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说的这些,张先生也曾教过我,你今日突然说这个,所为何事?”陈琦的话说道这份上,魏旭也就不再装了,言语中不再客气。

    ”张先生?”陈琦想了想,似乎以前听魏旭提起过,是他父亲的谋士,也是他的启蒙老师。陈琦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似乎有人和自己抢徒弟,多一个人教,就多一种理念,忽悠魏旭的难度就大了,不过他还是对自己有信心,面上却不动声色,长叹一声。

    “唉,这几年九州气候反复无常,旱灾、水灾、蝗灾、瘟疫,各种自然灾难频发,而当今朝廷上层争权夺力,尔虞我诈,不顾百姓死活,中下层官员,徇私枉法,贪污受贿,鱼肉百姓,为师预言这天下即将大乱,看你天资聪慧,有报国救民的志向,于是打算助你一臂之力。”

    “师傅,您的消息落后了,不是天下即将大乱,而是已经大乱!”

    “哦,为师最近忙于江湖纷争,对于天下之事了解不多,你有何消息?”

    “先说中原,水灾蝗灾饥荒齐发,百姓们终于活下去了,纷纷揭竿而起,只是豫州就有十几路反贼,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四处流窜,朝廷军队疲于奔命,危害比红巾贼更胜。”

    “然后是关中,关中大地已经干旱一年之久,饥荒爆发,百姓纷纷逃难,有邪教红莲乘机要买人心,聚众作乱,短短时间里发展到几十万人,听说已经围住了西京长安,正日夜攻打。”

    “然后是蜀中,各地土司叛乱,时常互相攻打,乱成一团,岭南的山越也下山袭扰,不过被您爷爷给挡了回去。”

    “天下虽乱,但这些是肌肤小疾,朝廷之患,在内而不在外。”

    “师傅,您的意思是?”

    “大梁朝统御天下二百余年,根基深厚,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但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现在朝堂之上,宦官、世家、外戚三大势力鼎立,看似十分稳固,可矛盾随时可能激发,爆发大规模流血政治事件,动摇大梁朝的根基。”

    “师傅,难道朝廷随时可能爆发大乱?”魏旭一怔,然后脸上露出急切之色。

    “莫急,上位者必须喜怒不形于色,要学会隐藏自己,不要被别人轻易看穿。”

    “徒儿受教!”

    “恰恰相反,如果天下太平,他们可能争的你死我活,但天下大乱,他们反而会团结一起来,镇压动乱,毕竟他们争权夺力的前提是大梁朝统治天下,如果大梁朝倒塌了,他们还争什么?”

    “原来如此。”

    “所以,你们还需在岭南积蓄势力,静待天时,不可操之过急。”

    两人在唐府后院密谈许久,然后相约一起返回岭南。

    第二日,中午过后,陈琦、魏旭和唐谦,在城门口作别。

    离开的除了陈琦两人,还有唐谦,他虽然将粮食发放到灾民手中,但名声在新野县彻底臭了,关于他徇私枉法,贪污赈灾粮草的传言,在别有用心之人的推动之下,一夜之间传遍全城,洗都洗不掉。

    唐谦性格刚直,不愿意被人灰溜溜的赶走,于是决定保留最后的自尊,挂印而去。

    看着远去马车上唐谦落寞的身影,陈琦两人叹了一口,然后上了马车,队伍启程。

    “对于新野县的那些世家,你感官如何?对于天下的世家大族,你怎么看?”陈琦突然出声询问。

    “嗯......”魏旭知道师傅这是考校自己,沉思一会儿说,“新野县那些世家大族真的是面容可憎,自私自利,把持地方权柄,威逼朝廷命官,其行当诛,但张先生以前常说,天下世家势力庞大,关系盘根错节,如果我将来要征战和统治天下,必须依赖这些世家。”

    “是呀,十分厌恶他们,又必须依赖他们。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世家大族们能久胜不衰,连皇帝都奈何不了他们么?”

    “徒儿不知,”魏旭思考许久,说了几个答案,都被陈琦否决,只能承认不知道。

    “知识!他们垄断了知识,这才是他们一直高高在上的根源。皇帝统治九州,不能一个人治理天下,必须要有众多懂知识的官员帮忙,而世家大族垄断知识,读书人大都出自他们,官员也就大都出自他们,联合起来就可以威胁皇权。”

    “科举制度虽然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这种垄断,但是效果不大,因为现在的技术条件下,笔墨纸砚数量稀少,价格昂贵,普通百姓子弟根本念不起书,而世家大族却凭借丰厚的财力,送更多的子弟读书。”

    “师傅,您的意思是要普及知识么?”魏旭很聪慧,领悟到陈琦的言外之意,“可是孔夫子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圣人的话不对么?”

