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吞噬我的理智。

    我本一团散气而来,又会以一团散气而去。

    我本该逍遥自在遨游天地,翻尘卷土游历枝丛。

    却成为替罪羔羊死于火刑。

    肩上的双手不再支持我的身体,任由我大口喘息被钉在木架之上。

    “师兄!你怎可对杀了zi仪姐姐的妖孽心慈手软?”眼前是一张娇美的女子容颜,微怒地拉过容尘。

    是她,从背后用剑贯穿了我的心脏。

    是她,从头到尾设计着杀我。

    是她,害了温zi仪。

    只是因为她,爱极了傅容尘。

    “连姝,你怎么能……”

    “师兄,我们快走!”连姝拉过有些失神的容尘,将手中火把丢在我脚边,几乎瞬时,由地而起的熊熊火焰,嚣张飞舞,将我与外界隔开一道绚丽的屏障。

    烈火旋旋转转,焚起的木屑闪烁着明丽的红色,既然枯落成为黑灰片片,密密麻麻遮住了我头顶那片仅有的白天。

    心口已被桃木剑灼得滋滋,我咬着唇,看着心口那把桃木剑,疼得浑身颤抖。

    浑身白气如烟,魂魄将散。

    所有的怨气都集聚到了喉口,将喉咙烧的滚烫,我悲戚仰起头,发出绝命危亡的最后一声嚎叫,既然止不住的哽咽酸涩,呜呜呻吟如受地狱酷刑。

    烈火之外,我迷茫的视线,偶能捕捉到他一身青衣,伸手想探入火中,眼神迷茫,那微张的唇却只念了两个字:“zi仪……”

    zi仪……

    温zi仪……

    我不是温zi仪……容尘……我不是温zi仪……

    “傅容尘……容尘……”我似乎在烈火中见到了他,被火苗舔舐却温温一层青衣不改,以及那唇边温润如玉能溺死人的笑意,苍天,他可是来接我的,带我去他所谓的沧海桑田。

    初遇时,春季明媚赏花时,清香掩过脂粉送来我熟悉的自然气息,有繁华绕蝶铺满了整个天空,那佩剑的青衣男子步步走至湖心兰亭,是春意太过盎然,是水泊粼粼有光,是百花齐放鸣翠叫嚣,那一段遇见,带走了温zi仪的心。

    “暖儿,帮我,我……我喜欢他。”

    “好。”

    再遇时,我淡然变作温zi仪的样貌,亲身入亭,与他共饮,听他诉父亲离世之悲恸,听他怨自己生性清高却入不得太乙仙门。夜幕泼墨,他却安然醉倒在我怀里,酒香华靡温柔过了头,就是有毒。

    这样的毒,一时之欢,一世悲哀。

    我托腮任他揉着发,听他讲述沧海桑田的感人誓言,然后翌日,望着温zi仪配上凤冠,披起红色霓裳,彩礼明珠,眉目含喜,躬身踏入玲珑花轿。

    到头来,那十丈软红,终究不是为我而设。

    成亲一月,他绝然闯入仙门,凭着体内纯净灵气被收为长华山太乙真人门下弟子。

    孤枕凉席,留给了温zi仪。

    而无边寂寞,留给了我。

    容尘,永别。zi陌红尘不相见。

    我只遗憾自己没能死在你的剑下。我只遗憾没能替温zi仪报仇。

    我只是一只贪图暖意的小鬼,命运待我不薄,让我死于烈火融融中,便再也不会感到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