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刚想讲话,他儿子正从楼上下来。这个年轻人年纪在三十五岁左右,穿着睡衣睡裤,见有客人,有些尴尬。“有客人啊?”

    老太太说:“他们是游客,从山上下来,待会你带他们去石头阶梯。”

    “好的。”年轻人点头,又回去楼上。

    “他是我儿子,放暑假过来住,我儿子在别的城市做初中语文老师。我媳妇也是老师,教英语,过几天也要过来住。”老太太说道家里人脸上很是快乐。

    “好融洽。”冯藤卓笑,耳际听到一些动静,声音很轻:“老太太,你们这里养鸟?”

    老太太刚想否认,博克明却道:“有六只鸟来着,在楼顶。能否让我们看看,那鸟的声音很好听,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老太太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对方连几只鸟都说出来了,再否认反而显得更叫人怀疑,于是笑道:“那是我丈夫养的,是在楼顶平台上,你们随我来。”说完,便带着三人走上楼梯,到了楼顶平台上。

    楼顶平台上中满了花花草草,还有一间花室。此刻,老太太的丈夫正在楼顶花圃旁给花草浇水,见陌生人上来颇为奇怪,老太太忙解释了他们怎么来的,并且说了他们听见鸟叫声,觉得好听,想看看鸟,于是老头也就随便他们看了。

    楼顶的平台上也种满了薄荷,还有很多奇花异草,靠栏杆的地方做了一个横行支架,两边用铁甲支着,中间则是一个长三米,带有很多圆铁圈的粗铁杆,铁杆上,一字排开放了六只笼子,里头各养了一只鸟。这六只鸟长相皆相同,和冯滕卓在石头村看见的虎罗鸟一模一样,只是这六只是缩小迷你版,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大。

    博克明看着鸟笼里的鸟说:“就是它们了。”

    冯藤卓点头回身对老人道:“老人家,您是教生物的老师吧?”

    老人微微一怔道:“我是在大学里教生物的,年轻人眼里好厉害,我太太是搞自然科学的。”

    冯滕卓谦虚道:“我只是猜测。也不瞒您说,我们就是追着这几只鸟而来的,我们在石头村看到过比它大几百倍的巨鸟,我猜测您笼子里的定然和我们所见的巨鸟是一个品种,这鸟原来数量颇为庞大,现在数量却正在极具减少。”

    “这是小版本,我们没有见过巨大的。”老太太辩解道。

    冯藤卓客气地说:“你说谎,这些巨鸟定然经常在别墅门口的大晒谷场着陆,因为您家别墅前方的这个水门汀广场过大了,而且地面凹凸不平,每个凹凸点都像是某件东西从上而下急速冲撞所形成的隐蔽的类爆炸坑,所以我猜那一定是巨鸟落地时造成的,二吸引它们着陆的就是那些美味的薄荷。”

    “我们去客厅里说吧。”老人叹口气,不想再辩驳,领他们回到客厅。老太太给每人添了水,坐在一边的藤椅里。

    老人自己先喝了点热茶,然后道:“既然你们看到过巨鸟,还能侥幸脱逃,你们也不会是普通之人,我就更不会隐瞒你们了。这些飞到我们家广场的鸟,包括楼上笼子里的六只,都确实是曾经从那座叫做夜息香的石头村飞来的,它们的数量也的确一日比一日少。”

    “这些鸟原来就是笼中那般大小才对。”冯藤卓说:“想是有人为的因素在其中,才让它们瞬间变形。”

    老人拍大腿道:“你说的没有错,这都是人为改变它们基因形成的。”

    冯藤卓了解到这些鸟原来体格的大小,也明白了另一件事,他说:“基因改变是有时效的,过了一定时效,这些鸟就会恢复到原来的大小,尽而消亡,所以数量就急剧变少了。”

    老人点头,叹气道:“你说的真太对了。这种鸟原来的数量很多,它们的名字叫做虎罗鸟,喜群居,喜欢食薄荷叶,在石头村等偏远区域尤为常见,我们这里从前也随处可见的,只是最近一年才突然变少的。那是因为,随着一种昂贵的薄荷油诞生,对这种鸟的需求量突然急剧上升,即便它们不停吃进薄荷产薄荷香料也无法满足人们对薄荷香料的需求。我听说石头村就是这种香料的原产地,那种香料叫什么‘夜凝香’,据说还带有很多功效,我看都是骗人的。可惜,石头村是在是太过偏僻了,没有熟悉的向导根本无法进入,所以,我也从来没有去过石头村,只是听说有那么一个产薄荷香料的地区。”

