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过了几天舒心日子,熬到博克明总算可以出院了,冯藤卓算是松了一口气。要怎么形容博克明的脾气?按照费的说法就是,不讲道理,不讲道理,不讲道理。谁都拿博克明没办法,可是受伤的是他,又不能替他去治疗,只好一直顺着他的脾气,“艰难”到熬到他出院。

    这几天天又放晴了,气温有所下降,但是阳光很充足。冯藤卓提议不如外出郊游散心,得到大部分人认可。

    迎着灿烂的阳光,驱车前往荣欣市边的马鹤镇,不失为一件舒心的事。清静悠远的马鹤镇依水而建,无数青石拱桥将这座水镇紧密得联系起来,如网状的水域分布,赋予了这座古镇独特的水镇文化。小桥、绿水、青砖、瓦房,杨柳摇曳,深巷酒醇。

    对面粉墙青瓦上藤蔓绘出鲜绿草图,一支桃花越墙而出。水乡船民划着板船穿梭于湖道之间,高兴的时候,还要高唱几句。沿着水边轻坐,喝茶、聊天、看风景,轻松舒适。

    麝月想要坐船,于是拉了郭娉、阿克鲁、郭源、费、范篱一同前往。冯藤卓想安静喝茶,博克明现在也只有安静坐着的份,至于李若融,大家对她都很无语。她竟然可以喝一个晚上酒,就这么昏昏沉沉地晃过来。

    冯藤卓、博克明、李若融三个人坐在岸边喝茶,桌子上放满了各式零食和点心。冯藤卓把一杯浓茶放在李若融面前,笑说:“喝点茶,醒酒。”

    “谢谢。”李若融现在说话都还有点大舌头。突破了“抑制预”让她的心情好得要飞起来,真是有点高兴过头了。昨天朋友聚会,又喝了一夜的酒,早上才想起约了冯藤卓他们今天来马鹤镇玩,只好洗个澡,匆匆赶了出来。可这张没醒酒的脸,当场就让所有人给揭穿了。

    “你可以的,喝成这德行。”博克明靠着椅背不冷不热说。

    李若融一口气把茶喝完,又从包里翻出醒酒的药丸吃下去,有气无力抱歉道:“冯先生,真的不好意思,心情太哈皮,所以就喝多而来。”

    “没关系的。”冯藤卓笑。

    “为什么心情好?”博克明问。

    “你伤好了呀。”李若融笑嘻嘻说:“我心情怎么会差呢。”她不想提抑制预的事,这件事既然过去了,就不要让博克明知道了。

    “我去买包烟。”博克明起身,显然,伤口恢复缓慢,让他还是无精打采。

    “我去吧。”李若融起身。

    博克明压她肩膀让她坐下:“手已经能动了,我自己会买。”说完,去前面转角小铺子买烟了。

    看博克明走远了,冯藤卓笑着说:“抑制预的事解决了,我也替你高兴。”

    李若融掩饰不住好心情:“多谢,多谢,亏得你带我去找宇师傅,果然如他所说,只要克服内心的恐惧,就能破抑制预!”

    “不要客气,我们是朋友。”冯藤卓笑着说:“李小姐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找到博克明的那间房子吗?”

    “记得。”李若融点头。

    “这件事好像博克明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房子的事过去很久了,所以,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免得勾起他不舒服地回忆。”冯藤卓说。

    “明白。”李若融笑着点头。

    冯藤卓看着博克明从远处走过来,立刻转移话题说:“听说选角大赛揭晓了,那个叫姜凯茗的女人获得了主角的机会。”

    “那个女人的腰上有朵很漂亮的葵花。”李若融绘声绘色把那天选角的过程讲了一遍,当然,她省略了关于墨智机和庄颂松的段落,也没有说关于美目娘、复刻品、隐文之类的关键字,因为这些应该不在正常观赏的范围内出现,她只是以普通人的视角述说。

    “电视里放了,很飘亮,‘美目娘’果然有光彩夺目的效果。”冯藤卓淡然地说:“那支钗也用的恰到好处。”

    你果然都知道,李若融心里想,那天的照片和摄像都坏了,但嘴上却说:“的确漂亮,酒也好喝。”后半句说出来,她又后悔了,怕被博克明骂,却看到博克明坐在椅子里,正自发呆。李若融刚想叫他,却看见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紧锁的双眉里聚集了无名的怒火。“博克明?”李若融轻叫他两声。

    博克明突然目光如炬地看向李若融,只一秒的时间,却把李若融吓了一跳,因为那目光里,充满了杀机。

    “怎么了?”冯藤卓也觉察出其中的不妥。

    博克明摇头,恢复原来的眼神:“发呆了。”

    “你发呆的表情还真是凶悍。”李若融开玩笑说,趴在护栏上,看河道理的船缓慢地划过去。碧绿的水面上倒影出很多人的脸色,都是陌生的,或者…………也有熟悉的?李若融警觉地抬头,望向对面的河岸,她要确认倒影里是陌生人的样子。对面河岸上人来人往,她仔细看了,没有熟悉的人的身影。她才要怪自己太过多疑,却看见博克明同样警觉的视线,以及握紧的双拳。

    “两位,放松点。”冯藤卓替李若融倒满茶,笑说。显然他也看到了一些讨厌的面孔的,但是他觉得没有必要紧张,谁都想要低调的在这座水镇晒晒太阳,放送心情。

    三个人随意闲聊了会,又吃了很多点心,麝月他们才坐船回来。晒了太阳,麝月的皮肤透出一种温暖的粉色,她看上去很高兴,玩得相当尽心。

    几个人又坐在一起吃茶聊天,打牌解闷。在夕阳里沿着河边散步,买了很多纪念品和小吃,将近下午五点,才驱车,往36区的据点开去。

    费开着车,放了舒缓的音乐,一车人很快就在柔和的音乐里昏昏欲睡,眼皮一黏,就睡着了,车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麝月昏睡了一小会就醒了,再想睡又似乎没有睡意了。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车在高速上疾驰,两侧零星有些灯光,大部分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她偷偷瞟一眼闭目休息的冯藤卓,他似乎是累了,安静地睡着了。麝月心里想着:我又不是你,在自己可控制的区域;我又不是你,微笑也带着温暖;我又不是你,非要把情绪恰当控制。

    费打把方向开下高速,他要从另一条近路绕行过去,顺便那里有一家相当不错的饭店,可以解决晚饭的问题。

    车子开入一条僻静的两车道马路,两边是新种植的绿化,这里开到饭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正常行驶的车子突然在马路上一个急刹车,随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每个人都被瞬间前后甩了一圈,半天没回过神来,一车人立刻都醒了。

    “妈的,好狗不挡道。”费说:“有人要找茬,大家小心点。”只间费的车前方不到三米的距离,斜里停着一辆车。那车没有开一盏灯,黑洞洞的窗口,也不晓得里面藏了多少人。

    四下里一片安静,风吹着树叶沙沙得响。

    “来了!”费叫一声。只听见车顶砰一声巨响,似乎有个极重的人落在了上面,车顶立刻凹陷下来。紧接着,一把剑穿透车顶刺了下来。

    “妈的!”郭源二话不说,拿起一把长枪,对着车顶轰了一枪。众人抬头,只看见车顶上的窟窿里繁星闪烁,一个人也没有。

    “下车。”费突然说,并用力推开车门。只听一声碰撞的巨响,似乎是撞到什么东西。

    费跳下车,其它人也跟着出了车子。

    四下里依旧安静如常,那辆斜里冲出的面包车纹丝不动停在原地,黑洞洞的窗口,没有任何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