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微微蹙眉,突然想到什么:“三十年前我奶奶好像就是乘着海港靠岸补给的机会悄然离开,从此不再出现。听我父母说,过了很多年奶奶来海港和爷爷解除了夫妻关系,后来去了别的城市,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听说,奶奶当时的理由就是厌弃了岛上清贫的生活,除此没再多作解释。”麝月叹口气有点无奈地说:“别问我爹妈在哪?他们也厌弃了海岛,在某次海港靠岸补给的时候,乘机也溜走去了别的城市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所以说,套路都一样,离开海港,过上幸福的生活。”

    众人:“……”

    麝月却笑了:“不用太在意,我早就习惯他们去了别的地方过上了幸福生活这件事。我也不想找他们,他们也不会想找我,蛮好的,不用见了面浪费眼泪鼻涕,也不用假惺惺说一堆废话。”

    众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麝月是真的不觉得什么,反正8岁以后就没见过父母,早就忘记容貌,忘记父母疼爱的感觉了。她已经习惯了不以为然,自然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怜可悲的。

    “好了,我继续八。”麝月笑笑,心情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关于我奶奶离开信息量就这点,因为我爷爷这位老族长后来再也没提过,也没见他留下什么纪念品。”

    范篱问:“会不会是因为你奶奶离开,你爷爷郁郁寡欢才会想要成为海港的王?”

    麝月摇头:“不会,他就是铁了心要成为海港的王,这是他毕生的信念,他都写进日志里的,他以前给我瞧过。”

    好吧,众人相信麝月的爷爷就是个执着的老人。

    麝月继续说:“当时我爷爷快要卸任了,碍于制度只能连任一次,后来大长老也实在是对他极为满意,于是,又加了一次连任的机会给他,于是爷爷从20岁做到40岁,终于,还是必须要退出海港的历史舞台了。”

    冯藤卓说:“说明大族长非常器重你的爷爷。”

    麝月点点头,不否认,继续说:“但是这位族长不甘心于现行的选举制度,他想破坏这种他认为不合理的选举和连任方式,哪怕推迟一段卸任的时间也好。于是在选举的前一天晚上,开着一台小型挖掘机,去了海港深处的干池边。把里面的石头砸烂后,又把池子破坏殆尽,之后引入山泉彻底把干池给破坏了。”

    “好深的执念。”郭源说。

    “所以,不只是因为贤鸟老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干池被破坏,用不了了。”博克明反应过来。

    “两个原因都有。”麝月挑挑眉,耸耸肩膀表示无奈。“但是破坏干池那么招摇的事根本掩盖不过去,通过大长老的调查,很快就把所有疑点集中到了族长身上。借车的时间、车辙印、当时几名目击证人亲眼看见族长驾车离开……反正,没什么好狡辩的,爷爷也很快就招认了。”麝月喝口水继续说:“破坏选举干池是大罪,会被切断手脚,永久‘放逐出岛’自生自灭,而且还会从族谱中被剔除。”

    “惩罚有点绝。”费说。

    麝月虽然不支持这种做法,但也不想多作评论,她继续说:“但是,当时的大长老中有一位是我太爷爷的至交好友,他考虑到爷爷在任期间对岛屿尽心尽力,贡献巨大,所以才能连任两届,做足20年。鉴于他是一时冲动,于是这位大长老起头,带着另外三位长老签署了一份赦免证书,放过了爷爷,还给了他一个还能和海港有联系的机会。”

    博克明冷冷说:“这个机会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这个机会是个大帮助,大概大长老也不会料到三十多年后,他还会借此兴风作浪。”麝月摇摇头。

    “赦免书什么内容?”费问。

    麝月说:“赦免文件内容首先是解除现任族长的所有职务,从海港人员民单中解除。但鉴于其对海港巨大之贡献,功过相抵,只驱逐出岛,但名字不从族谱中剔除,并不再进行进一步惩罚。另外,为了让他将功补过,要求其协助重新建设选举池,直到选举池彻底建设完毕,才能出岛。”

    范篱说:“原来贤鸟池建造你爷爷也有参与。”

    麝月回答:“是的,造这座‘贤鸟池’爷爷花了很多精力和力气,用时半年就建造完成了。之后池子开始使用,写有孩子名字的石头再次被丢入新池之内,大约过了三个月,也就是这年的十二月底,重新选举出了一任新族长。”

    “然后你爷爷就离开了海港?”冯藤卓问。

    麝月点点头:“长老对爷爷真的非常关照。鉴于他帮助修葺‘贤鸟池’,还特别签署了一份特赦令,允许他每年不连贯在岛上待足三个月,每次的极限是十二天。同时听说,长老私下赠与他价值连城的几箱珍宝养老,这也就成为他后来介入亚兰深钢和操控妄布的原始资金来源。”

