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夜里开始下的雪变成了暴风雪,草药课因为斯普劳特教授要照料曼德拉草而被取消(现在用它制作的魔药是唯一能解除石化的方法了)。

    艾奇把他那肥乎乎的香狐当成围脖,大尾巴绕在脖子上,倚靠在图书馆的椅子上一起看书。

    哈利和罗恩从外面跑进来,东张西望地,似乎在找什么人。一群原本该在草药温室上课的赫奇帕奇的学生正坐在图书馆的后面,但他们看起来不像在学习。在两排长长的书架中间,艾奇可以看到他们的头靠在一起,好像有什么吸引人的对话。

    当哈利和罗恩走向赫奇帕奇那伙人时,故意绕过艾奇,眼里似乎还有对艾奇的害怕、警惕与排斥。然后他们停下来,躲在书架后面听。

    有意思……艾奇也想听听赫奇帕奇的学生有什么吸引人的话题。但艾奇不需要凑过去,免得招他们两人的排挤,自从学习了蛇语,艾奇的听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这个距离,只要脑子能把无关的“嘈杂”丢开就行。

    艾奇闭上眼睛,他的脑海出现一个立体的图书馆模型,但这是由声音构造的。他把关注的重心往书架后面挪。

    “不管怎么说,”一个男孩说,“我叫贾斯汀躲在我们寝室里。我的意思是说,要是波特把他当作他的下一个目标的话,他最好还是先躲一阵子。当然自从他不小心告诉波特自己是麻瓜出身的人之后,贾斯汀就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了。实际上,贾斯汀告诉过他,他曾因此倒霉过。这可不是能随便透露给斯莱特林的后代的事,不是吗?“

    “你已经认定是波特了吗?”一个女孩急切地问。

    “啊,”那个男孩声音很严肃地说,“他是一个蛇佬腔,每个人都知道这是黑巫师的标志。你可听过哪个平常人能和蛇交谈的?”

    这话引起了一阵嘀咕,他继续说,“还记得墙上的字吗?'与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为敌者都将死于非命!'波特和费尔奇有些过节,我们都知道,所以费尔奇的猫遭到袭击;一年级生科林在魁地奇比赛中惹得波特不高兴,就因为把他躺在泥里的样子拍了照,当晚,他就出事了。”

    “但他看起来总是那么亲切,”那女孩不确定地说,“但,他正是让‘那个人’消失的人。起码,他不完全是坏的,是吗?”

    男孩神秘兮兮地降低了声音,哈利和罗恩可能为了听他说什么,又朝旁边挪了挪,也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从‘那个人’的袭击下保住性命的。我是说,那时他还只是个婴儿,应该早被撕成碎片了,只有一个真正的黑巫师才能在那样的诅咒下生存下来。”他把声音放低到几乎像耳语一般,“‘那个人’第一次想杀他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他不想有一个强大的黑巫师跟他竞争。我真想知道波特还有什么本事没露出来。”

    哈利听不下去,他大声地清清嗓子,从书架后面走出来。

    听到这,艾奇把眼睛睁开,“呀!——”因为一群人从书架后面逃一样出来,像是一群羊被狼追赶着。他们躲到艾奇的身后,隔开哈利。毕竟他们都知道:昨天晚上在格斗俱乐部,哈利在艾奇手下毫无还手之力。有艾奇在,他们的胆气又恢复了些。

    “让开,艾奇。”哈利说,“我正在找贾斯汀。”

    赫奇帕奇学院人最大的恐惧似乎得到了证实。他们都害怕地看着哈利。

    “你找他干什么?”艾奇皱着眉头,知道这样是会坏事的,有些东西越是解释,越是乱。“我告诉过你的,这件事让你别插手。”

    “才怪!我们知道一切了,你才是真正的袭击者。”罗恩想把赫奇帕奇的人拉到哈利这边,“你们快过来这边,艾奇很危险。”

    “我要告诉他在格斗格乐部和那蛇发生的事。”哈利怒视着艾奇。

    赫奇帕奇的学生看了看艾奇,又探头探脑地见到哈利的怒目圆睁,把身子更缩在艾奇的背后。

    之前一直推测哈利是真凶的男孩颤抖着,舔了舔花白的嘴唇,深吸了口气,想压下内心的恐惧,说:“我们都在那。我们看到了发生的事。”

    “那你注意到了吗?当我和蛇讲完话后它就退回去了。”哈利问。

    “我所看到的,”他边说边发抖,结结巴巴地,“是你在讲蛇语,教唆蛇去咬了贾斯汀。”

    “我没教唆它!”哈利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它连碰都没碰他!”

