了很多办法,都没弄到。”

    手握好地段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就算他是宗室,也不能威逼利诱。

    这些天没看到他,原来是忙这个。

    以人口多寡论,现在的东京城,说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也不为过,后世很多著名的大城市,这个时候人口还没有两万呢,而东京却已经人口百万,开封这么小的地方,全是平房,还要亭台楼阁,居住一百万人,得稠密到什么程度?

    “先这样,以后再说。”陆维并不以为意,穿过来不到三个月,便改变了看牛楼的现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立足,得以被承认,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

    赵轩又看了其余的房间,道:“公主和可儿也想搬过来住……”

    “怕是不方便吧?”以前的院子有点类似四合院的结构,这两位住在厢房,用屏风围起来,还说得过去,现在是现代楼房结构,这两位要住进来,他和陆安、耿志只好把房子让出去,再次去租房了。

    赵轩点头:“我也觉得不方便。”

    看赵轩的表情,陆维就知道他说了也是白说,两位任性的贵女不见得会听他的。不过陆维并不如何担心,若两人不听劝阻,非要住进来,再说。

    焕然一新的看牛楼重新开业,说人山人海也不为过,还没到营业时间,门前的空地上挤满了人,人还在不停赶来。陆维站在三楼,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有些意外,细想,却在情理之中。

    主要是端午节的比赛给看牛楼扬名了,那天可以说大半个东京城的民众汹涌而至,一部份人看完龙舟赛就回去,一部份人挤不过来,哪怕只有一小部份人观看了比赛,人数也很可观。

    最后是看牛楼胜了,完胜,口口相传之下,再加上两个月的等待,期待感空前,来的人是以前的十倍不止。

    原来比赛的效果这么好。陆维摸了摸下巴,有那么一刻,想答应常胜进行第二场比赛,当然,只是想想,不会真的答应。他已经完胜,何必节外生枝?

    赵轩也凑了过来,惊叹:“好多人。”

    何知县也来了,挤不过去,只好让班头敲锣,听到锣声,民众们低声咒骂,勉强侧开身子,生生让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

    何知县艰难地从人墙中挤过来。

    “我去迎一下。”陆维说着丢下赵轩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