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懿捡起那段残剑,一脸茫然,正要上前追过来,只见月姑步履如光,一阵风雪吹来,打在周懿脸上,让他咳嗽不止,等他再次抬起头时,白雪茫茫,早已不见了月姑的踪影。

    那段剑被拦腰砍断,这其中的深意不言自明。

    “看来月姑是要与往事一刀两断!有些事,问多了就会伤及她人的感受,公子就不需多问了。”

    周懿回头看了看黄奎,仿佛能从他们那一代人脸上看到一种独具的隐忍,无论内心有多么压抑,单只为自己坚持的那份信仰,就能把秘密烂到肚子里。

    “老先生,您了解白鹤山的遭遇,有些事,我是不能让它就这么过去的。”

    “年少气盛,你终究是白鹤山的人,容不得他人来挑衅白鹤山的尊严!”

    黄奎看着他孤寞的身影,不自觉地发出一阵笑声。

    “若是为了逞强报仇,泄一时私愤,我就不会在历经一番生死之后,等不及与家人团聚就来到这边远的苦寒之地。”

    他将那两段残剑收于腰间,对着月姑远去的方向呆呆地看了良久,“我所放不下的,是这一连串表象之下的阴谋!”

    一阵风吹过,打断了他激动的话语。

    “还有,我哥哥无处安放的灵魂!”

    一回头,两眼含泪,“黄老先生,月姑的话,我不能转告太师父。我相信他们是有许多误会,也相信他们曾经彼此相知。可如果他们都能放下心中的那份高傲,平心静气地好好谈一谈,结局便不会如今日这般叫人惋惜!”

    黄奎面迎风雪,老眼昏花,但目光中透露着难以言表的讶异,“公子有这般胸襟,黄某无话可说!”

    说着,他转身进入帐中,取了兵刃回来,“公子请听我一言,昨日月姑便与我说过,你选择的这条路充满着艰险,稍有不甚,非但自己粉身碎骨,恐怕白鹤山也会万劫不复!”

    周懿嘴角一扬,向黄奎行了一礼,“看来我要追查的真相,婆婆已经了线索。但无论那人是谁,他几次三番想要颠覆天下的阴谋,我都不能听之任之!他害我哥哥尸骨无存,让我与莫离天涯隔别,这笔账我若糊涂地翻了过去,那我今天活下来的意义还有什么!”

    他言语凛冽,硬生生地把黄奎僵在了那里。二人呆滞半晌,黄奎方回过神来,低叹一声,“走吧,我带公子去接周炎!”

    周懿深鞠一躬,眼中泪光点点,心头百感交集。

    ==***==

    二人到了雪峰岭下,那里已经有人恭候着。

    “黄老先生,周公子,月姑特地吩咐在下于此相候!”

    说着,命身后的人赶着一辆马车过来。

    “公子所求之人,就在车里,公子可带他离去,月姑另有一句话相告!”

    周懿的目光从过来时就没有离开过那辆马车,他心中对这位性格怪异的婆婆充满了敬畏和叹息,“婆婆有何指教?”

    “前途路险,好自为之!”说罢,又对黄奎道:“月姑请黄老先生回去。”

    黄奎解下斗笠,抱拳而别。

    周懿感慨万千,当下也不及多想,掀开门帘,一个呆萌的少年从车里窜了下来,扑到周懿怀里,又蹦又跳地喊叫道:“你是周懿哥哥吗?你是周懿哥哥吗?”

    周懿将他抱住,眼泪登时奔涌而出,“是我,我是你周懿哥哥,我来接你回家了!”

    兄弟相认,其乐融融!

    “周懿哥哥,婆婆说你是个了不起的人,还说你能平安带我回去见太师父,你真像她说的那么厉害吗?”

    周懿心头一颤,低头看了看这个稚气未泯的孩子,张着嘴,却不知道改如何回答他。

    “那你看周懿哥哥像个厉害的人吗?”

    周炎撅着小嘴儿,眼珠子古灵精怪地转了转,“我看不出来,也不关心这些。”

    周懿哈哈一笑,把他抱上马车,“那你告诉哥哥,你关心什么?”

    “我想让我爹娘回到故土安葬。可是这些婆婆不让我跟你说……”

    这句话着实往周懿心头扎了一刀,他笑着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周炎的目光清澈而明亮,不含有任何尘世沾染的污浊!透过这个眼神,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那时他还是个一心想让母亲忘记丧子之痛的孝子,目的简单到只想让她快乐,不掺有其他杂念。而近日的自己,嘴上虽然挂着要阻止恶人的阴谋,可心里想的又何尝不是那些难以忘却的仇恨呢?这些年,他曾为了谋生而违心与强盗为伍,也曾为了心中对莫离的执念而一意孤行,有时自己只想让母亲安心,可又几次三番让张玉芙为之提心吊胆,以致此时为他的生死而伤心欲绝!想想这不经意的蜕变,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痴心不悔,恩怨分明的少年,那种明朗中透露着洒脱的身影,此时却常常徘徊于进退之间!

    “周炎,记住你今天的念想,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样的变故,你只要时时刻刻不忘迎回父母亲的遗骨,总有一天你会走到!而那时的你,将是一个谁都无法左右的铮铮男儿!”

    周炎伸手用手指点了点他脸颊上的泪珠,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他虽然不清楚周懿为何落泪,但周懿的这句话,还是深深地埋在了他的心里。

    周懿将事先做好的虎皮大衣给他穿上,关了车门,架在马车直奔怀楚而去。

    ==***==

    黄奎回到雪峰岭,直奔月姑处。

    月姑问他:“周懿到底是何人所救,可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黄奎道:“这件事我亲自问过袁复,他说是长沙城外一个叫公孙嵇的人救了他。”

    “公孙嵇是是何人,竟有回天只能?人死如灯灭,就连当年的葛神医都没有起死回生的把握,这个公孙先生名不见经传,却有这等本事?”

    “听袁复说,公孙嵇的名声也倒平常,不过他的父亲却是江南有名的神医!”

    月姑冷冷一笑,“神医?这天底下除了葛元,我就没听说过还有其他人能称得上神医二字的!”

    黄奎道:“也不尽然,世事无常啊。公孙嵇的父亲真实姓名已经无人知晓,他常年救治贫苦百姓,名声远扬于外,世人都称他世翁,不过此人于年初就以谢世,盖棺定论,凭他的医德,也能当得上这神医二字。”

    月姑摇了摇头,“你哪见过什么神医?当年葛元开炉炼丹,其丹药至今日尚能救死扶伤,这次是神医。”

    说着,又叹了一声,“就连他的三个弟子,随便一个拉出来,就能称得上世之良医。”

    “你是说……”

    “没错,就是我的两位师兄,还有几十年前那个惑乱天下的恶人摩?。”

    想起故人,她的眼睛不禁湿润起来,“哎,还提这些干什么,都已经过去了,管不了那么多,要不是金丹,公孙嵇也绝对救不了他!对了,可有左子枭的下落?”

    黄奎道:“哦,这个我也查过了,左子枭原本是被虞广陵劝服了,说要为武邺作证,不过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虞广陵一个人离开了长沙,没过多久,左子枭和他的手下都别人灭口了!”

    月姑一震,忙问:“查过没有,谁干的?”

    黄奎道:“对方手段老练,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看来,当初虞广陵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她移步窗前,看门外雪花纷飞,叹道:“我老了,也累了,既然上天选择了一个少年,就让他放手去做吧,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去安排,不必问我。”

    黄奎抱拳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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