    “拿了那么多钱,还是没放下执念。”冯藤卓淡淡说:“老族长始终是不甘心的,在外面壮大以后依旧试图重新夺回岛屿的王权,他是对蔚蓝海港太过执着了。”

    “你卸任后接替的那位族长是不是很年轻?”博克明突然问。

    麝月回答:“现在大概21岁吧,当时才十五六岁。按照岛规,如果是非自然卸任,贤鸟池里的石头也必须满五年才能选举,空白时间则由大长老接替代理,待一切事物落实后再选举及交给新主张接手。”

    博克明说:“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爷爷要乘机冤枉你和首领一起盗走前行之杖了。当时新的族长接任才1年不到,什么都不知道,你爷爷控制起来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不是还有大长老吗?”费不解。

    博克明回答他:“上一次我们登岛的时候就听到消息说三大长老年事已高,不出席此次的拍卖集市。老人家们都已经不管世间事了,你爷爷一定会借机跳出来搅局,还真让他成功了。”

    麝月叹口气:“这三位大长老已经是爷爷那时候长老的后一届接班人了。我上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九十多岁了,基本不管族里的事务了。原先就准备这三位养老,重新再选一届,没想到当中会发生那么多的变故,他们也就一直被蒙在鼓里了。”

    现在,一切都已经变得相当明确。当年,借着海港靠岸举行交易会的机会,老族长回到了海港,盗走控制海港运行的前行之杖,嫁祸给麝月和冯藤卓。并在第一时间以麝月怪罪冯藤卓的理由,火速将他们驱逐。紧跟着,他鼓动族民和年事已高的长老判令麝月困于深幽潭中反思。交易会后,没有前行之杖的海港随波逐流,通过告密者,老族长借机再次上岛,游说大长老接受他的建议,以修葺海港之名,快速让亚兰深钢侵入,从而达到海港逐步受其控制的目的。待到下一任族长上任,三大长老已不管理事务,他再次游说年幼毫无经验的族长继续任由亚兰深钢建设岛屿,逐步蚕食岛上权利,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登岛,不再受三个月之控。

    这个时候,其实岛上所有的居民都已经被老族长蒙蔽,认为他是这座停歇海港的大救星,恢复他的族长职务只是时间和改规则的问题。冯藤卓去救麝月的那段时间老族长没有出现,说明他的阴谋还没有完全实现,如今却是不好说了。

    已经完全被收买的蔚蓝海港的族人还沉浸在岛屿恢复的喜悦之中,但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点,失控的海港到处漂流,最后停靠于港口多年不再前行,这对于一座始终处于漂流状态的海港并非好事。如今,妄布铁定已彻底控制了海港,不知如今的海港现况如何?

    “上次去海港找你,我们发现海港周围海水似乎是黑色的。”冯藤卓回忆着:“而且有很多鲨鱼围绕着海港周围某一块区域。”

    麝月说:“岛屿停滞不前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说明它的自我调节机制处于懈怠状态,无法保持生态循环和自然平衡。如果海港周围的某块海水散发着黑色,且有鲨鱼环游,说明它在努力排毒,但是如果那块区域始终是黑色,则说明它的毒排解不完,始终处于一种中毒状态,很有可能自我循环系统正处于崩坏状态。毒在不间断地累计,可能已经蔓延到了周边水域。

    郭源有些着急:“这样说来,海港岂不是很危险。”

    麝月倒是很淡定:“所以海港需要这把前行之杖让它重新启动运行机制,让所有一切归于正常。”

    “你觉得它还在原来的地方吗?”费问。

    麝月回答:“蔚蓝海港的运行模式是依靠吸附其它陆地,获得养分和供给,然后持续漂流、运行于大海之上。它和巴布亚克漂流岛不同,它必须从别的陆地获得养分和能量才能运行,它无法完全自主产生前行的力量。按照时间推算,它待在上次你们进入的地方也挺久了,海港应该不会再吸附于一个快被吸干的陆地。”

    “海港离开了?”郭源问。

    麝月不否认:“海港的自我机制会尽量让它离开没有养分的陆地,促使它寻找新的依附岛屿。不过不用担心,它飘到哪里我都能找到,它是我生长的地方,它所传达的精神气息,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忘记的感觉。”

    郭源急脾气:“现在情况还蛮紧急的,不需要立刻行动?”

    麝月笑笑淡定地说:“不急,我们需要做一些准备,然后才能登岛。而且我只是把手杖还回去,让海港恢复运行,其他我都不会管,仔细想想也没什特别着急的理由要立刻登岛,也没见它沉下去不是嘛?”

    众人呵呵笑。

    “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冯藤卓问。

    麝月摇头:“我想想怎么弄再告诉你。”

    冯藤卓点头。

    麝月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好了,散会吧,肚子都饿了,一起出去吃点什么吧。”

    众人欣然同意,一帮人便兴高采烈地出去开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