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事实是他既贪恋与她相处的时光,又想顺便来寻王座。

    没想到这么容易承认下来,白顷歌眸子里一丝讶然闪过:“你来是为了做什么?”

    “现在不行,时机成熟了自会告诉你。”楚离澹然道。

    楚离如此坦白,她不再藏掖:“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婢女我有一种认识的感觉。”

    那是千落,是你族之人,上回在梦泽城见过,现在不能告诉她,于是道:“恩。”

    恩?这回的也太简单了吧?

    白顷歌眨眼。

    楚离叹一口气,清冷的轮廓柔和了几许,伸手想抚她的发,顿了顿,终是覆上去:“小歌,我发现了一些事,可能有段时间不能在你身边了。”

    昨日千落告诉他,他还存了两分疑惑,到了不周山之后,才惊觉事情严重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上天步步算计,咄咄逼人。

    他若再如此闲散,神族覆灭之日不远矣。

    他的手碰到她发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忽地一滞,脸色由浅到深的红了起来,听到他的话,不由站起来,让他的手落了空,笃定的看着他:“什么事不能和我说?”

    五万年前,与上天战败后,他身上的混沌之力碎成十份,他只留住了力量最薄弱的一份,在碧海云天封印起来。

    他苏醒之后重新得到了那份力量,但是在两次寻找王座的过程中,他发现他身上这份力量实在太弱。

    不足以支撑他感应拥有苍古力量的宝物。

    他虽然不知道王座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知道,那样东西身上一定有苍古力量,不然决不会惹上天震怒。

    神族拥有的最高力量是苍古之力。

    上天的力量是天地初生时最原始的玄道力量,它所能感知的范围最低是苍古之力。

    综合以上,王座绝不会是除了苍古之力以外的力量。

    而他的混沌之力是从最纯正的苍古力量中演化而来。

    他以为自己身上有了一份混沌之力,再怎么也会感受到一丝王座游弋的力量。

    所以他才会跟着她一路到了北荒山和流荒山,想慢慢寻找王座,弥补他们之间隔阂的十万年。

    但他把事情想简单了,上天知他觉醒,岂容他如此闲心散意,他不得不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混沌之力全部召回,才能在找王座的时候事半功倍。

    他自然不能和白顷歌说这些,以免她担心,卷入不必要的是非中。

    “临别之际,我为你做一顿饭。”楚离不回她,转开了话头。

    千落变化的婢女捧着装满碧葵根的白玉盘进来,又顺觉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楚离和白顷歌。

    白顷歌知他不想说,她也无法逼问,心思几转,生了一计,抿嘴一笑,朝他走去。

    小妮子这不怀好意的眼神和唇畔那抹怪异的笑容看的楚离心中略略一怔。

    白顷歌突然一个扑倒,楚离脚踵不稳,退了半步。

    上回是他吻她,这回她主动出击,隐隐有些兴奋,他的唇带有一丝凉意,软软的还挺好啃的。

    她看着楚离瞳眸里的疑惑心中得意。

    他的俊颜就在眼前,白顷歌故意睁大了眼睛,让眸子泛酸,氤氲一些水气,让他以为她是在为他的离开而难过。

    其实她心中是挺不痛快的,楚离什么也没告诉她就要走了。

    惩罚似的吃他的唇,腥甜的血液在流入两人唇齿之中,为他们这个干净纯洁的吻添了一抹胭脂色。

    楚离看她水灵的眼中含着一些雾气,要哭了似的,还赌气似的咬他,想是为了他走颇为难受,心动的同时对她更是眷念不舍。

    这次他主动缠绵上她的樱唇,闭上眼,沉溺在她唇瓣的香甜蜜意之中。

    白顷歌包裹在他在蛊惑人心的气息中,有些意乱情迷,她强力克制自己,正事不能不做,一片金色的羽毛暗暗的落在他的身上。

    这样她以后就不怕找不到他。

    意犹未尽的放开她,楚离低低笑道:“你舍不得我?”

    白顷歌的唇如红霞,呼吸浅促,双手捧上绯热的脸:“你想多了。”

    他身子微微前倾,她不知他何意,不自觉的后退,他一把搂住她的腰,如瀑的黑发倾泻下来,与她的青丝纠缠在一起,嗓音里有一种魅惑人心的磁性,在她耳边呵气如兰:“你可知,结发之意?”