    “那么您是如何发现虎罗鸟变巨大的呢?”博克明问。

    “我们家门前原来的水门汀空地原来是孩子的小型篮球场,是我儿子回来打篮球用的,结果有一天,突然一只大鸟闯入我家吃墙边的薄荷,把我们吓坏了。但是,那鸟吃完薄荷以后并没有飞走,而是坐在空地上,每隔一个小时,它的骨骼就会发出咯吱的声音,在晚上听来特别恐怖,等到早上我们偷偷去看的时候,它就缩的和手掌一样大小了,原来正是平时常见的虎罗鸟。我当时很好奇,就把它装在笼子里带去实验室研究,我发现它的身体里有一种奇怪的混合剂,能改变鸟本身身体的基因,使骨骼肌肉按照原来百倍速度增长。但是这其实是拔苗助长,这不但完全破坏了这种鸟的身体机能,而且这种过程很痛苦,鸟会变得情绪暴躁易怒具有攻击性,当药剂消散药力消失,这些鸟便会恢复到最初大小状态,这个时候,这种鸟基本也不行了。”老人继续说:“虎罗鸟有个特性,喜欢薄荷。所以只要雇专人捕捉它们,然后注入助长剂,用电子导航仪指示他们前往石头村吃薄荷产的香料,然后再用导航仪指引他们回归,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冯藤卓说:“可是石头村的电子设备大部分受到而来电子干扰,所以,只有一部分鸟接受到了信息,还有有一大部分鸟飞根本不到电子导航仪指定的地点,否则,鸟也不会飞到您家了。”

    老人点头说:“是,导航是顶入它们爪子之内的,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干扰而失效。还有一个重要点,这些鸟的形成必须飞过德克椰市,但是,很多鸟在飞翔过程中就会缩小,或者根本飞不到出发点而在半路消亡。而我们家正好是个奇怪的中转站,没来得及缩小的大鸟都会掉到我家房前广场上,然后慢慢缩小。”

    “那是因为薄荷的吸引力。”冯藤卓笑。

    “一次也没有被人发现过?”博克明问。

    老人摇头:“我这里很少有人来的,除了挖笋的季节,按个时候,正好是虎罗鸟的交配季,它们通常要等生完小鸟,才会开始继续寻找薄荷。这些虎罗鸟也不是只只掉下来都很大,也有小的,所以长久以来没被人发觉过。可惜,我找不到那个石头村,因为根本找不到能入内的向导,无法揭露他们的罪行。因为用了这种残忍的非正规人工脆大手法,这一年来,虎罗鸟已经由原来到处可见变成难得见一只,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连一只也看不到了,这种物种将彻底消亡。”

    “夜息香村子已经没有人了。”冯藤卓安慰老人道:“村民都离开了,没多久就会荒废的,再也没有人种植薄荷吸引虎罗鸟了。”

    “还是有些晚了。”老人依旧可惜,但心里有了些安慰:“不知道是谁想出的法子,为了赚钱心太黑了。就算石头村没了,找不到源头还是没有用的,说不定还会出别的什么村。但愿那些人不要再把这些鸟当做赚钱的工具了,因为它们的数量已经越来越少了。”

    老太**慰道:“老头子别担心了,你的学生小刘已经说过了,这些鸟的身体系统已经发生了抗药免疫功能,已经有不增大或者增大倍数减小的现象出现了。到时候,你们一起努力,培育一些抗药的鸟放出去,它们的队伍还是会逐渐壮大的。你笼子里那六只,不是正在恢复状态嘛。”

    老人稍有安慰,点头笑:“是、是,我保证,用半年时间研制出抗药剂,到时候把它们都放飞了,拯救它们的伙伴,肯定能让它们族群重新壮大起来的。”

    老太太的话让阴霾散了去,她的儿子换了衣服也从楼上下来了。调查的差不多了,冯藤卓等人起身告辞。老太太让儿子带冯藤卓等人去山路阶梯。

    冯藤卓觉得似乎还有遗漏,率一思考问道:“这个房子外观很是简单,是不是还藏了楼中楼?”

