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正常的事。”赵千示意王侯和几个警卫兵坐下一起喝。“没有自信的人,通常不会向强者挑战,他们保持自尊心的唯一方法,就是欺负弱小。没劲。”

    “哈。”德里安抹了下嘴,“大帅你有哲学家的潜质。”

    “吃你的猪脚,土包子。”赵千笑了,“生活的哲学就是吃喝嫖赌,我今天上厕所蹲坑,你明天用马桶,这些都是哲学,只是有学问的人喜欢装,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这他妈就叫学问,跟狗屁没区别。”

    王侯他们都笑了,王胖子立马上了几个酒杯,并帮王侯几人倒上了酒。

    王侯一口干了,对赵千道:“大帅,您说的没错,那巴彦果然去找张云父母的麻烦了,还好您有先见之明,我已经把他们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就是人性。”赵千看着他,“记住,硬汉的规则。”

    王侯一愣。其它几个警卫兵也愣了,纷纷望着赵大帅,德里安嚼着卤猪脚,眼神却落在赵千脸上。

    “向更强挑战。”赵千缓缓道,“硬汉的乐趣,就在于此了。”

    “也可以称为刺激。”德里安连拿土瓷酒杯的手势都像在拿倒着红酒的高脚杯。

    赵千笑而不语。王侯明白了,双眼炯炯有神,然后,他猛地喝了杯酒,其它几个警卫兵也干了。

    王侯放下酒杯,赵千问他:“那姑娘呢?”

    王侯道:“大帅说的是黄丫丫吗,那闺女可怜,成天哭。”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好好一个闺女,就这样毁了,这婚事是黄了,以后谁还敢要。”

    啪!赵千拍了一下桌子,众人吓了一跳!

    “她没有错。”赵千望着众人,“什么叫不敢要,什么叫毁了,不就他妈一层膜嘛,老子那年代满电线杆都贴着宣传最新修复技术的狗皮膏药!”

    “啥?”王侯没听懂。

    “嗯,就是一种科技,将破碎变得完整,将失去的贞洁再找回来,妈的够虚伪,荡妇都能变贞德。”赵千不屑的道。

    “大帅也知道圣女贞德。”德里安笑道,“我知道大帅说的膜是什么了。”

    “和谐,不要说出来,你懂的。”赵千摆摆手,“少小看老子,老子是有文化的人,屁话胜过文化,老子文化不多屁话多。”

    德里安撇撇嘴,继续吃。

    赵千正色道:“判断一个好女人的标准,不是清白,而是温柔。当男人征服了世界,却被女人的温柔征服,这就是物种的神奇。”

    王侯不说话了,几个警卫兵也在思考。赵千也知道这个年代的思想有局限性,特别是封建中国对女人贞节的看重,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什么,于是露出了笑容,“来,喝酒,你们辛苦了,明天你们几个放假一天,想干嘛干嘛。”

    “谢大帅。”王侯带头干了杯中酒。

    “我呢?”德里安问。

    “你周末的假期取消。”赵千看都不看他。

    “不公平!”德里安叫了起来。

    “明天你和卡尔跟我去接人。”赵千喝了杯酒。

    接人?德里安眼中闪了闪。

    ……

    夜深人静。

    医疗帐篷外,一个女子远远的站着。

    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明眸皓齿,模样水灵,乌黑的头发盘着,身着素衣。借着月色,可以看到她眼睛很肿,眼眶也是红红的。

    “干嘛不进去。”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女子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只见一个眼睛很亮的男人正望着她,嘴角还挂着很有吸引力的笑容。

    “大人……”女子就要跪下去。

    赵千扶住了她,然后轻轻松手,“跪什么,张云是我的兵,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谁欺负了他,就是跟我过不去,不用谢。”

    黄丫丫低下了头,泪水涌了出来。

    “想见他?”赵千问。

    黄丫丫点头,眼泪一滴滴的落在泥土里。

    “那就进去啊,要不我带你进去,把那小子弄醒?”赵千看着她,目光别有深意。

    “不,不用了。”黄丫丫的声音很轻,也很无力。“我跟着王大人来这儿,就是,就是想对狗子哥说一声,丫丫要走了……”

    “走?去哪?”赵千眉间轻皱。

    “嗯,随便去哪都行,反正能活命就成。”黄丫丫抬起头,笑得有些勉强,“狗子哥命好,能跟着大人,能活出个人样,狗子哥是个好人,以后看上他的女人肯定不少,丫丫也没啥好想的了,不管在哪,活也好死了也罢,反正孤苦一个人,能多活些日子,每日能给大人和狗子哥烧香求福就心满意足了……”说到这里,两行泪水从黄丫丫眼中滑落,可她还在笑。

    看到黄丫丫的表情,赵千心中有些触动。多好的女人啊,善良,老实,本分,可是,就是因为一场不幸的遭遇,就要剥夺她所有的幸福吗,这是什么逻辑?

