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月,起初姬殇还在期盼师姐到来,两人年龄相似,师姐美若天仙,对姬殇疼爱庇护,姬殇也是希望师姐偶尔可以陪伴自己练剑,那该有多好。

    压下心中的痴念,姬殇继续在山间练剑,经过半个月无休止的挥剑,看着手中的竹剑,生出一种竹剑仿佛自己手臂一般的错觉。今日练习“扫”式,下盘微曲,右手横剑,划过眼前所及范围,周而复始地练习这一个动作,想象这各种能使出这一剑式的情景。

    “怎么还练这粗浅剑式,我説的话没记住吗?”一道急切中略带关怀的声音在林间回响。

    “师姐好!”姬殇满心欢喜,收剑,转身迎向俏丽佳人。不过还未走近,便发现身后有几人慢慢显现,约有四五个人,男女皆有,手拿各式各样的工具。

    “xiǎo姬,乖乖,这么多天,怎么不去找我啊,还生气呐?”只见一个胖子乐呵呵跑了出来,激动不已,仿佛多年不见,不是福吉还会是谁。

    姬殇格外激动,自那日太和道场一别,虽説是为了帮福吉,可是自己言语偏激,对福吉满怀歉意,只是自己是被师尊带上天柱峰,根本不知道去往诸峰的道路,无法寻找福吉,这件事也就搁下了。

    “福吉,那日我出言太重,对不起……”见得今日有机会重见,认真地向福吉説道。

    “乖乖,我早就没事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看,我还带谁来了。”话説之时,便移动自己健硕的身躯,将挡在后面之人暴露眼前。

    入山以来多少次日夜思念,多少次担心对方的安危,千言万语,眼圈微红,如今只化为一句话语:“狗娃,一切还好吧?”

    如今的吴起,长发挽成道髻,紫色丝绦缠绕其上,微瘦的脸颊剑眉冷目,挺拔的身躯外衬青白色的衣袍,手中拿着一把紫气氤氲的仙剑,英气逼人。

    “姬殇,三年来苦了你了。”一把将姬殇抱入怀中,两兄弟默然不语。

    原来自那日师姐下山,心中对姬殇惦念,张罗着要为其修建竹楼,回峰和众师姐商议,又遍走诸峰,她是首座之女,各峰也都碍于情面,派几名弟子前来帮忙,略表心意。她也没想到,到千丈峰和伏魔峰之后竟有人主动要求来看姬殇,千丈峰的xiǎo胖更是带了几斤熏肉系在腰间,看到自家师弟还有几位好友,由衷为他开心。

    福吉和吴起待在姬殇身旁欢声笑语,那福吉将腰间的熏肉一露,就找寻厨房,扬言午饭他负责,要给姬殇做一顿好吃的。吴起和姬殇两人大多都是在将三年以来所遇之事,两人也是唏嘘不已。他们这一耽搁倒是引来了剩余几人的不满,微微冷哼,“洛师妹,我等来此帮忙,怎么不见玉虚大弟子前来相迎,有失礼数啊!”男声偏显阴柔,让人听着不舒服。

    姬殇才想到对剩下之人有所怠慢,赶忙礼遇有加,歉然道:“诸位师兄师姐,姬殇便是天柱峰大弟子,方才招待不周,莫要介怀,失礼了。”洛星曦本想出面调解,但见自家师弟心胸宽广,识得大体,言辞不卑不亢,确有大弟子的风范,开开心心为其引荐诸峰师兄。

    方才説话阴柔之人乃是紫霄峰掌门门下元啸天,其身后女子是同位白云峰的师姐沈萍儿,还有一直沉默不语的金鼎峰弟子杨凡。他们几人皆是看在洛星曦的脸面前来帮忙,等答应下来才知道是搭建竹楼,无奈已然答应,不好拒绝,谁知这姬殇对两个xiǎo生分外亲密,却不招待他们,眼中都有不悦闪现,只是那元啸天自恃掌门弟子,颇为倨傲,当下便出言不逊,差diǎn搞坏众人的关系

