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顷歌无奈摊手,这事儿难啊难,难于上青天。

    灵机一动,不如先去楚离那里探探他的口风,若不像他做的再去顾北处。

    虽然他们帮她了又没有告诉她,不至于笨到自行露出马脚,她反正一个人闲着无聊,去唠唠嗑,也许福至心灵,就有点收获呢?

    主意已定,她先去了听风小筑。

    事先预备了各种说辞,做了各种心理准备,想着怎么开口好。

    得,去了之后发现,楚离根本不在。

    白顷歌悻悻离开,下一个目标:思懿居。

    这回她想好了,遇到顾北,就算问不出幕后帮她之人的线索,她也要问他思懿二字其中懿字何解。

    到了思懿居,底下人却说顾北去了碧葵园。

    去那里做什么?白顷歌好奇。

    碧葵园一碧万顷,一眼望去,绿油油的叶子在和煦的阳光下生机盎然,明亮光泽,煞是喜人。

    楚离、顾北、皓轩在碧葵园里辛勤的劳碌着:摘碧葵叶。

    白顷歌一进园子,就看到这副奇特和谐的画面。

    皓轩一个七尺男儿手上挎一个巧致的食萝,顾北蹲在园子里,一边掐叶子,一边往皓轩的食萝里放。

    楚离这厢也不闲着,一个蜜粉色马面裙的婢女跟在身后,他精心挑选了上好的碧葵根,搁在婢女手中捧的白玉盘里。

    两方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碧葵高大枝深,繁茂浓密,若不是白顷歌眼力好,还有楚顾二人颜值高,闪闪发光的想让人忽视都不行,白顷歌还真看不出这两货都在。

    顾北离她最近,想了想,猫着身子过去了,笑吟吟:“顾大人。”

    冷不防的来这么一句,顾北吓了一个趔趄,稳住步子,意外之喜:“你..”

    白顷歌赶紧捂住他的嘴,压低嗓音:“小声!”她可不想楚离听到了,又是两个男人一台戏。

    顾北念念不舍的看着白顷歌在他静声之后拿开手,然后把沾了他唇际呼吸的手在他衣服上搽干净。

    顾北对于白顷歌要把他留在她手上的气息搽干净这件事十分不满,又在手上呵了口气,往她衣服上抹。

    白顷歌对于这货这个举动实难理解,蹙着眉疑惑了一瞬。

    算了,她不和他计较。

    碧葵掩映下,蛩萤唧唧,两人的身体弓成个小团子,颇有两小无猜,儿时田园之中说悄悄话之趣。

    顾北低声道:“你如何来了?”

    白顷歌时刻注意周遭动静,漫漫回他:“我还想问你呢。”

    顾北扬了扬眉,下巴向皓轩手中的篮子方向:“呐,我来摘碧葵叶做菜。”

    “这东西还能做菜?”那楚离也是了,为何她远远瞧着,他是折碧葵根,不是叶子呢?

    许是碧葵根别有一番滋味?

    白顷歌对此语塞,这么发展下去,楚离搞不好还真能和顾北来个厨艺大比拼。

    白顷歌的颈脖白凝如玉,鬓云如墨,颜如渥丹的小脸离他不过一寸,暗香袭人,幽韵撩撩。

    顾北再雅的人和心爱的女子离得如此之近,也不由心旌摇动,神魂飘荡,面如火烧。

    “顾大人,你怎么流鼻血了?”白顷歌视线落下,惊得不轻,从袖中掏出一方冰蚕天丝锦帕给顾北擦鼻血。

    冰冰凉凉的锦帕接触到皮肤上让顾北清醒了些,感受到体内汹涌的燥热赶紧默运内息,过得片刻,水火既济,压下了那股躁动。

    白顷歌见顾北清黑的眸子盛了几分隐晦,唇色如涂,薄薄的皮肤上红的如烈火燃烧,以为他生了病,手探他的额,滚滚如沸,担忧道:“我替你诊诊脉。”

    说着就去握顾北的手,顾北原已压制的火气被白顷歌这么一碰,又不可抑止的涌了上来,一把躲开,艰涩开口:“你离我远些。”

    白顷歌愕然:“你确定?”这病许是暗疾,他不好意思让她知道?

    皓轩虽比顾北年龄小些,却早已经过人事,见自家主子这出息的样儿,再故作老成的性子也不禁觉得心中好笑。

    主子心心念念的姑娘好容易和他这么亲近了,主子不发话,倒不好现在找个借口替他圆场。

    顾北身体里的骚动平息了些,见白顷歌要走,又舍不得:“我不确定,你回来罢。”

    白顷歌凑回来,硕大的碧葵叶子把她整个儿遮住,她兔子般蹲着问顾北:“其实我来,是找你有件事儿。”

    “什么事儿。”白顷歌的气息近在咫尺,顾北的喉结滚了几滚,眸子深深,把目光别向他处。

    白顷歌没注意到他的反应,想了一瞬,把自己对于幕后有人帮她的推测说了一遍。

    顾北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和真实情况也差不离了。

    他现在不准备告诉她其实他就是幕后帮她的那个人。

    一是他不想白顷歌心里对他有负担。

    二是‘七煞’做的那些事他不想让她知道,太脏。

    “是不是你师父听说了你的事,在暗中帮的你?”顾北对于她能想到这一层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说辞都是现成的。

    “师尊他老人家?”