    黄丫丫抹了抹眼泪儿,笑道:“大人是顶好的人,替丫丫做主,帮丫丫葬了爹爹,也救了狗子哥,丫丫无以为报,只能给大人磕个头,祝大人长命百岁。”说完,丫丫使劲跪下去,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没了动静,赵大人也没说话。黄丫丫一直伏着,几分钟后实在觉得奇怪,直起身,却发现赵千已经不在了。

    “大人……狗子哥……”黄丫丫望了一眼帐篷,缓缓转身,泪如雨下。

    ……

    突然,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她。

    黄丫丫僵住了,却没有挣扎,因为这个她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谁。她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流泪。

    “大帅刚刚……”张云在黄丫丫耳边说。

    黄丫丫却打断了张云,掰着他的手,“狗子哥,放开我吧,丫丫这破败身子,配不上你。”

    “不能怪你。”张云伤还没好,特别是指骨,黄丫丫其实掰得他很疼,可他依旧紧紧抱住黄丫丫,声音温柔到了极点。“你是个好女人,能娶你,是我张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黄丫丫还想说话,却被张云捂住了嘴巴,然后扳转过来,拥入怀中。

    一瞬间,黄丫丫的心融化了,她的伤心,她的不幸,全部在这个拥抱中消弭。其实,她根本不想走,只是害怕,只是觉得自己身子不干净了,配不上张云。

    “我们成亲。”张云柔声道。

    这是最简单最质朴的情话了,张云也说不出什么动听的情话。可黄丫丫的眼泪却流个不停,止都止不住,终于,她伏在张云胸口用力点了点头。

    “咱们选个好日子,我爹娘也过来,就在军营里,大帅为我们主婚。”张云笑得很开心。

    “啊?”黄丫丫惊讶了,“赵大人?他,他能为咱俩……”

    “那是当然了!”张云很自豪,“我是他的兵,他是我的大帅,就只有这个理。”

    黄丫丫说不出话了,巨大的惊喜和幸福已经让她不能自己,这绝对是这些以泪洗面的日子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刻……

    “这小子。”赵千靠在医疗帐篷的支架上,点燃了支烟,“要是放在我那个年代,就你这张笨嘴,鬼才嫁给你,求婚没鲜花,没戒指,没烛光晚餐,没蓝天白云大海……”吐出口烟,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然后悄然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你咋出来了呢?”黄丫丫反应了过来,“狗子哥,你伤还没好,快回去歇着,丫丫扶你。”

    “是大帅。”张云想了起来,“刚才我就要跟你说来着,忘了。”

    “啥?”黄丫丫一脸诧异。

    张云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大帅他刚刚抽了我一巴掌,骂了我几句。”

    “他抽你?骂你?”黄丫丫更惊讶了。

    “对,他说,你小子他妈是不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给老子滚出去,把那个好女人留住,你要娶她,老子竖大拇指,结婚要用什么老子包了,你要嫌弃她,老子竖中指,从此再也看不起你!”张云显得很激动。

    黄丫丫愣了,“好女人……他,赵大人说的是我么……”

    “就是你,当然是你!”张云挺起胸膛,“你狗子哥是个男人,所以就要负责!大帅是我张云最佩服最敬重的人,他要看不起我,我这辈子都直不起腰杆做人!”

    黄丫丫感动得无以复加,眼眶红红的伏在张云胸口。

    ……

    “德里安,你觉得我像不像王子?”白马上,赵千回头。

    德里安骑在马上笑了一声,不发表评价。

    “妈的不懂行。”赵千转过身,哼起了歌。

    “大帅,我们去哪儿?”卡尔正了正黑色贝雷帽。他身材高大,肩膀很宽,才二十五岁,正宗的日耳曼血统。据说,卡尔的家族在德国具有悠久的军人传统,赵千经常听他说什么条顿人的光荣,后来问了阿尔曼,才知道卡尔的祖先就是条顿军团的一员。

    说到条顿人,这可是牛b烘烘的角儿。公元900多年那阵,这个古日耳曼人的分支,可是让整个欧洲闻风丧胆。所以啊,德国这个国家,一战对抗整个欧洲,二战几乎对抗整个世界,军队战斗力极强,他们的军人是世界军人的典范,这其实是传统,是风俗,是他们世代延续下来的追寻战士荣耀的斗志。

    “迎接某个很不讨我欢心的家伙。”赵千嗤了一声。