    大家目的都是帮天柱峰搭建竹楼,没有多説,便分头行动,只是吴起并没有和姬殇一道去山间伐竹,选择了和元啸天他们走在了一起。姬殇望着远去的吴起,突然生出隔阂的感觉。待他们将所需原料准备齐全已是傍晚十分,只得停工,商议明日继续,便各自回峰,吴起、福吉同姬殇告别先走一步,其余之人只是同洛星曦道别,便离开天柱峰。这一夜师尊没有回来,可是舒坦的草坪上面,躺着两个少年,女子婀娜多姿,男子雄姿英发,中间一只黄鸟靠着姬殇的身子熟睡。两个少年讲述着儿时回忆,在天剑门经历的种种,一同进入了梦乡。梦中姬殇看到自己牵着一位貌美女子的柔荑,在蓬莱仙岛之上看着夕阳西下,身后有几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哭闹,他笑了。

    清晨,望着睡眼惺忪的师姐,心中有种幸福油然而生。几位师兄陆续到来,话不多説,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他们都是筑基之后的修道者,身体异于凡人,搭建竹楼这种体力活,只是时间的问题。午后一座竹楼已经拔地而起,初见规模,就差内里的一些器具,众人提议休息之后再进行。姬殇见大家休息,便独自找到一块空地,继续枯燥的修炼。福吉和吴起本来都在观看,可是没多久吴起便不再观瞧,索然无味,倒是福吉和洛星曦走到姬殇身前,悉心切磋指教。

    “难怪天柱峰后继无人,看看他练得剑法,这不是剑典上记载的最平常无用的剑式吗?吴师弟,你得宋师叔垂青,加之天资聪颖,和这种愚钝之人在一起,岂不丢了伏魔峰和自己的脸面?”

    杨凡看着姬殇重复练着一个动作,嗤笑之声不断,还不断“提diǎn”走到身旁的吴起,吴起看着姬殇,心中好似在思考抉择,默然无语。

    “平日都畏惧洛师叔的本领,我以为姬殇会学到什么惊世剑法,不成想只是这种三脚猫的手段,前些时日还听説师妹将玉女剑法传给了他,真是可笑!”那沈萍儿也是长着一副好事嘴脸,见大家都起哄,自己也参与其中,将所知之事分与众人听。

    “走,去林中逛逛,看一个愚人练剑有何意思。”元啸天提议,起身向林中深处走去,那两人跟了上去,留下吴起默然注视着姬殇,将手中一根断竹掰断。

    不多时福吉也传给姬殇一套清风剑法,飘渺无实,灵动轻盈。三人切磋讨论练剑心得,只是不多时,听到一声女子惊叫,之后是一声虎啸山林,引得众人好奇探寻。

    跑至山林深处,眼前沈师姐跌坐地面,花容失色,惊魂甫定,两边站着元啸天和杨凡,各持宝剑,剑上还有残留血迹滴滴滑落。不远处一只吊睛白额猛虎,脖颈和腹部有几处致命剑伤,血流不止。姬殇向老虎跑去,低头一看,正是那日阻拦自己的凶虎,白虎好似认出了这名少年,哀鸣着看了他一眼,又向远处的低洼山洞轻唤两声,只见两只黄斑xiǎo白虎蹒跚走了出来,老虎舔了舔姬殇的手,眼中似有泪珠滚动,望着那可爱的身影,没有了呼吸。

    “哼,原来还有余孽留存,杨师弟,斩草须除根,动手!”元啸天説着便要和杨凡一同杀掉这两只xiǎo老虎。

    “慢着,诸位师兄、沈师姐,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杀死这头猛虎。”姬殇忽然拦住他二人,向沈萍儿问去。

    沈萍儿何时见过此等凶险,惊慌失措之下,如实哭言:“我和师兄们在林中散步,看到这只老虎,本想逗弄一二,没想到它突发脾气,想要伤害我等,所以……好可怕,呜呜……”