    若是师尊,当有此能力,只是师尊十万年来了无音讯,不肯见她,所以当时白顷歌猜人的时候没往他身上想,感喟万千:“师尊怎么会帮我?”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太尊知道你的事后,总不至于绝情如斯。”顾北劝慰。

    白顷歌沉沉的语调里淡淡的寥落:“当初我年幼无知,惹怒了师尊,他不愿见我,我也无话可说。”

    顿了片刻,话中饱含了浓浓的怀念与关心:“只是久不见他老人家,常念及他老人家身体安健与否。”

    “几万年来你和夭夭姑娘走遍八荒九洲,千山万水,不就是想在找到太尊?”顾北诚恳道:“太尊知你心意,定不会怪你,但他若不想让你们找到,你们再寻也无用。”

    白顷歌如何不知道这些,只是终究不肯死心罢了。

    两人默默叹息了一回,白顷歌念及思懿居一事,起了八卦之心,于是笑问:“不知顾大人那思懿居之懿字何解?”

    顾北猝不防她问这个:“你不记得了?”

    “恩?”

    “苏懿。”似乎是极久远的时光,他的目光翻开纷飞老旧的历史,凝视着那个风华决决的女子,启唇轻轻念出这两个字。

    “苏懿?”白顷歌远山眉轻蹙:“是谁?”

    “是我以前心爱之人的名字,你只需知道有这么个名字便罢了。”顾北站起,一身灰尘抖落,扑簌簌的落在她的头上脸上。

    第一次听说顾北以前还有心爱的女子,白顷歌挺惊奇,两大疑惑解开,舒心了不少,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说不上来便也不想了。

    细碎的粉尘骤然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拂袖遮面,瞧着罪魁祸首眯了眯眼,危险的气息:“顾北,你故意的?”

    顾北被她这种似嗔非怒的表情取悦,风度翩翩的笑了一笑:“这实是没有想到的事。”

    白顷歌脸色一横,路过他的时候故意狠狠一脚踹开他的腿,疼的他抱膝单跳,喊道:“没你这么跋扈的!”

    白顷歌唇角扬起一抹清淡的笑意,转首咦然:“顾大人的腿是怎么了?”

    “不是你踹得?”顾北咬牙。

    她学着他刚才风度翩翩一笑:“这实是没有想到的事。”

    皓轩在一旁嘴角抽了抽,这两货..

    楚离一把拉过白顷歌的胳膊,拽到自己身后。

    顾北阴阳怪气的眨眨眼:“这不是小顷的堂哥白离?”白字特别咬得重些。

    白顷歌这才站起几秒,楚离就从东边瞬息到了西边,看来他对她极为在意。

    顾北心下凛然,白顷歌宁与九洲为敌,也要保楚离。

    该来的还是要来,白顷歌对于楚离的神速叹服:“堂哥,你咋来了?”

    “我找你有事。”楚离淡淡说:“你随我来。”

    “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会吃了小顷。”顾北眼光轻撇,双手抱胸,楚离一只修长的手握着的白顷歌胳膊,抖一抖眸光,倨傲:“阁下用得着如此?”

    白顷歌想把胳膊从楚离手中抽出来,他却捏的牢牢的,她怎么都挣不脱。

    楚离坦然的点头。

    顾北整张脸都绿了。

    免得两人打起来。

    白顷歌不再做无用功,向顾北讪笑:“顾大人,今日相聊甚欢,下回再聚,告辞。”

    说完就势拖着楚离脚下抹油,溜之大吉。

    流烟阁。

    白顷歌眉角动了动:“这回能放了?”

    楚离放手。

    白顷歌松乏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捏捏眉心,呼口气:“楚离,你怎么回事?”

    她不过和顾北说说话,不至于如此。

    楚离神色清淡:“没什么,离他远点。”

    思懿阁常有陌生人出入,他们身上的气息隐藏的极好,在他面前却是无所遁形。

    阴障之气他最熟悉不过,能感受到那些人皆是穷凶极恶之徒,但他们身上有另一种异样的气息叫他感受不出来。

    顾北能收拢那些人的人心,想必也不是良善之徒。

    “远点..”白顷歌想起了什么,垂下眼睫,唇际浮出一丝冷笑:“楚离,你来流荒山不是单纯为了跟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