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大师胡年点头微笑:“老黄说的对。”

    “对。”郑知府和任总也纷纷点头。

    唯独那位厉平印微笑着,什么话也不说,眼中闪过一抹满不在乎,然后低头喝茶。

    其他桌的人都在偷听这里的谈话。听我说完,那些不知道我身份的人反应各有不同。大多数人都感到诧异,但那些文艺界界的人却大都面露嘲笑之色,在他们眼里,只有在文化艺术界的大师,才是真正的大师。叉沟亩扛。

    我坐的地方斜对那些人,可以看到几个人投来不屑的目光。其中那个叫鲁建华的青年法家故意和我对视,毫不掩饰眼中的嘲弄。我略微不悦,但这里是别人的寿宴,便懒得多说,文艺界有些人非常极端,要么蝇营狗苟贪慕权势,要么就自命不凡自觉高人一等,这个鲁建华显然就是后者。

    胡年老先生随口一问:“你和老汪认识?”

    “素未谋面,不过一直很仰慕汪老先生的法和装裱艺术。”我心想汪泽源可不像你们偶尔出现在报纸上或新闻上,根本不出名,但不能不夸一下王泽源。

    黄良易笑起来。说:“我明白了,你是有东西让他装裱,怕他不同意,特意赶在今天来?”

    我无奈地说:“您老慧如炬。”

    “哈哈哈……”黄良易老先生开心地笑起来。

    坐在靠门那一桌的人听到这话。不少人露出淡淡的微笑,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种小圈子对外人的排斥和轻蔑不言自明。

    刚才挑衅我的鲁建华忍不住低声说:“你们等着,到时候一起看他出丑。汪老半个月前说过,从现在到明年三月都不会再动手装裱。这事咱们都知道,就那种外行人不知道,等汪老拒绝的时候,咱们看他笑话就够了。”

    “我看这个什么杨大师好像挺有地位,连知府都尊敬他,汪老会不会破例?”

    鲁建华笑道:“破例?老师前几天还跟我说过,外省的一位副巡抚新得了一副字来找汪老,结果被汪老拒绝。对方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叹气离去。汪老当真有傲骨,这才是大师风范。”

    “这么说来,传言汪老的师兄是某位大首长的事是真的?这次贺寿,那位大首长也送来了贺礼?”

    鲁建华和汪泽源的几位学生相视而笑,并不回答,但眼中的那份骄傲却异常明显。

    我心中微惊。本以为他们说汪泽源拒绝副巡抚在夸大,没想到汪泽源竟然跟某大首长是师兄弟关系,而且关系明显比较好。

    来这里的时候,殷文彬就多次说过被汪泽源拒绝很正常,没想到连殷文彬都不知道汪泽源最近已经不再给别人装裱。

    我的心情变得非常糟糕,没想到自己来了一趟,竟然会得到这个结果。

    “算了,来都来了,先坐着,既然知道这事就不能再提装裱,等寿星来了我再找个机会离开。”我情绪低落,喝着闷茶。

    那些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就觉得没什么,于是开始聊天,客厅里的声音越来越大,稍远处的人已经很难听清邻桌的话,热闹的跟饭店似的。

    八仙桌边的人也在一起聊天,不一会儿,江南省法家协会的谢会长来到这里,也坐到八仙桌旁。这位虽然同样是法名家,但却八面玲珑,哪怕不认识我,也对我的态度极好。

    众人正说着最近的艺术品市场的形势,提到师爷的死,黄良易老先生突然一拍额头,说:“你们看我这记姓,我想起你来了,杨大师。”其他几个人好奇地看着黄良易。

    黄良易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说:“杨大师,师爷就是因为要对付你才出事吧?我当时也是听别人随口说起,没把你和那个杨大师联系起来。刚才说起师爷,这才想起来。一会儿上酒后,我敬你一杯!至于为什么,我就说一句,咱老祖宗的东西,宁可留在自家地里,也不能被外人占了去!嘿嘿。”

    众人莞尔,老小孩老小孩,很多老人年纪越大,越孩子气。

    我点点头,师爷是个大祸害,怨气之多难以想象。

    胡年老先生恍然大悟,看向我的眼中带着敬重和感激,说:“原来是你,我们圈内人知道后,都说要感谢师爷的对头。你做的好,功在干秋!”

