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斗的正酣,只见白绫翩翩,卷舒尔尔,居高临下,缠住那个黑衣少年的腰,向外心一拉,那少年趁势就飞出人群。

    那些人类飞速向后退,神君却前仆后继直冲上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暗处的火箭如流矢飞鹰四射而来,在空中噼里啪啦的燃烧,直扑扑的射向白顷歌手中的白绫和他们的身体。

    楚离飞踏白绫,在离白顷歌三尺之外翻转飞身,搂住她,替她挡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箭矢。

    白顷歌的白绫以流光花织成,又称流光绫,不惧刀剑火油,哪里就会被简简单单的火箭所伤?

    一边扫开那些箭矢,一边对付被人类控制的神君,余光处,一只小巧精致的人偶直袭过来:“楚离,小心身后!”

    楚离对她耳语一句小心,放开她的身体,让她的手脚可以自由活动,在应对敌人的时候不束手束脚。一个转身,手中的紫剑碎片投掷过去,打在人偶的颈脖上,铿的一声,那人偶裂开缝合过的嘴,像极一个诡笑,那紫色光芒的剑消失在它脖子上,只略略阻碍了它前进的速度。

    人偶身后,金枪挟挟着凌厉恐怖的气势接踵而至。

    与此同时,被人类操控的神君和火箭、人偶同时加大了攻势!

    “虽然很不想说当时千钧一发这种老套的话,但是若不是我,你楚哥哥殆矣。”

    事后白顷歌躺在蓝天白云之下的檀木树上,惬意的吃一块夭小狐双手奉上的凉瓜,煞为郑重的说。

    夭小狐呀一声:“那你们后来怎么逃出来了?”

    白顷歌眯着眼,活泼一笑:“当然是本君的功劳了。”

    当时她虽然不能化身凤凰,却早在之前便以百鸟之首的威仪向周围的所有鸟类发出了命令,情况危急之时,紫京百里之内的飞鸟一齐涌来,短时间内麻痹了对手,给他们逃跑造成了一个空隙。

    其实也是因为人类控制下的上神灵力已不足以与楚离的功力相比,之所以缠斗了很久,是因为云臻这次几乎出动了秦国一半的上神,而且有相思坊的奇人异士相助。

    暗夜中除了之前见过云臻云暖和那两位幻术大师、在秦皇帝身边经常露面的上神,没有看清相思坊那些人到底是什么面貌,他们之中确有一两人能力超群。

    云臻连解幻术的人都准备好了,虽然这次的战斗中没有用到幻术,但足以看出云臻这次的重视程度。

    白顷歌脑仁疼,幻术是鬼花族的特产,人类会幻术的不多,仅知道的这两个宝贝儿秦皇帝竟然派了几位上神来保驾护航,为了担心他们目标太大,还硬塞进了战斗人群。

    什么时候得请鬼溟帮忙瞧瞧才行。

    还有一件事,楚离明确的表示他会处理好炼丹师这事儿,不让她去动手杀另外两个炼丹师,对她来说当然是好事了,能好好偷个懒,在摇光山完成自己的栽花大计,爽快的应下来了。

    不过不知道在夭小狐这儿算不算一种关心,如果是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吃醋啊不理她了什么的。

    她考虑着要不要将这事儿告诉夭小狐。

    吃了一整个凉瓜,看完夭小狐一张笑靥如花的颜,白顷歌慵懒的伸个腰,决定还是先享受她两天和风细雨再说。

    夭小狐殷勤找来一片荷叶,替白顷歌遮挡晌午的暖阳,杏眼贼咪咪的笑:“小白啊,我还有件事儿请你帮忙。”

    白顷歌一双水墨的远山眉,温温清清看她一眼。

    夭小狐狗腿的笑,改口:“是求你。”

    “你挡住我看天上云彩的视线了。”

    不等小白拿开她手中的荷叶,夭小狐自动推掉手中的恬恬绿荷,失落:“这个嘛,你知道我说话一向没有你伶俐,那天不知道哪句话惹楚哥哥不高兴了,那篮子丹药他没有要。”

    “想来我们的做法让他伤了自尊。”

    白顷歌想了半晌,之前他都不肯要这蓝丹药,那日他来紫京,她却对他说‘连提升你功力的丹药都是我们辛辛苦苦的大江南北的去找药材’‘不然今日也不至于为你双手沾满血腥’之类的话。

    她的语气实在难听,楚离却没有发火,还让她在安全的地方等他,许是因为怕她赌气自己去动手受伤。

    事后安静下来,想通这一节,白顷歌颇觉得自己当时是猪油蒙了心,两眼一抹黑,说出的话太冲动了。

    “小白你说的对,楚哥哥是男人,要接受我们女人的东西一定会觉得受了侮辱。”