    “此言对也不对,愚笨的百姓容易治理,聪明的懂知识的也不难,他们的知识都是你教的,自小每天都教他忠君爱国,日日讲,月月讲,年年讲,长大之后会对你忠心不二,或许有个别异类,也无伤大雅。”

    “哦,”魏旭若有所思,“可是,师傅,该如何普及知识呢?”

    “此事不难,回去岭南,我就开始办理,”眼看魏旭就要落入自己挖的坑中,陈琦心中微笑,“我们陈家的工匠最近改良了造纸术、印刷术,使用了水力代替人力,产量提升十几倍,成本下降很多,回去之后,我就安排人大批量生产。”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就由我们陈家出面,以造福乡里的名义,在岭南大办学堂,让那些贫苦百姓的孩子免费入学,为你以后征战天下,治理国家培养大量人才,不必受那些世家大族的掣肘了。”

    陈琦两人谈的兴起,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发生了何事?”魏旭掀开马车,询问车旁的侍卫。

    “世子,天快黑了,向导说二里外有一个庄子,我们是就地宿营,还是去庄子投宿?”

    魏旭看了看潮湿肮脏的地面,有些嫌弃,“去前面的庄子吧,走快些。”

    马车继续前进,可是走着走着,陈琦觉得不对劲,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大致算了下时间,以他们的速度应该走出五里地了,可是庄子为什么还没到,叫来那个向导询问,他信誓旦旦的表示,这条路他走过许多次,庄子就在二里外。

    陈琦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于是车队继续前行,这次陈琦仔细计算,发现足足走了十余里,依旧没有到达那个村子。

    “这...这个地方我们好像来过!”一个侍卫指着旁边的一颗大树大叫,那是一颗几人合抱的大柳树,弯曲中空,在夜色中有些恐怖,所以让人映像深刻,陈琦也隐约记得。

    可是他们一直沿着笔直的大路前进,中间根本没有任何岔路,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迷路呢?

    “我们不会被鬼拦路,鬼遮眼了吧?!”这时,那个向导反应过来,立刻跪在地上,向四方跪拜,嘴里不停的念念有词。其他人一看,也将自己听说的破解鬼拦路的土办法用了出来。

    有的撒尿,有的大声咒骂,有的猛然回头恐吓.......

    各种办法都使用了一遍,队伍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上路,可是,不久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深深的恐惧笼罩整个队伍,有的胆子小快被吓哭了,魏旭也是如此,他虽然早慧,可是年纪小,最害怕这些鬼怪什么了。

    “哈哈,”陈琦大笑,“你们害怕什么?鬼怪都是人死后变得,你们死后也会变成鬼,为什么要害怕他们?”

    众人一听,此言有理,心中的恐惧减轻了不少,可是依旧有人十分害怕,但不知道到底怕什么。

    “你们说这些暗中的鬼怪为什么要拦我们的路,遮住我们的眼?”陈琦询问众人。

    “莫非要吃了我们?”有人恐惧的回答。

    “或许吧,可它们要谋害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冲上来,反正,鬼怪无形,我们也反抗不了。”

    “您的意思是,那些暗中的鬼怪实力很弱,无法直接伤害我们。”有人脑子转的比较快。

    “应该是如此,那些鬼怪实力比较弱,只能使用幻术困住我们,让我们惊惧之下,不停的逃跑,到最后活活累死。”陈琦说出自己的猜测。

    听了陈琦的话,众人镇定了许多,有人希冀的问,“陈公子,您能破解这些鬼怪的幻术么?”

    “让我想一想,试一试,”陈琦沉思,“所谓幻术,应该是用神秘力量蒙蔽人的五感,人类虽然是用五官感知外界,但是所有的感知信号都会通过神经系统,汇聚到大脑,那么最有可能被动手脚的就是大脑和神经系统。”

    说道这里,陈琦将体内的内力在大脑和全身神经系统里流转一圈,果然在视觉神经和听觉神经的一些地方发现了阴冷的异种能量。

    陈琦运起至刚至阳的至尊纯阳真气,将这些阴气驱除,眼前的景色顿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