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这次上了大当,把自己都赔了进去。我愤怒地说:“还有完没完,照你这么说我不是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青果没说话,可怜巴巴地看看我,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指头。但看她那副无依无靠的可怜相,我的心又软了,我叹了口气说:“行吧,我好人做到底,有需要我的时候你尽管说话。”

    青果说:“你放心,我会出去工作的,以后不要你养,我只求你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

    我能说什么呢?一个女人不要名分不惜降格以求我能拒绝她吗?至少我做不到。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青果的缓冲时间会长达一年之久。反正我也没心思找别的女人,就跟她一直这么耗着,直到我辞职后她彻底跟我闹掰,自谋生路去了。

    可是,她消失一段时间后,又回来了。

    那天青果回来的时候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表情很肃穆。我喝完一杯茶,把烟点上,漫不经心地瞥了瞥青果。青果眼明手快,起身给我把茶斟满,又迅速地退回到沙发上。

    我抽着烟笑了,说:“我们离家出走的大英雄终于肯回来啦,怎么不说话呀。说说嘛,说说你在外面的光辉战绩。”

    青果很幽怨地白了我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嗫嚅道:“摆三锤,你别得意。我这次回来是意识到自己真的太冲动了,不该在这种时候离开你,我回来是帮助你的。你告诉我,我走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我?”

    听听,这是什么话,她扔下我一个人逍遥快活去了,还让我想念她。我故意心情气和地说:“我过得滋润着哪,整天小酒喝着,大把的马子泡着,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最艰难的时候我一个人都挺了过来,不需要谁帮助我。”

    我说过青果是一个咬定青山绝不松口的女人,就算撞了南墙她也绝不回头。她铿锵有力地说:“摆三锤,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既然她已经这么请求我,我还能说什么?我端正了态度,很萧索地说:“回来也好,我现在正缺人手,你帮着打打杂,有时候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

    青果一听马上面露喜色,高兴得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很兴奋地说:“你缺人手啊,那我把我弟弟从广州叫过来好不好?”

    我马上勃然大怒,训斥说:“你休想!上次是你爹妈,这回又是你弟弟,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我警告你,以后少把你们家人往我这里招。”

    青果被我泼了一盆凉水,很委屈地说:“我就是说说嘛,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再说干什么事还是自己家人比较信得过。”

    我说:“够了。我不要你来教我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青果很沉郁地看着我,说:“不是我说你,你的火暴脾气要改一改,这样子做生意是行不通的。”

    虽然我手里有客户,但我没想到自己真正做点事会这么难。每做一单生意就如同上了一回战场,不脱层皮基本上搞不赢。难怪老话说无商不奸,如今的生意人都精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每一分利都计算到了以毫为单位的精度,寸土必争,分毫不让。

    我的客户只要是些洋鬼子,供货商差不多都是香港人和台湾人。这些洋鬼子到中国混了几年,跟中国人打过几次交道后变得一个比一个市侩,一个比一个无耻;而这些台湾人和香港人也是一路货色,奸诈得要死,功利得要命。

    我夹在中间两头受气,这中间人真不是人干的活,好几次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真想抄家伙把两边人每人痛扁一顿,让他们知道哥们也不是个孬种。可这只能在心里想,脸上还得一直陪着笑,见谁都装孙子。

    我发誓,哪天老子发了财,一定要多雇几个民工,把我最讨厌的那个洋鬼子和台湾佬狠狠收拾一顿。民工们每人打一捶给五十块现金,谁最卖力另外再给予奖励。

    更操蛋的是,才接了一单小生意,我就把自己五万块多启动资金全部押了进去,又成了名副其实的无产者。没有流动资金别的生意我就不敢接,只能眼睁睁把机会让给别人。我又开始为钱发愁,这辈子从来没体验过钱有着如此重要的作用。可一想到借钱我就头疼,钱这东西真他妈的又可爱又可恨,我真想抱着一大堆钞票像抱着个大表子一样狠狠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