    同心结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白顷歌下意识的想到这两句,想到以后若真的嫁给楚离这个腹黑冷漠的木头,那日子不要太酸爽。

    咳咳,推开楚离,表示:“不知。”他的气息拂在她的脖子上凉飕飕的。

    瞄了一眼白玉盘上面满满盛了茵茵绿色的碧葵根,他摘也不好好摘,折的乱七八糟,歪七八孔的。

    想一想皓轩篮子里整整齐齐,光泽饱满的绿叶,对他所谓要做的菜顿时胃口全无。

    “你不是要走?”白顷歌吸吸鼻子:“不要给我做饭了,自走吧。”

    长痛不如短痛。

    楚离眸子暗了暗:“也好。”

    也好。

    一片灰色的阴影打在她的眼睑下,勾了勾唇:“走吧。”

    天色渐次昏暗,屋内一片漆黑,她正要掌灯,有丫头进来禀报:“上君,皓轩来找您。”

    手中的火折子有一点温暖炫丽的光芒,风吹过,旋即熄灭:“何事?”

    “顾大人备好了晚饭,请您去用。”

    “告诉他,我已歇下了。”

    那丫头迟疑了一下,白顷歌一记冷眼过去,那丫头寒噤,退出去了。

    待室外没了声息,她点燃烛火,屋内一室通明。

    呆坐到深夜子时,算着时间金羽也该回来了,她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

    直等到凌晨时分,一只金色小鸟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砰的一声撞在地上。

    万籁俱寂,这一道声音格外刮耳,白顷歌的心猛然抽了一下,疾步上前,那只金色小鸟已然气息奄奄。

    她温柔小心的捧起瑟瑟发抖的它,手中幻出柔和冲融的法力为它疗伤,一袋烟的功夫,那只小鸟轻轻扇了扇小翅膀,金灿灿的眸子睁开,虚弱的向她道:“上君。”

    “别说话,你现在很虚弱。”白顷歌眸子里一抹痛惜:“我应该多派些伙伴给你。”

    白顷歌捧着它,把她放在绵软的引枕上,让它得以好好休息。

    “是我太急切。”说起这个,那只小鸟似乎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冷的全身发抖。

    “等你好了再说。”白顷歌安抚它。

    “不,不要,如果现在不说,憋在心中我更难受,请听我说完。”小鸟急切叫道。

    月光从窗格子里打下来,它金光璀璨的羽毛在冷凝而斑驳的月华下显得有几分支离黯淡。

    白顷歌坐下来,陪在它身边,语气温和得令人安心:“我听你说。”

    小鸟在她的目光下慢慢平复安静,显然对于那件事仍有心悸,陈述的时候嗓音不可抑止的颤抖尖细:“那个叫巫罗的巫师简直不是人!”

    白顷歌淡淡凝起眉梢,金羽开始是附在上官身上的,怎么查到了巫罗那里?

    定是上官与巫罗有关系。

    看来上回上官无故失踪了半天和那些死去的侍女都是巫罗的‘杰作’了?

    当初巫罗要那两个幻术师的头颅时她就预感不好,金鸟说的是否这个?

    那两个幻术师是人族女子与鬼花族族人结合所生,按理说与生俱来的鬼花族幻术能力该削弱一半,可是那两个幻术师的能力却超出常规。

    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他们,给予了他们本来没有的能力,就是他们在九洲上有了什么奇遇。

    她以前是听说过以尸炼丹或以血祭器,所锻炼出的东西在灵性和威力上都非小可。

    巫罗是十巫之一,在巫族地位超群,寻常炼丹或炼器的东西在他那里应是信手可得。

    他宁愿与在暗地保护她的师尊为敌,也要得到那两个幻术师的头颅,说明了那两个幻术师于他是非同寻常。

    既然要以人头相祭,这件事自是诡邪。

    她是凤凰之身,身上的金羽毛可化为小小分身为她做事,金羽可变化成为金鸟,得她身上能力所赐,比凡间和八荒上的普通妖兽要强得多。

    现在金鸟去了一趟巫族就如斯模样,她面色笼罩了一层轻寒。

    金鸟眸子里流露出一种恐惧,说的却是巫罗正在做的另一件事:“上君,那巫师在人族大肆挖掘人类的坟墓,用禁术控制棺材里面的尸体,让他们在那些国步艰危、国弱民贫的小国家疯狂作案,掳走人族的小孩儿,把那些孩子关在一处阴森森的地牢里,用来炼制什么邪术,我到的时候那些孩子都死了。”

    “抓了多少个孩子?”白顷歌心下不忍,听得反胃,大为皱眉,可这和巫罗要那两个幻术师的头颅有何关系?

    金鸟瞳眸里流出滴滴金泪,融化在清冷的月色里,抽抽搭搭道:“不知道,只知道方圆十里的地牢中密密麻麻的全是孩子的尸体,我可怜那些孩子,想夜深人静的时候将他们的尸身运走埋葬,被那个巫师发现,打成了重伤,九死一生逃了回来。”

    白顷歌脸色猛变,暗道不好,巫罗既然发现了它,当时他处于绝对优势,绝不会只把它重伤后心慈手软放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