    夭小狐捧着一张皱巴巴的小嫩脸:“所以我才觉得刚才我那主意很好,前面因为你救了他两次命,还跑来跑去为他找解药,楚哥哥对你一直很尊敬,你说的话她肯定会听的。”

    “用尊敬这个词妥当?”不过很客气就是了,白顷歌双手枕在脑后:“要我说,救他你也有功劳,他对你也心存尊敬之意,你以救命恩人的高度命令他收下,他看在你长得聪明可爱又有爱心的份上,会收下的。”

    夭小狐嘻嘻笑开:“你讽刺我打量我不知道呢,虽然我是长的聪明可爱又有爱心。”

    话头转开:“不过嘛,我在楚哥哥面前,就是摆不起一副天山冰雪脸,我一见他,就只剩下怎么讨他欢喜了。”

    夭小狐摘下树上一片绿叶在手中漫不经心的把玩,煞然眉间一抹淡淡的忧伤:“尽管如此,我看他对我除了敬重和很有分寸的仁礼,好像没有其他的意思。”

    白顷歌睁开眼,又闭上,安慰她:“我听说人间有句话叫近乡情更怯,因为太过珍惜眼前的东西,反而会产生疏离之意。”

    “恩。”白顷歌回过味来:“刚才你那意思是我在他面前就是一副不近人情的脸,所以我反而和他可以公事公办?”

    夭小狐恍若未闻,暖过眼,自顾自说:“我一直以为爱一个人应该是鬼溟那个样子,总是费尽心思讨我的好,好像要把全世界的鲜花和彩色捧在我面前。

    所以我也这么对待楚哥哥,可是他似乎不喜欢我对他过分的亲近,也许楚哥哥生活在黑暗的世界太久,我给的爱情明亮到喧嚣,他还不适应。”

    在夭小狐的软磨硬泡之下,白顷歌决定接受劝说楚离手下丹药这个任务,附加一个条件:“我要去鬼花族找鬼溟确认一件事,顺便还上回向他借的幻劫珠,你要和我一起去,不得推脱。”

    夭小狐很头疼,逼出两眼泪花花:“能不能不去?”

    “你确定?”白顷歌笑。

    夭小狐撒娇耍痴都用尽,无奈她一颗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只得缴械投降:“我答应你。”

    “这才是乖孩子。”白顷歌捏她凝脂玉洁的小脸蛋,笑的坦然:“你也知道,他见我一个人去,两手一甩,不待见我的,带你去就不同了,还不奉我是座上宾。”

    夭夭垂头丧气:“我发现鬼溟和顾北这两货差的不是十万八千里,在这一点上倒是达到了高度统一。”

    “错了。”白顷歌痛心疾首的摇手指:“你只看到了表象,他们两个这一点在本质上大大的不同。

    顾北为了奉行他‘想俘获一个女人的心,最好的办法是先将她身边的朋友俘虏’的人生准则,属于我在的时候,对你和清云一视同仁,我不在的时候,对你们更好。

    鬼溟那混蛋是属于你在的时候,他对我和清云勉强笑脸相迎,请为上宾,你不在的时候,他就青面獠牙,两眼翻白,躲我们如蛇蝎。

    你猜有次你不在他对小说什么来着?他竟公然不顾我们就在眼前,说什么我和清云怎么也不带你来,没有良心,没心情理我们,说完就拉着小施施然飘了!”

    说到这里,白顷歌气不打一处来,冷白一张脸:“什么人什么鬼这是!”

    夭小狐捧腹大笑:“他那个人实在讨厌,你还千里迢迢跑去触霉头,还有啊,我更正一下,他既不是鬼也不是人,九洲上的人类和冥灵府的阴鬼和他毛关系都没有。”

    “所以说,不伦不类的鬼花族!”白顷歌显然对那件事很不释怀。

    “这话你让他听见了,不让那些鬼花鬼草的缠你个几百年便怪了,让你吃不成也喝不成,只能想不能动,想必那滋味难受之极。”夭小狐笑红了耳根:“他这个人睚眦必报,心眼小的很”

    “你再笑!”白顷歌威胁的看她一眼。

    “我不笑了。”夭小狐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不敢再说,怕一开口就漏了气笑出声来。

    白顷歌跳下古树,去屋内拿了那一篮子丹药出来,经过紫檀树,夭小狐想笑的心情缓了过去,只余下脸色清浅的妃色,从密叶碎光中探出头来:“鬼溟既这样讨人厌,你怎么还想着要去北荒山?”

    又自作聪明补一句:“不会是爱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