    老太太笑道:“就一三层小楼。”

    冯藤卓稍有失望,看天色也差不多,不便久留,于是起身离开。老太太的儿子把他们带到阶梯处,向他们告别,临行还送了他们一包薄荷。冯藤卓谢过了,与众人重新登山准备先回到火车站附近,再做计较。

    走到山顶,山下已被层层叠叠的植物遮盖,林间鸟语花香,倒让人有些不舍离开,如此悠闲美景,真与他们奔波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博克明对风景没有兴趣,他看着下山的楼梯,突然使力把人家送的薄荷粉往斜上方的树杈丢了过去。他的刀速度极快,力道又大,薄荷粉全砸在树上人的脸上,立刻让她翻下了树,同时林间弥漫开一股刺鼻、刺眼的薄荷味。

    地上的人爬起来,一脸的绿薄荷粉,也看不出个眉目。只两道眼泪在脸上开了两条长路,她一边打喷嚏,一边努力吧脸上的薄荷粉抹掉。“臭杀手,你谋财害命!”这声音立刻让人认出了她孙桐。

    “孙小姐,你爬在树上面做什么呢?”冯藤卓递上纸巾笑说。

    孙桐擦干眼泪和薄荷粉,一边还是辣的泪流满面:“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刚想给你打招呼,他……他……”看到博克明一副是不关己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擦了一次眼泪问冯疼卓:“你怎么知道那鸟越来越少的?”

    “你一直在外头听呀?”冯藤卓故作惊讶说。

    孙桐压低声说:“不行呀。”

    “行。”冯疼卓笑:“‘地上的小孩点着数字说,快看看看,今天比昨天少,昨天比前天少’,从这句话可以很明显看出,开始这群鸟的数量是比较多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它们飞过这片区域的数量越来越少,这些大人也许不会注意,但是很容易引起孩子的好奇心,所以才会出现今天比昨天少,昨天比今天少的话,而不是具体数量词。”

    “鸟那么大,不会让人看见?”孙桐还要继续确定冯腾卓是不是真的看透了。

    冯疼卓耐心解释:“之所以这里的人没有发现,其实并不是因为巨鸟缩小了,而是因为它们的飞行高度。它们飞的越高,地上的人看到的就越小,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这些鸟变得巨大。这些虎罗鸟身上都有电子定位器的,它们飞行的高度和地点都是有电子控制的,它们在电子弱的时候又正好飞过大山,到了少有人望见的区域,所以不必担心它们会被发现,至于是否全部能进入夜息香村,其实控制的人并不在意,只有有能飞入的,他就有的赚,他做了一个投机的买卖。”

    “突破的极限只是假装的伟大,最后还是要回归房间里的楼。你看透了嘛?”孙桐得意地问。

    “突破的极限只是假装的伟大这个不用多解释了,已经很清楚了,这些虎罗鸟是被催化大的,催化剂没了药力它们就会缩小,恢复原来大小。”冯藤卓淡然道:“至于‘最后还是要回归房间里的楼’我也已经明白了。”

    孙桐不信:“骗人,你出来的时候还问有没有楼中楼呢,怎么才一会就明白了。”

    “其实房间里的楼本来就是很莫名其妙的话。房间就是楼的一个部分,房间里哪来的楼。老太太说了,他们家没有楼中楼,她没有必要骗我。所以,这定然是个抽象概念。我记得博克明曾经问过墙壁上的抽象画,山水花鸟动植物甚至宇宙都是作者想要表现的。其中有一副由灰**块组成的画,表现的是荣欣市游乐场里的古堡,这不正是一幢楼嘛?而且这幢楼就在那间房子里,正应了房间里的楼。”冯藤卓最后总结:“最后、回归是关键字,如此看来,这些鸟最后都聚到了这幢古堡里,这是它们最后的终点。孙小姐对我的解释满意吗?”

    孙桐不乐意道:“还算满意。既然你都解出来了,也就是确定了我们的合作关系,你现在去哪里都要带着我的。”

    冯藤卓点点头:“我们的契约已经成立,我自然会按照契约一路带着您,除非您自己想离开,则不再我的管理范围内。不过孙小姐,希望你是我们的好合作伙伴,而不是让我们徒增烦恼的敌人,这样我们彼此建立在信任基础上的契约,才会保持长久。”

    那是明显威胁的话,孙桐淡笑点头:“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