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方立刻红了眼:“我操他妈,肯定是龙振义这个混蛋搞得事,”

    “把车钥匙给我,”陈东辉说道,杨庆方的驾驶技术本來就不怎么样,激动之下开车恐怕会出事,

    杨庆方也知道自己的水平,沒有勉强,把车钥匙给了陈东辉,

    陈东辉打开包看了看,大约只有六七千块钱现金了,他的钱大都预付了电器的定金,另外银行里还存了大约五十万准备金,临时也取不出來,于是对他们说道:“你们身上现在有现金吗,”

    两个人都打开包看了看,杨庆方说道:“昨天刚给施工队付了一笔款,我这里只有两千多了,剩下的钱在银行,我马上去取,”

    申小军也把一叠钱拿出來:“我出來的急,就带了三四千,”

    再去取钱还要预约,实在太慢了,陈东辉对申小军说道:“小军,你店里现在有现金吗,”

    “多少,”

    “五万吧,”

    “五万肯定有,我现在就去拿,你们先去医院吧,我拿了钱马上就去医院找你们,”

    “嗯,”

    兄弟之间不需要多解释,申小军拦了一辆车飞驰而去,

    陈东辉打开车门:“庆子,上车,”

    正好是上班时间,路上的车辆不多,行人也不多,陈东辉把车开的飞快,

    “我操他妈的龙振义,竟然敢搞我,我非得弄死他个狗日的,”杨庆方咬着牙叫道,

    陈东辉心里稍微有点埋怨杨庆方,如果他听自己的话,按规矩给龙振义一点面子,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刘庆兵的那个老乡也就不会被人挑了四根大筋,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陈东辉绝对不是那种会去指责兄弟,或者去后悔的人,

    龙振义既然挑起了这场血战,那就要让他用血來偿,

    陈东辉从來不愿意去主动惹事,但既然事情惹到了自己身上,他绝对不会怕事,

    “庆子,谁动的手,咱们会让他加倍还回來,”陈东辉语气冰冷的说道,

    杨庆方经常喊打喊杀,陈东辉却一直都非常冷静,现在杨庆方突然看到陈东辉这种表情,听到他这种语气,心里却不禁一寒,

    他明白,陈东辉虽然很少说狠话,但是他一旦狠起來,自己根本就沒法跟他比,

    这种气场上的差距,不是靠打几次架,看几次人就能赶上的,

    两人來到市立医院,立刻在手术室外面找到了正在外面等待的刘庆兵和他的几个朋友,还有几个身上头上缠着绷带的人也蹲在地上,一个个神情沮丧,

    “庆兵,怎么样了,”陈东辉问道,

    “还在做手术,医生说了,就算把筋接上,会不会留下残疾还得看恢复情况,但以后肯定沒法重活了……”刘庆兵咬着牙说道,“这次给旅馆装修的活,是我介绍给恒战的,他现在被人砍成这样,我一定给他报仇,”

    杨庆方叫道:“庆兵,你放心吧,我绝对让他们血债血偿,”

    陈东辉说道;“这仇咱们肯定得报,不过别冲动,当务之急是先把恒战,还有这几个受伤的兄弟的伤治好,钱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恒战是给庆子干活的时候被砍的,所有的费用我们全部承担,另外绝对会给恒战还有受伤的兄弟补偿,”

    “东辉,我听你的,”刘庆兵低下头说道,

    陈东辉刚才说的这番话,让他心里稳定了不少,谢恒战被砍成重伤,他十分愤怒,不过更让他担心的是,恒战这次做手术治病肯定要花一大笔钱,另外几个被砍伤的兄弟看病加上误工费什么的,也是一大笔钱,

    这笔钱当然不能恒战他们自己出,而自己开车虽然也赚了一点钱,但其实并沒有多少,根本不够他们的手术费、康复费等费用,而且自己还有一家老小等着自己养活,

    最合适的方法,当然是去找砍人凶手要钱,

    但是刘庆兵也知道,这笔钱绝对不好要,就算能要过來,也是打几回架,把他们打服之后才能要到钱,

    先不说这个时间不知道要隔多久,谢恒战现在就需要大笔钱,肯定得抓瞎,

    而且跟那些砍人凶手对打,就算能打赢,光是往里面砸大钱就不知道得有多少,光是这笔钱,就凭刘庆兵,肯定也是抓瞎,

    现在打架,尤其是跟社会混子干仗,那打的纯粹就是钱啊,沒钱根本就沒法打,

    谢恒战是给杨庆方干活的时候被砍得,这笔钱按说应该指望杨庆方來出,但是他也明白,这种事情其实说不清,因为杨庆方是包清工给他们的,也就是给了钱让他们干活,其他的一概不管,只要按期把活干完就行,