    姬殇听闻,更加激动:“二位师兄,你二人本领高强,又有手段,将白虎吓走便可,为何将其杀死。”

    “哼,我们这是诛灭邪恶,若不杀死这孽畜,将来还要残害多少人,你让开!”杨凡见姬殇出言阻挠,耐心渐失,想要推开姬殇。

    “老虎什么也没做,正道就是欺负弱xiǎo吗?”姬殇心中激动,不想説出此等言语,福吉和洛星曦也是暗道声不好。

    “呵呵,师弟,今日言语我会尽数説与掌门,老虎要伤人,他就是邪道,我正道门人,替天行道,我倒想领教天柱峰大弟子的剑法!”元啸天脸色阴沉,想要出手教训这三番阻挠自己的姬殇。

    姬殇闻言,立在当中,抽出系在腰间的竹剑,要和元啸天比试。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姬殇初学剑式,根基虽然夯实,只是疲于应对招架,靠着简单的剑式,diǎn击,横扫,下劈。元啸天没想到自己最初的剑招竟然能被姬殇用精简的几个动作破解,格外激动,将元气注入剑内,一招“苍龙出海”,剑身笔直,直去姬殇破绽,剑势如龙,蕴含道力,姬殇仓促间将竹剑挂于胸前,左手并掌推住剑身,“叮”一声,挡住了剑首,借势向后翻滚,已成败局。还不等姬殇反映,身后异响,只见杨凡欺于身后,两剑结果了嗷嗷待哺的xiǎo虎性命。

    “两只出生不久的xiǎo老虎,又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説替天行道,仗势欺人,卑鄙!”姬殇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站了起来。杨凡对此极为厌恶,向姬殇踹出一脚,眼前红衣一闪,却是洛星曦用剑脊抵在了杨凡靴子下方。

    “所谓的异类已除,你又何必欺辱我家师弟,当真是欺我玉虚无人吗,杨师兄?”洛星曦,一剑推开杨凡,搀扶起姬殇,福吉此刻也站在了姬殇身前。

    “姬殇,你这是何必呢,不过几只牲畜……”吴起见两方剑拔弩张,便出言相劝,只不过话音未落,便看到姬殇猛然抬头盯着自己,犀利的眼神,一生难以忘却,满布血丝,戾气滔天。

    “你们都走,这里所有生物皆是我玉虚一脉的家人,天道无情,众生平等,你们又有何资格比作主宰。”姬殇推开福吉,拔起插在地上的竹剑,随手使出平时磨练上万次的直劈,这次却夹带着一往无前,誓死同归的气势。一道一丈高漆黑如墨的月牙出现在空中,片刻间冲向元啸天,元啸天猝不及防,侧身躲过,一股并寒彻骨的凉意侵扰至骨髓,疼痛难忍,回头望去,月牙所及,草木枯萎,百花凋榭,绵延数丈,劈倒了众多参天古树。众人呆立,以为这一剑是洛师叔交给姬殇的保命剑技,看着那凶猛之势,惊恐不已。

    “滚!”姬殇借剑傲然挺立,脸色惨白,对元啸天喝道,“你们也走吧,我想静静。”姬殇又对身边的师姐和福吉虚弱的説道。

    那几人愤愤离去,吴起看了一眼姬殇,见姬殇视若无睹,摇了摇头,和其余人一起走了,福吉与洛星曦见安慰无果,一脸无奈,叮嘱几句也离开了天柱峰。

    姬殇见四下无人,虚弱的栽倒在地,掏出噬魂珠,方才自己发怒之时,感觉胸中有一股冰冷残暴之力,蔓延全身,推动着体内两股力量,喷发而出,才有了刚才惊天的一剑,此刻关节酸痛,体内存有的元气所剩无几,十分虚弱,那珠子好似黯淡了不少“这颗珠子每次在紧要关头都会帮助与我,也不知留着它是福还是祸。”

    夜幕降临,珠中微观闪烁,与星辰呼应。黑暗中,是谁陪自己度过黎明前的恐惧,又是谁安慰着孤独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