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信裂痕五

    此刻,离戎堡正北三十余里处,一团宽约里许高约十丈,不见所长的黑色浓雾正朝着戎堡方向缓缓滚来。黑雾漫过一处古战场之时,不时从黄沙里爬出一些枯干如柴的尸骸,一俱身着残甲的尸骸全身插满箭矢,爬出来后随手掰断,从沙里摸出锈迹斑斑满是缺口的长刀,颓步而行,有的将手里早已断弦的长弓丢下,拔出腰间的短刃,亦步亦趋的融入到干尸群中,还有缺胳膊断肋骨,生前被劈去半个头颅的尸骸比比皆是,但无一例外的深陷的眼眶中那两团幽蓝如豆的火焰,这些干尸手里握着斑驳已无光泽的残刀断剑破盾,每走一步全身上下都咣当、咣当乱响不停。

    一俱双腿皆残的干尸,森白外露的牙口死死咬住一柄xiǎo刀,爬出黄沙后,见队伍已然走远,便用形如枯枝般的双臂交替艰难得向前爬行。没爬几步,一支硕大的兽掌从天而降,啪叽一声将它重重踩入沙里。

    这是一只四肢着地全身毛发黢黑的魔兽,额上长有一支粗短的黑角,血盆大口两边上下四枚泛黄的巨大獠牙交错,鸡蛋大xiǎo的深红色双眼,在黑雾中如灯笼般乎上乎下,在黑雾里带出长条飘忽地红线,高大的细长的身躯上端坐着一个高举长槊全身黑甲身背弓箭的骑士,这名骑士左右身后都是同样装备的魔骑,约五十余骑,缓缓跟在杂乱干尸部队的身后。

    魔骑过后那俱被踩入沙里的干尸再也没能爬出来,而浓雾深处传来无数沙沙沙整齐的行军步伐声。

    端坐于石屋中央的沙窝里的何云舒缓缓将散发于体外土黄色的土属性灵气收入体内,收功后张开双眼起身后对站在沙坑周围的四人道:在这沙层之下有几缕极其精纯的土性灵气残留,这里应该便是岳将军所説的那五枚极品土灵石的存放地。在这沙层的更下方至堡外五里有极淡的修仙者使用土行道法的痕迹,

    愁千秋急忙问:师兄,是土遁法么?

    “是的。”听到师兄很肯定的回答,愁千秋嘴角上翘xiǎoxiǎo得意了下。

    师兄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摇头,这愁师弟还是心性不稳啊。果如外界所説那样,在仙门修行的弟子修为升阶很快,同阶的话比起外间散修来缺少诸多磨砺,在眼界、实战、心性上差了很多。找机会好好提醒他一下,也不枉作师兄弟一场。

    不过这次何云舒多少有些误会这位自进入仙门以来一直视他为偶像的愁师弟了。愁千秋二十出头岁数步入金丹初期修为,在同岁同门中算是中上之质,但比起只比自己大两岁已是金丹后期修为,秉性正值宽厚,颇为照顾师弟师妹的何师兄来説自觉差的太远,故将何师兄视作榜样。所以随时想引起师兄注意,只是希望得到师兄的认同而已。

    那么请教何仙长,可否推断出,这五枚仙石是何时被盗走的?而盗走仙石之人又为何无视此处禁制进入石屋之内的呢?岳老将军皱眉问道。

    根据那道已经极其微弱的土遁道法来推断,因该在十年至十五年之间,而此处阵法禁制经过千年漫长岁月,已然消弱了很多。一种就是盗宝那人持有某种破开禁制的宝物,另外就是里应外合联手施为。因为之前将军手中的半块玉璧是可以开启这个禁制的,而合二为一之后是用来启动护柱阵法的。何云舒道。

    那会不会还有种可能,是某个阵道高手将此禁制破解后潜入的呢?董校尉接着问道。

    这个,我知道。愁千秋接口道:所谓禁制就是无法破解的一类阵法,没有开启禁制的信物,就只能用法术或武力硬来,一但破开了禁制这道阵法禁制就消失了,而有些强力禁制在破除后,会引发禁制内隐藏的某种法阵将禁制保护范围内所有的物品有破坏掉,或发生爆炸将试图破除禁制的人跟所保护的物品一起毁灭掉。而目前这石屋的禁制还完好,所有我师兄才如此推断。而要拥有破开禁制的宝物何其难也,就我等所在仙门也只有一件,平常不得妄用。

    哦,是这样啊!多谢这位仙长赐教。董校尉听完忙向愁千秋拱手致谢。

    何云舒忙拱手回礼道:这位将军不用客气,只是仙道门中一些常识罢了!愁千秋也慌忙向董校尉拱了拱手。

    戎堡北门哨位上的军士已经轮换了三次,两个二十多岁的军士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另一个中年军士独自面朝北方靠着堡墙,双目微闭,口鼻则用黑布遮挡着。远处偶尔起的风在沙高高的沙梁上卷起一道道沙尘,像个顽皮的xiǎo孩四处抛洒。寂静无声中,当一道尘沙才被卷起就当空飘散开来,正在闭目养神的中年军士赫然睁开双目,直直的盯着远处沙梁之上,一个黑diǎn缓缓出现,然后分成两个一大一xiǎo的黑diǎn,从沙梁上方翻滚而下。

    二柱,长风,快。刺蜂营的弟兄出事了!中年军士一边大声喊道一边跳到对面的胸墙上看也不看就从两人多高的堡墙上一跃而下,落地时朝前翻滚了几下便长身而起向那两个黑diǎn狂奔而去,期间并无一丝停顿。

    哐、哐、哐······击打铜锣的声音在他身后突兀的响起,在这四寂无声的沙漠中远远的传递,急促且刺耳。

    “魔······魔······!这就是刘六清醒过来后所説的唯一一句话的话,将军。”站立在北门广场中央的岳老将军正在众多中下层将领面前聆听刺蜂营李队领的汇报,听到这里眉头锁的更紧了。

    刘六现什么状况?老将军问道。

    禀将军,刘六兄弟身中三箭,其中一箭深透肺部,又从沙梁上翻滚下来加重了伤势,已然魂兮归月了!李队领虎目含泪哽咽道。

    广场中央站立的众人尽皆无语心底沉痛。

    与刘六同回的那只骑兽还好吧?老将军亦有些哽咽。

    禀将军,当老藏八见到我时还想站起身来,但马上又倒了,见它口吐血沫,我知道它已经不行了,所以我给它一个痛快,让它追随刘六兄弟去了。毕竟它的岁数比我们所有人都大太多,能坚持回来它已经拼尽力气了。

    李队领嘴里説着,脑海中闪现出老藏八密如毛刷般的双层睫毛下那只充满悲伤的浑浊大眼,他双臂抱起老臧八的硕大且暖和头颅在它耳边轻轻説了声,老伙计,你安心走吧!看到老藏八慢慢闭上眼睛,眼角滚落的泪珠掉落在他的手背,他感受到那泪水划过皮肤时瞬间的热度。他只能紧紧闭上双眼,双臂交错用力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