    我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夸奖。黄良易曾是省法协会的副会长,而胡年更了不起,是华夏美术协会的副主席,在美术界极有地位,他的画早就超过百万。虽然画的价格跟美协副主席的地位有关,但也能反应他作品的价值。

    那位阎员外郎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他是文化部的人,而且自身也是这个圈子的,自然知道师爷。

    不多时,有人开始布菜,先是冷盘和酒,热菜都没上。

    众人正说着,东厢房的楼梯上走下来几个人。

    最前面走着两个人,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人,面色红润,身体很硬朗,面带微笑。

    在他身旁,则是一个美到极点的旗袍美女,挽着老人的胳膊。

    众人纷纷起立,和刚才我到来的时候一样。

    “汪老先生。”“汪大师。”“老师。”“师公。”“老寿星来了。”众人纷纷称呼汪泽源老先生,但是,大多数人的目光停留在旗袍美女的身上。

    我也站起来,向东厢房看去,发现大明星姚芳菲挽着老人的胳膊走过来。

    姚芳菲笑着扫视众人,在看到熟人的时候,目光都会稍稍停留,包括看到华强老总厉平印的时候,目光也有过停留,毕竟对方是国际知名的互联网巨头。

    不过,看到我的时候,姚芳菲露出明显的惊讶和欢喜之色,然后冲我微笑点头。

    我再一次成为全场的焦点!

    上一次是疑惑,而这一次,源自嫉妒!

    这里的人那么多,姚芳菲谁都不看,偏偏只看我,而且还特意点头致意,这让喜欢姚芳菲的人怎么甘心!

    但是,姚芳菲完全没考虑别人,又添了一把火。

    姚芳菲指着我说:“师公,他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杨大师,对我特别好。”

    汪泽源打量了一眼我,眼中满是赞许之色,说:“好!你和小柔一起坐我身边。”

    “是。”我说完,立刻感觉一道道堪称带着杀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觉无奈,谁能想到就在刚才,自己还彻底失去对装裱的希望。如果只被大明星姚芳菲特别关注,大家还可以忍一忍,可竟然连寿星公都对我特别看重,让那些想跟汪泽源攀关系的人无比眼红,这个人简直把全天下的好事都占了!

    不过,我并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我只关心一点,有姚芳菲的关系,再加上汪老的态度这么好,还有圣王羲之的真迹,这次装裱的事很可能会成,想到这里,我心情愉悦了起来。

    我看向刚才说他的那桌人,面带微笑。

    至少有五个人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甚至还有羞愧之色。

    鲁建华发觉我看了过来,而且带着毫不掩饰的喜色,顿时火冒三丈,差一点恼羞成怒,万万没想到自己本来要看我的笑话,反倒被我笑话!他暗暗心想:“有什么可得意的?在汪老没有开口前,谁都不能确定!等着瞧,比我还年轻就敢称大师,总有你摔跤的时候!”

    汪老先生身后是他的几位学生,一起走了出来。

    最后,只有汪老先生和姚芳菲来到八仙桌边,这样一共有十个人站在八仙桌旁。

    “大家听老寿星讲话。”黄良易笑着说,里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站在桌子旁,看向汪泽源。

    汪泽源笑道:“别这么客套,坐,都坐,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六十岁嘛,我还想再活四五十年,这次要是特别隆重,你们让我到一百岁的时候怎么办?去故宫办酒席?”

    众人笑起来,我心想这个老头真有,或许也只有这些什么都看透的老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们也都知道我的脾气,随性,随意,随缘,我的三随居士雅号可不是白起的。我连蛋糕都不吃,不稀罕那东西,吃碗长寿面,吃碗炖牛肉,比什么都强!我又不是领导,就不发言了,省着我牙龈发炎又得受罪。坐,坐,你们就当我请你们吃一顿饭,当然,你们的寿礼要是送多了,我就当不知道,偷偷藏好。”

    众人再次笑起来,等汪泽源坐下,众人纷纷落座。

    我用气运系统看了一眼这位寿星公,果然如殷文彬所说,一身正气,也只有这种心怀正气的人,才会这么豁达,连六十大寿都不当回事,这次大寿,恐怕是他学生们张罗的。

    坐下后,汪泽源老人用手盖住面前的杯子,笑眯眯说:“你们都知道我的习惯,先吃菜,后喝酒,谁也不准灌我。”

    姚芳菲半开玩笑拿起酒杯,说:“师公,姚芳菲敬您一杯,祝您寿比乌山不老松,福如东海水长流。”

    黄良易等人忍不住笑起来。

    汪泽源立刻苦着脸说:“小菲啊,你不能拆师公的台啊。你忘了小时候我怎么教你写字的?”'好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