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煽风点火地说:“有什么身不由己的,你干脆别回去了,把那个鬼子休了,重新找一个。你不找我找别的男人也行,反正离得近,咱们结不了婚至少还可以偷嘴吃。在美国那么远,想偷一次情还得坐飞机穿越大半个地球,辛苦啊。”

    余昔笑了一下,硬憋住笑说:“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正襟危坐,把脸板起来,说:“行,只是你这冷不丁一回来我太激动,都语无伦次了。”

    余昔端详着我的面孔,似乎鼓足了勇气,说:“我来是想问你,当年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让我的心一疼,又想起了当年她离开后我坐在宿舍楼顶遥望着她曾经住过的女生楼,那是个刻骨铭心的日子。

    我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动情地说:“是的,我当时疯狂地迷恋你,每次只要看到你我的心跳都会加速。当时如果你让我去死,我会毫不犹豫地跳黄河。”

    余昔听后惨然一笑,沉吟一会才说:“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让我空等了两年。”

    我伤感异常地说:“我怕,我怕说出来你再也不理我。”

    余昔震惊地问:“这么没有自信,我可从来没觉得你是个自卑的人哪?”

    我说:“是的,在你面前我的确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我觉得你高不可攀,永远都不可能属于我。”

    余昔惋惜地说:“真是的,我当时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国,如果你喜欢我,我可能就不出国了。可你在那天早晨不告而别,让我以为你根本不喜欢我。”

    听了这话,我一口血差点喷出来,真是错过了,这样的错误简直不可饶恕,如果我当时鼓起勇气,也许生活就会呈现另外一种面目。我懊恼地把手指插进头发里,胡乱地揉搓着,仿佛搓一搓头发就能穿越十年,回到当年那个错失良机的夜晚。

    余昔看着我懊恼的神情,站起身来说:“咱们换个地方去好好聊聊,这里让我感觉有些压抑,我想出去透透气。”

    我纳闷地说:“这是我的地盘,你有什么压抑的?”

    余昔不耐烦地说:“我就是压抑,想喝酒。”

    我说:“我这又不是没酒,在这喝吧,我请客。”

    余昔严肃地说:“别废话了,你去不去?”

    我连忙站起身,陪着笑脸说:“走,我都听你的,你想喝酒我一定奉陪到底。”

    余昔带我去了一家酒吧,酒吧装修得很上档次,她介绍说是她舅舅是这里的老板,喝酒可以打折。落座后服务员问喝什么酒。我没说话,眼睛盯着余昔,估计她去国外这么多年估计喜欢喝洋酒。

    果然,她说要一瓶芝华士。我提醒她说这里的洋酒基本上都是高仿的,又贵,还不如喝国产的红酒呢。

    余昔诧异地望着服务员,说:“到底有没有真的?”服务员说:“我们这的酒都是真的,从来不卖假酒。”余昔说:“你们老板是我舅舅,你实话告诉我。”服务员还是坚持说:“就算老板是你亲生父亲,我们这的酒还都是真的。”

    这个小伙子有点个性,我开始有些喜欢这个有原则的服务员了,不过老板应该都会喜欢这样的员工。

    余昔无奈地看看我,说:“那还是来瓶国产的张裕红葡萄酒吧。”

    酒上来后我们开始一边喝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但是话题都与自己无关,尽量不去触碰让人尴尬的话题。

    酒喝到一定程度,人的心情就放松了,此前的警惕性也大大下降。我和魏静静的关系余昔估计憋了很久,一直没好意思问,可酒喝到一定程度,她终于憋不住了。

    余昔突然漫不经心地问:“你跟我表姐关系好像挺好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关系,看来跟我们家族的人还是有几分缘分的嘛。”

    我知道她话里有话,轻描淡写地说:“你表姐是个好人,她帮过我不少忙,我那饭店的铺位还是她的。”

    余昔撇撇嘴,旁敲侧击地说:“我感觉你们关系蛮暧昧的,原来我听说我表姐有几个地下情人,不会就是你就是其中之一吧?”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女人的心思可真是诡异,思想也不见得比男人干净多少。我不以为然地说:“就算我是她的地下情人又如何?总比有些人嫁给洋鬼子强吧。”

    余昔听出了我话里的不快,说:“按说找我表姐那样的女人对你的帮助很大,可以少奋斗几年,不过……”她话说了半截停了下来。

    我不耐烦地说:“不过什么?你有话直说。”

    余昔撇撇嘴巴,婉拒道:“不过我感觉你们两个不是太合适,她其实挺强势的,而你的自尊心又强,哎,恐怕……”

    我心里觉得好笑,但嘴上说:“咱们两倒是挺合适的,可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飞去了美利坚,还嫁了个长毛鬼子。哦,对了,咱们应该用英语对话,我虽然外语不太好,可为了突出你是美籍华人,我不怕丢人。”

    余昔叹了口气,半天没吭声,最后有气无力地说:“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我也叹了口气,很萧索地说:“确实没意思。”

    余昔喝了口酒,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幽怨地说:“当年的事情咱们再不计较了,你以后能抽出时间多陪陪我吗?我想我们能在十年后再次相遇,是老天给的机会,我们都应该多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

    我点点头,抓住余昔的手,动情地说:“你也多陪陪我,我其实一直都很孤独。”

    余昔轻轻拍拍我的手,温柔地说:“你知道吗,这次看到你我感觉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我们多么年轻,”说到这她的目光中已经隐约有了泪光,“可惜现在都快老了。”

    是的,我们都已经迈过三十岁大关,跨入中年行列,已经青春不在。如果再不珍惜眼前,那留给我们的美丽时光已经所剩无几了。

    老掌柜的和老娘又找我了,打电话命令我必须在二十分钟内到家。我开车一路狂奔回到家里。老掌柜的和老娘都在,脸上挂着冰,恶狠狠地盯着我,好像要活剥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