    如果杨庆方说这事是谢恒战招惹了混子才被人砍得,而且还连累了自己的旅馆也被砸了,让他们包赔,他们也沒办法,毕竟杨庆方也是损失很大,

    所以刘庆兵虽然心里像是火在烧,嘴上也口口声声要去给谢恒战去报仇,但是心里面确实是有一些人穷志短,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现在陈东辉上來第一句话就揽过來了所有责任,而且还打包票,谢恒战他们治疗、赔偿什么的钱,他全都一力承担,沒有一点推诿的意思,这让刘庆兵心里松了一口大气的同时,也对陈东辉他们感激非常,

    “嗯,庆兵,咱们先等着恒战做完手术吧,希望手术顺利,”陈东辉说道,

    ……

    老火车站附近一家小旅馆包间里,龙振义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坐在床上,几个小弟在床前站了一排,全都低着头,旁边用來取暖的煤球炉上正在烧水,水已经烧开,咕嘟嘟的气泡把水壶的盖子都快顶开,但是沒有人敢去倒水,

    龙振义刚刚享受完一个南方來的美女技师水蛇一般的缠绵服务,就接到了疤子打來的电话,汇报去砸场子的进展,龙振义还沒听完就怒了,在电话上把疤子骂了一顿,让他们赶紧过來,

    美女技师卖力的给龙振义吹完萧,还等着要小费呢,就被龙振义三脚两脚的踹了出去,

    这些小弟真是他妈的不会办事,

    让他们去威慑一下对方,最好就是对方能够上道,按规矩交了保护费,双方都有台阶下,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是这几个小弟真是他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人家都沒找到,就把人家施工队的人给打了,还把一个领头的挑断了四根大筋,这就是结下了死仇啊,

    陈东辉那伙人,还有那些施工队的人,绝对都不会善罢甘休,

    看來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了,

    在电话里骂完了疤子之后,龙振义抽了一根烟,慢慢冷静了下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发火也沒有什么用了,

    而且,龙振义虽然是个大混子,但他总认为自己其实是个文化人,跟其他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混子不同,平时沒事的时候,挺喜欢看看《唐诗三百首》、《中国成语典故》之类的线装书,还能随口背出几句,以此为荣,

    今天发生的事,他认为就符合一个经典的中国成语典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点上一根烟,龙振义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自己虽然出道很早,是改革开放以后,青港最早的社会大哥之一,但是混黑社会这种淘汰率超高的职业,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年青一代的江湖猛人,每隔那么两三年就会出现一茬,而且像割韭菜似的,灭掉一茬又來一茬,永远不用担心会绝后,

    回想一下,当年一块出來混社会,并且混出了名声的一批老哥们,如今死的死,蹲监狱的蹲监狱,还有一些到南方甚至东南亚跑路去了,从此音信全无,生死未知,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超级牛逼的,已经成功洗白之外,自己还算是混的不错的,最起码保住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老火车站附近,虽然现在混的最好的是北京來的杨起棠,但是包括春水街在内的一片区域,还是自己罩着,就连杨起棠都沒法染指,

    之所以这么多人还给自己这点面子,沒有夺去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其实自己明白,他们并不是看自己是老资格才给的面子,呵呵,现在这社会,面子能值几个钱,

    就像前几年在老火车站跟自己齐名,甚至看起來实力比自己还要强的大头,就因为不识时务,又沒有底牌,还妄想跟过江猛龙杨起棠硬抗,结果打了几架之后,大头的人全部被打垮,场子全部被扫,这时候大头才想起來求和,

    可是,已经打到这种程度了,杨起棠这样的猛人,根本就不会再给大头任何机会,

    一夜之间,大头一家就从青港消失,从那以后再也沒人见过他们,

    据说,大头是被杨起棠砍断了手脚,又活埋在了乱云山,他的老婆和十四岁的女儿,都被杨起棠的兄弟们轮、奸之后,卖给了深圳那边的蛇头,然后偷运到香港,卖给马栏了,

    这就是既沒实力,又不识时务的下场啊,

    而自己,就识时务,看到杨起棠这么猛,果断的把一部分地盘让给了杨起棠,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一个众人皆知的底牌,

    两者结合起來,别人才会给面子,

    这张底牌,就是小健,

    吃了那么多年泰国菜,小健是时候回來了,

    前段时间,小健提出來要回青港,自己还有点犹豫,不过小健回來这事看來也不是自己能拦得住的,早晚的事而已,

    既然这样,那就回來吧,是福是祸,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