    “那只差一点点,”男孩回答,“为了让你知道,”他紧张地加上,“我想告诉你,你可以追溯我的家族到上面九代。我的血统就像其他人一样纯,所以——”

    “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血统!”哈利粗暴地说,“为什么我要袭击麻瓜出身的人?”

    “我听说你憎恨和你住在一起的麻瓜。”男孩急急地答。

    哈利还想再说什么。

    “够了!哈利!”艾奇的爆发震得平斯夫人向这边看过来,艾奇表示一下歉意,压低他的声音,“知道北风和太阳的故事吗?北风与太阳两方为谁的能量大相互争论不休。他们决定,谁能使得行人脱下衣服,谁就胜利了。北风一开始就猛烈地刮,路上的行人紧紧裹住自己的衣服,风见此,刮得更猛。行人冷得发抖,便添加更多衣服。风刮疲倦了,便让位给太阳。太阳把温和的阳光洒向行人,行人忍受不了热,就脱掉了衣服。所以,别管这件事了,这才是对大家都好。”艾奇的眼睛盯着哈利,想让他同意。

    “你休想!”哈利和罗恩就差没把魔杖拿出来对他下死咒了。他们眼里的寒意让赫奇帕奇的学生浑身发抖。

    “还有,我从来没有讨厌麻瓜出身的巫师,但跟德礼思住在一起而不恨他们是不可能的事。”哈利胸口起伏着,转身冲出了图书馆,根本没想到要去哪里,他狂怒到极点。罗恩跑着跟上去,也抛下一句,“我们会找到证据揭露你的真面目的,是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

    “你以为只有你才有那种糟糕的回忆吗?”艾奇藏在袖袍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哈利的话让他想到了过去。

    赫奇帕奇的学生见哈利他们走远了,才缓过来一口气,并没有注意到艾奇的反常和喃喃自语。

    “糟了!我们刚刚的话会不会让哈利听到了?”一个女生忽然记起来他们刚才似乎说过贾斯汀的下落,可万一正好让哈利听到了呢?

    “艾奇,帮帮我们好吗?”他们觉得现在只有艾奇才能对付哈利了。

    “这个……”艾奇停了一下,“好吧。”

    哈利踩上楼梯,然后弯向另一条走廊,走廊里非常黑。火把已经被从破玻璃窗吹进来的又猛又冷的风吹灭了。当他走在半途时,忽然被横放在地上的什么东西绊倒了。他转过去看是什么绊倒了他时,忽然愣住了。

    贾斯汀躺在地上,浑身又冷又硬,和洛丽丝夫人跟科林一模一样。他两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脸上是极度震惊的表情。他旁边躺着另一个人,这是哈利看过的最怪异的一幕了。那是没头的尼克,不再是雪白透明的,而是黑乎乎冒着烟,浮在离地板几英寸的地方,一动不动。他只剩下半个头,脸上震惊的表情和贾斯汀一模一样。

    哈利站了起来。他的呼吸又急又粗,耳边好像不断地嗡嗡响着。他在这偏僻的走廊上四处环顾,只看见一排蜘蛛在尸体上急速爬行。

    两边教室里老师的声音隐隐约约,离得还远。这时,罗恩跑着追了上来,发现了一切。“哦,不,我们得快离开,可不能再被发现了。”像洛丽丝夫人出事的那晚的事,罗恩可不想经历第二遍。

    哈利随便让罗恩拉着,但他的头一直回头看着,现在他是可以跑开,而且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他来过这里。但他不想让贾斯汀他们这样躺在这里……

    当哈利还在那里苦恼不已的时候,他旁边的一个门砰然一声打开了,吓得两人停了下来。恶作剧的皮皮鬼跳了出来。“是你!是傻波特!”皮皮鬼咯咯叫着,跳到波特面前时,敲了一下他的眼镜。“波特上来做什么?波特躲在这里——”

    皮皮鬼突然顿了下来。倒挂在空中,他认出了贾斯汀和尼克。他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在哈利和罗恩来不及制止他时,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袭击!袭击!袭击!袭击!人和鬼都不放过!快逃命啊!袭一袭——袭击啊!”

    轰隆——轰隆——砰——砰!走廊上的门一个一个接着开了,凡是听到皮皮鬼大喊的人们都涌了出来。有几分钟都是一片混乱。

    贾斯汀他们随时都有被压烂的危险,人们在只剩半个脑袋的尼克旁边站住了。尤其是艾奇带来的赫奇帕奇学生叫嚷着“抓住凶手!”时,哈利在墙边感到极为痛苦。他看到艾奇的嘴型在说:“看吧,就说让你别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